少林寺率眾聚集到了大義門附近的葉孤鎮,此事在之前幾日便有了預兆,當日便引得多路散人的加盟。雅安樓是莫天苑郝豐包下之地,少林、天山等借住於此,主要是為了共商明日大計。可也有上百人進不得酒樓,那些人為了安全,挨著酒樓附近,或躺或坐,挑燈待旦。
漁頭吩咐過顧千同,讓他照料花安欲與田錚錚,哪知他一遇到故人,多喝了幾口,也忘了這一茬。花安欲則自信自己的功夫,恨不得讓浩劫令的人自己找上門來,找了一家客棧,也讓田錚錚安靜地休息。當然,其他膽子大的人,也不會熬夜守在酒樓外,同花安欲一樣,找了附近的客棧。名門正派多數在此,倒也沒有搶佔民宅之事發生。
葉孤鎮距離大義門不足十里,此事轟動天下,自然也震驚了大義門。大義門除了林和之外,可以說無不震驚,而且出現了門徒逃走之事。這天傍晚,林和一臉氣憤地坐在大堂之上,這種莫名的氣憤,竟然蓋過了如何應對那些江湖中人。
大堂中央,吳溫禮一人獨自站著,只聽林和怒道:「那些逃跑的人抓到沒有?簡直是丟我們大義門的臉面!」
吳溫禮忙恭敬地回道:「派出幾路人去抓了,現在還未回來稟報,武林中人都聚集到了葉孤鎮,他們要是逃到了那裡,我們的人恐怕不能靠近!」
「一定要把他們抓回來,碎屍萬段都不解氣!」林和又怒道。
林和很少發怒,可見此事觸及了他發怒的底線,吳溫禮應了一聲,卻聽林和又正色問道:「附近佈置的如何?」
「南門設了一百二十人,東門與西門各有一百人,除了派出保護尤羽姑娘的人,與捉拿私逃的人之外,這幾乎是我們所有的兵力。」
「好,這樣就行,我們的買賣上還有多少人?」
「漁行四百、酒樓一百、當鋪一百、雜記一百、米屯一百,近八百人!」
「明天可以過來多少人?」
吳溫禮先前的回答都是不假思索,林和這一問,卻猶豫了起來。吳溫禮頓了一頓回道:「門主吩咐,他們一定遵命,可這些買賣上的人,多是膽小怕事,或是托故,或是退走。依我的預測,大概有三百,至少有兩百!」
林和淡淡回道:「兩百足夠了,他們這些人也不容易,不來的話,也不用為難他們,要好生安排。」
「是!」
吳溫禮又一如既往的應道,哪知其剛一說完,突然一個人影到了吳溫禮一側,來者的輕功已到了如影隨形的地步。此人站住,竟是獨鳶翔空兒。翔空兒在二十多天之前的武林大會上,不自量力地出襲茶花閣茶花仙翁,結果身受重傷,此時又利用其高妙的輕功閃了進來,足見其傷勢無礙。
他站到了吳溫禮一側,吳溫禮連看都不看一眼,只聽林和說道:「翔叔,你不在後池養傷,怎麼到這裡來了?「
翔空兒沒有了酒葫蘆,規矩地站著,又規矩地說道:「聽說老爺子快不行了,四大門派明天還要找上門來,是也不是?」
翔空兒是在質問,怪不得如此規矩,他說的老爺子,除了老門主林代,還有何人呢!林和說道:「你一直在後池,如何得知的這些?」
「別管我怎麼得知的,如此大的事,難道我不應當知道嗎?」翔空兒直接怨聲回道。
林和沒有懷疑是吳溫禮告知,也不在意是其他人,鎮定地回道:「爺爺不是快不行了,而是已經不行了,他把功力都給了別人,害了自己!」
吳溫禮面不改色,多半早已知曉,翔空兒一聽卻大驚失色,激動地問道:「他把功力給了什麼人?」
「我弟弟,我的親弟弟!」林和認真地回道。
翔空兒愣住了,或許他還不知道林和的親弟弟是魚星楓,或許他懶得理會是何人,他只是愣住了。只聽林和又淡淡說道:「至於其他四大門派的事,你養傷為重,還是不要摻和了,我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如何應對?用那些毒人?」翔空兒不禁問道。
翔空兒突然提及到了毒人,讓林和與吳溫禮都是一怔。林和驚訝之狀,不禁反問道:「這你又是從哪裡聽說?」
翔空兒正色回道:「不用聽說,我跟著你父親的時候,我還親自參與了研製。當年是怕這毒人波及周圍的百姓與天下生靈,故而沒有使用於二十年前那一次大戰,否則我們不會敗的那麼慘。我看後山禁地封閉了起來,進之不得,沒有猜錯,那裡一定到處陳列著銅鐵做的棺材吧!」
翔空兒提及到了此事,一臉正色,可見此事是多麼的重大。更可貴的,他還在乎起周圍的百姓與天下的生靈,他所說的毒人,足見其殺傷不在他們的控制範圍之內。吳溫禮的臉色也突然黯淡了下來,他也知道翔空兒所說的後果,林和卻又鎮定地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毒人是不會問世的,翔叔請放心,明日不費一兵一卒,我即可應對那些江湖中人!」
「錯,不是不到萬不得已,而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問世!」翔空兒直接嚴厲地斥責道,接著又正色說道:「你父親在世時,曾經留下的遺言,難道你忘了嗎?」
為了此事,翔空兒竟然頂撞了林和,這還未罷,他又轉向身旁的吳溫禮,跟著斥責道:「吳門主,難道你也忘了嗎?」
吳溫禮閉口不言,顯然也知道此事。林和淡淡回道:「當今天下,勝者為王,同情別人的事是要之不得的,當年要不是父親心軟,恐怕也不會死在天莫的手上,而且殘酷的教訓告訴我,寧可我負天下,所有人不能負我!」
「所有人,包括我嗎?」翔空兒不禁問道。
林和看著翔空兒,猶豫地頓了一頓,隨之堅定地重複說道:「所有人!」
聽到這清晰地三個字,翔空兒搖了搖頭,情緒激動地說道:「你變了,這不是你應該說的話,你曾答應過我,成立了大義門,心中便只有大義門。你還請了老夫人作保,我本是殘燭之年,看在你父親與你祖父的面子上,受命於此,可是你的話,讓我不值得!」
林和立即回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怎麼樣,而是浩劫令明明不是我做的,他們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偏偏說是我。江湖就是這樣,翔叔在江湖裡也是老資歷,有些道理我也不敢妄言,總之,我決定的事,不會更改!」
「狗屁道理,我獨鳶雖然殺人無數,可是從來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你知道毒人的危害嗎?」
翔空兒由怒斥變成了怒罵,林和看著他的樣子,面上不顯,心裡卻大怒。林和鎮定地看著翔空兒,不吭不響的直視著,翔空兒見狀,正色說道:「既然如此,我以後也再不是大義門的人,我這就離開,林大門主就留下統一武林吧!」
翔空兒說著便轉身離去,剛剛轉身一時,突然見大堂的大門「砰」的一聲合了起來。翔空兒見狀,又慢慢轉過了身,突然笑道:「哈哈,怎麼,不讓我離開,你留得住我嗎?」
吳溫禮站著不動聲色,林和淡淡說道:「收回你剛才的話,我依然喊你一聲翔叔!」
翔空兒看著面前的陣勢,毫不畏懼,不禁又歎道:「翔叔?恐怕已是虛有其名了,在你小的時候,還可以聽聽,現在怕成了你的棋子了吧!」
翔空兒對林和大失所望,林和看著他的樣子,也覺得其心已失。二人又開始對視了起來,吳溫禮一直站在大堂中央一側。突然林和將身旁的寶劍抽了出來,隔著五丈開外便擲了過去,翔空兒卻鎮定自若,完全不放在眼中。
長劍直擊翔空兒的臉部,翔空兒伸手去接,哪知就在這接的瞬間,林和一閃沒了影子,只此一瞬又穩穩地坐回了大堂之上。翔空兒接住了長劍,卻一臉詫異地看著林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翔空兒驚道:「這是什麼功夫!」
翔空兒說罷,直接栽到了地上,一動不動,除了口中血跡之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林和竟然在翔空兒接劍的一瞬間,五丈外奔了個來回,打死了翔空兒,又穩穩地回到了大堂之上。更使人吃驚的是,吳溫禮從頭到尾跟林和一樣,沒有任何表情。
因為毒人之事,林和竟親手殺死了翔空兒,看來林和已下定了決心,此事必定要實行,毒人勢必要問世。在林和的眼裡,除了自己的功夫,這就是林和子承父業、稱霸武林的資本。林和越來越鎮定自如,越來越深不可測。
閃殺了翔空兒,林和面不改色,氣息流暢。他又淡淡地對問吳溫禮說道:「翔叔最先是跟著爺爺打天下的,正好讓他跟爺爺做個伴,煩勞吳師父派人安排!」
林和之意,林代是真的不在人世了,吳溫禮聽來,忙回道:「等明天的事情一過,我即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