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遇害的第二天,少林寺變得不安靜了起來,誦經念佛之音響徹了整個少林寺的範疇,這是繼天莫圓寂之後,一個月內的第二次。此時的大雄寶殿裡面聚集了很多人,不過,除了蘇夫一行五人之外,全部是光頭和尚。江湖就如同舒靳所說的一樣,每天都有人進去,每天都有人離開,平行是結束了自己的江湖之旅。自天莫圓寂之後,「平」字輩的高僧便顯露了出來,本來也只有平凡等幾個,如今又少了一個,少林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童決再次出現在了大雄寶殿之內,與先前不同,這一次領了十餘人在後面,氣勢洶洶,看來是要有所動作。
等一切法事結束,眾人都是散了下去,除了幾個和尚在敲打著木魚,寶殿之內也只留了方丈平凡與蘇夫等人。不時,幾人來到殿外,便聽得平凡對蘇夫拱手說道:「難得蘇掌門連夜趕來,今天我寺之事,讓各位操心了!」
蘇夫忙回道:「大師言重,平行大師是江湖中舉足輕重的前輩,突生此故,也是整個武林的損失,我莫天苑豈能袖手旁觀,大師有何吩咐,我等定當全力以赴!」
「有蘇掌門一句話,老衲倍感欣慰,平行身為少林弟子,少林寺不會不討個說法,我已讓童決領著羅漢堂的人上路了,相信很快就能把魚星楓抓回來。」平行淡淡說道。
蘇夫又問道:「上次寺內中毒之事,可查出是何人所為,會不會也跟魚星楓有關?」
平凡歎道:「但願這次可以一併查清,還我寺一個公道!」
平凡與蘇夫都希望是魚星楓所為,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懷疑是天山派與劍峰山,更不會懷疑是大義門。他們不希望武林中的大派有所異動,便希望把一切推開,魚星楓無門無派,又發生了此事,正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
延青酒樓,舒莫延向來說一不二,行事匆匆,第二天下午便趕著馬車來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舒莫延停留在了大街上,望著那個酒樓的堂前牌匾,不動聲色地感覺著這裡的一切。
此時已過了吃飯的飯點,沒有人進出酒樓,大街上也人數不多,舒莫延選擇此時回來,也是別有用心的。舒莫延不願看到舒婕所說的情況,現在回來,即便楚青不在,也很正常。舒莫延趕著馬車走近了酒樓,剛剛停住,就見兩個店小二裝束的年輕人跑了出來,其中一人還對其迎面笑道:「老大,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剛剛到,怎麼,不希望我回來嗎?」舒莫延也笑著回道。
舒莫延說罷,下了馬車,直接進了酒樓,而其中一個店小二幫忙看著馬車,另外一個跟著舒莫延進了大堂。大堂之內空無一人,凳子都被搬到了桌子上,地面乾淨,看來是剛剛打掃的無疑。舒莫延問那店小二道:「小三,你跟我說句實話,掌櫃的是什麼時候離開酒樓的?」
舒莫延問著就走進了櫃檯裡面,翻看著那些賬本,那叫小三的回道:「怎麼,她剛剛離開!」
舒莫延看了看賬本,很快合了起來,又問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沒有人前來鬧事吧!」
「沒有,萬公子經常來這裡,沒有人敢放肆!」
舒莫延走出櫃檯,指著門外的馬車說道:「馬車上有幾個盒子,你們一人一盒,他們幾個來了,也讓他們幾個各拿一盒,丟兩盒在車上,我一會出去一趟!」
那小三忙說道:「好的!好的!」
舒莫延又看了看樓上,見到沒有異常,便進了內堂,通過那一段石塊鋪的小道,來到了那一排房屋。大堂的門緊閉著,還上了鎖,舒莫延來到門前,向門頭暗格一摸,取了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一幅《松柏圖》依舊掛在正堂,屋子內卻有些暗淡,舒莫延打開了窗子,陽光照入,明亮了許多。看來是有人經常打掃,屋內一塵不染,舒莫延看著那些熟悉的物件,不知不覺得看向了一個側門。
舒莫延推開走了進去,屋內不大,擺著兩個靈位,靈位前放了許多香燭,舒莫延一進來,便合上了屋門。靈位上一個寫著「先父舒嘯之靈位」,一個寫著「舒門盧氏之靈位」,舒莫延便走近,點了一根蠟燭,隨後又燃起了幾根供香。舒莫延把香插到了靈位前的香爐之內,便跪下磕了三個頭,磕完之後,並未站起,直接坐靠在了一側的地上。
舒莫延並不是累了,而是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離開這個江湖,始終有些不捨。這樣一來,不但意味著他再不會成立什麼門派,也意味著他所學的功夫,只剩下強身健體的功效。楚青不會明白她有多麼重要,只是一味的順著舒莫延,如此自信又如此自以為是的一個人,反而害苦了他,因為他已經深深地把楚青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舒莫延看著父母的靈位,又覺得辜負了長輩的希望,舒太與天莫的想法一樣,既然傳授他武功,不會只為強身健體,同樣希望他擔負一份責任。舒莫延一直在那裡坐著,不知不覺之間,香爐裡的香已待盡,卻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也便站了起來。
舒莫延打開了屋門,一眼就看到了楚青,這是他意想不到的,忙露出笑容,迎了上去。此時的楚青已不是普通的裝束,一身白色的服飾,大家閨秀的模樣,舒莫延上前,一把便抱住了她。舒莫延激動地說道:「他們這兩個臭小子,說了我上門去尋你,卻把你喊來了!」
楚青任由他抱著,把臉龐貼在了舒莫延肩上,淡淡回道:「難道你不希望我早點來嗎?」
「希望,希望,當然希望,做夢都希望!」
舒莫延抱著楚青,腦子裡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一切,也只有如此,才能讓舒莫延早些回過神來。不時,舒莫延又握住了楚青的手,撫摸著楚青的手背,看著楚青的眼睛,對其說道:「我不會離開了,再不會離開了!」
楚青問道:「為何這麼早就回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莫大師圓寂了,以後再不用去少林寺了!」
楚青一聽,臉色突然暗淡了許多,舒莫延見得,忙鬆開了楚青,又跟著問道:「你怎麼樣?酒樓的生意還好吧?」
「我很好,酒樓的生意也很好,你怎麼樣?我感覺你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麼心事!」
舒莫延一笑,對她說道:「沒有,我在考慮如何去上門提親!」
楚青也是一笑,故意說道:「你去提親,去哪裡提親?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我幫你物色物色!」
舒莫延伸手捏了一下楚青的鼻子,笑道:「走吧!我帶你去她家!」
舒莫延說完,楚青又是一笑,舒莫延便牽起了她的手,楚青任他牽著,走出了大堂。舒莫延合了一下大堂的屋門,便帶著楚青來到了酒樓大堂,馬車仍在門口,兩個店小二守在那裡。
兩個店小二見了舒莫延,都是低沉著頭,怕其責備,舒莫延卻沒有理會他們。到了門外,舒莫延便對楚青說道:「上馬車,我帶你前去!」
楚青卻回道:「不用坐馬車了吧!只有幾道街,我想走走!」
舒莫延忙回道:「好,等我取東西!」
舒莫延話音未落,便到馬車上取下兩個盒子,一手掂在手裡,便又上前牽起了楚青的手。舒莫延沒有責備那兩個店小二,卻也沒有理會他們,牽著楚青的手,只管離開了。二人剛轉過了一道街,便遇到了一個賣白菜的老婦,老婦對著舒莫延笑道:「舒公子,好久不見呀!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啊?我這老太婆也等著喝喜酒呢!」
舒莫延笑著回道:「郭大嬸好壽啊!越來越年輕了,我們一定請您喝喜酒!」
那個老婦又是大笑了起來,一側的遠處也有人在指指點點,其中一人還羨慕地說道:「真是郎才女貌啊!」
舒莫延牽著楚青的手,繼續向前走,都把目光投向了舒莫延二人,舒莫延沒有在意,楚青卻臉紅了起來。舒莫延見狀,突然想起一件事,從身上取出了一串佛珠,看了一下,交到了楚青的手上。舒莫延一邊走著,一邊對其說道:「這個佛珠是一個朋友送我的,我再送給你,保平安用的,戴上它,一切邪魔歪道都會離你遠遠的!」
佛珠是上官韶怡送的,楚青卻不問,只是握在手裡,說道:「好,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舒莫延一聽,猶豫了一下,笑瞇瞇地回道:「那不成借花獻佛了?」
「我不是佛,這也不是花,就這麼定了!」
「你不問問是誰送給我的?」
「這還能有誰,少林寺一定隨處可見吧!」
「不是那些和尚,是一位姐姐送給我的!」
楚青一聽,突然站住了,問道:「哪位姐姐?是聞袖姐姐嗎?」
舒莫延認真回道:「不是,她叫上官韶怡,是我剛認識的一個朋友!」
楚青又繼續走了起來,隨口說道:「上官韶怡,一聽名字就知道長的很好看吧!」
「我親口誇過她,不過,除了我的青兒之外!」
「我倒是想見識一下!」
舒莫延一笑,說道:「可能再沒有機會了!」
舒莫延二人走著,又有人上來打招呼,舒莫延都客套地回應,避開之後,卻聽楚青說道:「那我可不能拿著她送你的東西當作定情信物,不過,我會好好收著!」
舒莫延回道:「要是一個和尚送我的,你會把它當作定情信物嗎?」
楚青笑道:「那也不會!」
又過了一道街,只聽舒莫延又問道:「你父母的身體都還好吧?」
「有我在,當然好,一會兒見了你,父親又該叫你下棋了,你知道你該怎麼做!」
舒莫延笑道:「不就是故意輸嗎,不用你提醒,再說,你父親已經越來越厲害了!」
舒莫延笑著,楚青也笑了,不知道是第幾次笑,只要跟楚青在一起,舒莫延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二人說著笑著,也招呼著路人的招呼,不知不覺便到了楚青的家。這裡挨著大街,卻十分的僻靜,是一個不大的莊院,跟周圍的一樣,屬於尋常百姓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