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離開了莫天苑,在回往天山的路上,十餘個白衣劍客騎馬而行。卓木止與鄭昭陽在最前,並駕而驅,其他天山弟子在後,相距丈餘。
十餘人慢悠悠地騎著馬,卓木止與鄭昭陽一邊騎馬,一邊在交談著。只聽鄭昭陽說道:「弟子有一事不解,我們明明知道莫天苑有難,此時離開,豈不有見死不救之嫌!」
卓木止淡淡回道:「不會,他們眼裡除了感謝之外,別無所有,因為我們是天山派!」
鄭昭陽仍是有些不解,一臉的茫然,只聽卓木止又淡淡說道:「我給你講講武林的歷史吧,按照有限的記載,在八百年前左右,武林中有了第一批門派,也就是傳說中的蜀山峽與茶花閣,在那時候,有了江湖,卻也有了殺戮,當他們看淡了世俗的一切,便漸漸地退隱在了江湖一角,一心研究武學造詣,江湖安穩了許多,也沒有了是非恩怨。直到過了三四百年,江湖中出現了第二批門派,少林寺與我們天山派,於是乎,又開始打打殺殺,當我們與少林寺立足於江湖之首時,也看淡了一切,同樣站到了武林一角。成功畢竟是少數的,可這引起了江湖上的群雄逐鹿,門派越來越多,多到了上百個,殺戮自然與日俱增,擋都擋不住。莫天苑是江湖中的新勢力,吃點苦頭,對他們是壞事,對武林卻是好事,只有如此,才能恢復江湖以往的清靜!」
「都是名門正派,一樣可以使江湖清靜,弟子還是不明白,眼下之際,清靜重要,還是齊心協力,共禦大敵重要!」
「眼下之際?要是只顧及眼前的話,浩劫令早已水落石出了。無論我說的有無道理,現實就是如此,我這樣想,少林寺的那些大師父也這樣想,不然的話,也不至於讓後一輩童仁領了幾人前去,另外,不只是這些,劍峰山如此,大義門如此,司徒山莊也是如此!」
鄭昭陽認真聽著,跟著問道:「這樣豈不是猶如一盤散沙,會被人個個擊潰?」
「這個你倒是放心,自古以來都是邪不勝正,這次也不會例外。現在江湖裡的狀況,確實如同你之言,可不一定是你所想,他們都知道這場浩劫會平息下去,可他們並不在乎是多長時間,因為他們在意的是浩劫之後武林的格局。莫天苑蘇夫子不在了,這是武林的一大悲哀,可要是司徒山莊看來,這就是他們的勝利,在同等實力的門派中,他們佔到了先機!」
卓木止口口聲聲地說著他們,天山派又也是如此,這讓鄭昭陽聽著很不自然,可身為晚輩,只能默默地聽著。卓木止隨後又說道:「今天離開,並不是跟他們爭什麼,也不屑於跟他們相爭,有些道理你入世未深,還不曾明白,你以後做了天山派掌門,高居萬人敬仰之位,你一定會知道,有些事是點到為止。」
「弟子愚鈍,需要懂得的還很多!」
卓木止一聽,轉而說道:「莫天苑的王宇志,將來一定是個人物,如此年紀就已經有一種脫俗的氣質,實屬罕見,不愧為一個聰明人,像這種人,你以後要多接觸,一定會學到不少東西!」
「弟子明白,這一點,我與師父有同感,他號稱天下第一聰明,一定有過人之處,我深感佩服!」
「天下第一聰明,那倒是不見得,如果真是如此,蘇夫子也不至於喪命了。聰明的人,沒有高低之分,在於對事態掌控的多少,有些人有些事,能得一時一事之快,卻並不能守的長久,畢竟誰都有弱點。我看到王宇志流淚了,這就是他的弱點,性情中人才會流淚,他要是遇到狠心的角色,一定會輸的很慘!」
「師父說的是,年少聰明,無非是書讀的多,畢竟經歷才是最重要的,蘇掌門原本是一個教書先生,教出聰明的弟子不奇!」
卓木止停頓了片刻,隨後又說道:「這次莫天苑之行,也肯定了一件事,欲兒已經離開莫天苑了,我一直放心不下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鄭昭陽隨之回道:「他一心要去大義門報仇,上次吃了苦頭,估計有了悔改,我讓幾個師弟去找了,一點蹤跡都沒有,依弟子之見,找不找已經無所謂了,他可能已經放棄了報仇的念頭,估計沒有了危險!」
卓木止淡淡回道:「不,你不瞭解他,他從小就有一股倔脾氣,只要是他認準的東西,至死都不會放棄,他還會去大義門的!」
「師父是怕他影響我天山派的名譽?」
「那倒不是,天山派的名譽是雷打不動的,尋到他,只是因為你大師伯,我現在做夢,都能夢見你大師伯呀!」
「不知道師父知與不知,二師伯也在尋找他的下落,苦尋不到。想想也是,如果他要是住進了村落之間,就是上萬人去尋,也不一定能有結果呀!」
鄭昭陽說的認真嚴肅,毫無抱怨之色,可見是花了許多時間去尋找花安欲,覺得沒有再尋找的必要。卓木止明白他的意思,隨後無奈說道:「我知道你二師伯在找他,他是看著安欲長大的,找不到就算了,也許不用找,他就會出現!」
鄭昭陽一聽,也是一臉無力之色,他是真的找不到花安欲,只能故作無聲了。鄭昭陽不言,卓木止也不強求,二人領頭在前,加快了速度,返回天山而去。
……
童仁領著少林弟子離開了,顧千同也帶了漁人幫眾人跟著而去,他們也不敢肯定王宇志說的話,仍舊小心防備著。小心也是有道理的,這樣看來才顯得逼真,因為從另一方面講,他們也是在演戲,演給那些看不到、摸不著的人,好讓他們再次上當,進攻莫天苑。
童仁等人一上路,莫天苑也開始在準備著,王宇志放心不下兩個人,一個是草冉,一個是尤羽,放心不下,不只是因為蘇夫臨終前的疑慮,也因為她們有傷在身。王宇志怕出現不測,把她們安置在了莫天苑中苑的地窖裡,與她們一起的,還有功夫最弱的小師妹完顏雪。師父臨終之言提到,讓他照顧完顏雪,他刻骨銘心,他特意讓完顏雪避開,說是讓她照顧兩位師姐,其實是因為這個。
王宇志所用的迷香是有害的,害人害己,為了引黑衣人上當,還必須身臨其境。他提前熬了些解毒茶,讓眾人喝了,又讓眾人都塞上了鼻子,郝碩與齊凌便開始行動了。王宇志與韓恬也在後苑,見到王宇志,韓恬是一直有話要說,都在等待黑衣人的到來,也有了二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
王宇志在後苑的屋前掛著燈籠,白色的燈籠,韓恬在一側幫襯著,他們這樣裝飾著後苑,也是因為故去的蘇夫。王宇志站在高凳之上,一邊繫著燈籠,一邊對底下站著的韓恬說道:「有一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要拜託你!」
韓恬隨口說道:「什麼事,儘管說!」
「如果今天沒有意外的話,我想讓你領著八師妹與九師妹她們離開這裡,避開一段時間,等浩劫令一過,你們再回來!」
韓恬忙問道:「那你們怎麼辦,一直留在這裡?」
「師父說過,莫天苑不能散,我們必須留下!」
「那我也留下!」
韓恬說的如此乾脆,王宇志一臉無奈,王宇志便又行說道:「她們兩個需要養傷,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難以恢復,留下來是一種負擔,而她們獨自離開,我又放心不下,我想讓你照顧她們!」
「昨天我為九師妹吸毒,你竟然說謝我,我就那麼見外?」韓恬突然問道。
王宇志忙說道:「不是,你不要誤會,我是想,你們在一起方便,聞師姐又要守著師娘!」
王宇志顯然是有些慌了,所答非所問,韓恬突然不說話了,如同心中憋了一口氣,故意一樣。王宇志見狀,又問道:「你生氣了?」
「沒有!」韓恬淡淡回道。
王宇志繼續掛著燈籠,一邊又淡淡說道:「無論怎麼樣,我都希望你以大局為重,師父剛剛離開,莫天苑幾乎面臨著滅頂之災,如果意氣用事,必有所失!」
韓恬明白王宇志之意,更知道莫天苑面臨著一場空前未有的危機,頓了頓便回道:「好,今天過後,我領她們離開!」
王宇志一聽,忙又接著說道:「其實也不是讓你們完全避開,我是希望你們去西南方向,順便尋一下莫延,他要是在的話,誰都會放心了!」
「一切聽你的!」韓恬認真回道。
韓恬話後,二人再沒有說話,王宇志是有求於韓恬,卻又覺得更對不起她,韓恬一答應,也不便再言了。後苑的屋簷前,掛了十餘盞燈籠,全是王宇志所掛,韓恬在下面接著,二人越來越慢,為的就是等到黑衣人的出現。
後苑內,除了他們二人,還有郝碩與齊凌,卻不見舒靳等人,想必是有了安排,等待黑衣人的到來。郝碩與齊凌在左右前後各放了一個香爐,此時香火味道濃濃,飄蕩在後苑中苑之內。他們還掛了許多白布在香爐附近,以此來掩飾香爐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