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在一段荒無人煙的小道上,王宇志與蘇夫各騎了一匹馬,慢悠悠地走著。他們要去一個地方,莫天苑正東五十里處的冷蘭坡。
王宇志與蘇夫一樣,背著自己的長劍,天氣陰沉,微微刮著小風,讓二人的衣帶等物,皆數空偶見烏雲,一副將要下雨的模樣,二人只顧走著,不失威風。兩匹馬並排而行,馬上二人正在說話,只聽蘇夫在對王宇志講道:「有一件事,在我心中一直藏了很久,甚至連你師娘都瞞著,現在江湖不安穩,鬧出了浩劫令,還是告訴你吧!」
王宇志說道:「應該是關於八師妹吧!」
「噢,你看出了什麼,說來聽聽!」
「昨天我提到八師妹,見師父的臉色不對,讓我思索了半天,不知何故!」
蘇夫淡淡說道:「在八年前,我去江南城參加當時的武盟大會,遇到了江南首富郝英正,也就是豐兒與碩兒的父親。他一見我,就送了我四個徒弟,除了他兩個兒子,便是老八與老九,當時也是要面子,又得了一些錢財,當場就收了,後來越想越不對勁,他是江南首富,也可以說是富及天下,他的護院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可他為何要把兩個兒子送我做徒弟呢?還執意帶了冉兒與羽兒,這讓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當時師父是一代大俠,因少林寺與舒太公之故,郝世叔讓四師弟與五師弟來此,也是希望交往些高人,聽說八師妹與九師妹是師父在一群人裡面選出來的,這也不足為怪吧!」
蘇夫歎道:「你並不知當時的情況,當時那一群人裡面,只有冉兒與羽兒最特殊,無論是功夫還是外在容貌,很明顯是她們二人,郝英正知道我的脾氣,要挑就是最好的!」
王宇志不僅問道:「師父是在懷疑他們四人?」
「不,只是留意著他們四人,這八年以來,你們情同兄弟姐妹,我也視你們為子女,我知道,我要說出這些,會影響彼此的情感,所以至今不提。可我放不下心,你大概知道,苑中之事,我大都交於了你跟你師哥、師姐去辦,就連去北面請延兒過來,我也不想讓羽兒插手,但願我的感覺是錯的,我本不想告訴你這些,可前天之事,讓我突然又想了起來!」
「什麼事?」
「前天我在為冉兒療傷之時發現,她所中的並不是陽剛之氣,似是出自女人之手,而我後來又問了童仁,他們所留意的莫天苑附近,除了你大師兄去鎮上暗查棺材鋪、冉兒去市集買糧之外,根本就沒有人出入!」
王宇志不假思索,直接說道:「我想師父是多慮了,這些假想其實都有可能存在,我相信八師妹,就如同相信我自己一樣!」
王宇志心裡想的是尤羽,其實他想的是,相信尤羽都超過了相信自己,只是師父把尤羽與草冉說到一處,故而這樣說。蘇夫隨後說道:「我既然喊她冉兒,就不會懷疑她,她在苑中的笑聲最多,真情的流露是不會騙人的,告訴你這些,是讓你多些瞭解,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王宇志跟著說道:「一句話騙人容易,可要是四個人一起,那就別想了,何況這是八年,師父之慮,我會牢記於心,可我一定不會去懷疑他們!」
蘇夫歎道:「但願你們都好好的!」
王宇志就是懷疑那些不一定存在的假想,也一定不會懷疑草冉,不全是因為尤羽,單就草冉一人,他也早把她當妹妹看待。王宇志不想聽到這些,更不想提及這些,望到遠處有一片茂密地山林,便又說道:「過了那一片山林,便是冷蘭坡的地界,要是魚星楓真在,我想,還是先不要急,攻心為上!」
蘇夫卻說道:「從小是我教你讀書,現在卻老是教我行事,你放心,我見過他的功夫,即便拿著五行刀,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我倒是想教訓教訓他,把他交給少林寺處置!」
王宇志忙說道:「宇志可不敢教師父行事,徒兒是怕師父輕敵!」
蘇夫一聽,抽打了一下馬尾,馬匹直接跑了起來,只聽蘇夫大聲說道:「你說的不錯,可我心裡憋了一口氣,正好找人撒撒!」
王宇志見狀,顧不得思索,也騎馬追了上去,只見蘇夫已經奔出很遠。蘇夫說的不錯,他的心裡憋了一口氣,最近接二連三地出事,卻不知對手是誰,按著蘇夫的脾氣,不但有氣,還有些著急。王宇志怕師父衝動而出危險,在後面緊跟著,不時便來到了那一片山林前。
天色越來越陰暗了起來,山林的茂密讓二人望不到盡頭,蘇夫停到了林子外,王宇志方才追到了跟前。王宇志看著那一片山林,不僅說道:「昨日只顧冷蘭坡了,沒有想到天氣,這是一片迷林,方圓十餘里,要是有太陽領路尚可,現在不可冒進。」
蘇夫卻道:「太陽,那要等到何時,我來過這裡,隨我來吧!」
蘇夫說著,又是抽打了一下馬尾,直接騎了進去,王宇志見狀,攔時已晚,只能快馬跟上。王宇志有些慌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特別是蘇夫的脾氣,再次否定了他的意思。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密林,不時便奔出二里地,突然一群飛鳥衝了出來,蘇夫先驚動的它們,在前還好,都是衝著後面的王宇志飛來。王宇志大驚失色,忙俯身貼在了馬背,哪知馬兒也受驚了,一聲長嘶,險些把他摔下馬來。飛鳥過後,馬匹只顧打轉,止步不前,王宇志重又坐穩,看不到師父的蹤影,心中大慌,一拍馬尾,向前追了上去。
王宇志又駛出二里地,仍是不見師父的影子,便停了下來,抬頭仰望天上的烏雲,只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向斜前方而去。王宇志之所以看烏雲,是想知曉烏雲飄去的方向,根據之前的風向,他認定了一條路,便緊追了上去。王宇志知道,風向隨時在變,現在偏出一點,也能離目標差上數里,可他沒有辦法,只能趕出林子再去尋。事發突然,他沒有去找蘇夫的馬匹留下之痕跡,只是為了盡快趕到冷蘭坡。
……
莫天苑後苑,舒靳正領著眾弟子練劍,除了草冉不在,殷由、聞袖、郝碩、齊凌、韓恬、尤羽、完顏雪,七人皆在。眾人一心練劍,劍法一致,心態自然。天色陰暗,周圍異常地平靜,忽見得滿天的飛鏢襲來,眾人瞬間散了,分散到了附近的房屋之間。
飛鏢來自四面八方,一陣鏢雨過後,一群黑衣人飛落到了後苑空地之上,手持細窄長刀,分散開來,足有四五十人。殷由、郝碩毫不遲疑,直接領了眾人,持劍殺了出來,很快與黑衣人打到了一處。
眾人打鬥之間,忽見得葉朗從後山飛落而下,正要打向舒靳,卻見附近的房屋屋門皆數打了開來,幾路和尚紛紛而出,持棍攔住了葉朗。葉朗臉色大變,眼睛發藍,雙手變爪,抓向了那些和尚。那些和尚彈開很遠,隨之分散,圍住了他。和尚有十餘人,童仁也在其中,八個和尚圍住了葉朗,童仁領了其他和尚打向了那些黑衣人。
葉朗身陷羅漢陣中,卻一點都不慌張,眼觀四路,手抓八方,活動自如。那些黑衣人也是個個不弱,又人多勢重,即便是舒靳,也很難在一時之內打倒一個。
此時的莫天苑前苑,同樣出現了打鬥,數十個黑衣人在此,本是想與葉朗等人會合,齊攻莫天苑,卻不料,半路殺出了兩批人,一路是由漁人幫顧千同為首,一路是由大義門宋史濟領著。
黑衣人中,仲才甚為顯眼,一刀一個,正與顧千同打到了一處。顧千同手持木棍,棍法精妙,仲才刀如閃電,不落下風。隨著一個個打鬥的人倒下,天空突然電閃雷鳴,即將有場大雨降臨。黑衣人漸漸佔住了上風,顧千同雖勉強撐住了仲才的攻勢,可要這樣下去,傷亡將越來越重,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此時,只見天上突然飛來了十餘人,團團白色,身輕如燕,如同白雪飄落一般。為首一人,身法更快,轉瞬之間,持劍刺向了仲才。仲才突見此狀,回刀去擋,卻顧之不得,雙手被震的直顫。十餘個白衣劍客的到來,讓局勢大變,黑衣人又倒下七八個,仲才見狀,快刀避開來劍,一個閃光彈投於了地上,頓時濃煙滾滾,沒了影子。
煙霧未散,只見滿天的飛鏢又散了下來,為首的白衣劍客躍身而起,數劍一揮,劍氣四散,把多數飛鏢臨空擊落,穩穩地落在了地上。黑衣人都不見了影子,顧千同用衣袖驅散了煙霧,走近了那白衣劍客,上前便拱手說道:「漁人幫顧千同見過卓掌門,多謝卓掌門出手相救!」
白衣劍客頭戴一頂白色的帽子,留有一縷鬍鬚,舉止瀟灑,盛氣凌人,正是天山派掌門卓木止。顧千同說話間,十餘個天山派弟子都來到了卓木止身後,天山派大弟子鄭昭陽,也在其中。顧千同上前問禮,卓木止忙回道:「我雖身為掌門,卻跟顧兄是同輩人,顧兄不必客氣!」
卓木止看到了一側的宋史濟,忙又問道:「這位前輩好生面熟,不知是哪位高人?」
顧千同一聽,也看向了一側的宋史濟,宋史濟忙回道:「在下無名之輩,奉我大義門門主之命,保護莫天苑,既然有天山派與漁人幫在此,在下告辭了!」
宋史濟說罷,轉身便去,領走了十餘人。卓木止與顧千同看過去,只見到處是屍體,黑衣人也有不少。卻聽顧千同說道:「莫天苑內,恐怕也有危險,我們快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