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斷流崖上,汪樹臣中毒已深,命不久矣,魚星楓還未意識到結果,汪樹臣的突然跳崖,卻讓魚星楓發呆了很久。當感覺到事情無法挽回之後,他又走向了那兩個靈位,最後才想起了舒婕。由呆到慌,由慌到怒,真如汪樹臣所說的萬里怒刀,他讓魚星楓困於此境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魚星楓看向那個石門,怒目而視,五行刀握在手裡,也不管什麼萬里怒刀心法,用盡全力,竟揮刀砍向了石門。只聽「鐺」的一聲,魚星楓被彈出很遠,五行刀也甩在了遠處的地上,而那個石門,不但紋絲不動,而且連裂開的痕跡都沒有。
魚星楓躺在地上,神情恍惚,握刀的手正自顫抖地厲害,看見遠處地上的五行刀,無奈地站了起來。魚星楓重又拿起了五行刀,不自覺間走向了那些瓷壇。魚星楓打開了其中兩個,都是酒水,再打開一個,堆著袋子,魚星楓便翻了起來。翻了片刻便找出了三本書籍,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其中一本的外頁寫著「萬里怒刀刀基」,先行翻了起來。
翻了十餘頁,魚星楓心中暗道:「原來我每次跟他比試,都是差的不多,其實他是有意讓我,好讓我每一次都抱著希望而來,熟練這些刀法的基本功,唉,是我愚昧,這一次,真的是害了小婕!」
魚星楓忙認真看了起來,也許是似曾相識的東西,看的很快,也許是念著舒婕,心裡又很慌。只見他額頭出了汗珠,眼神變得精明,不到一個時辰,就看完了三本書籍的完本。魚星楓毫不遲疑,揮舞著五行刀,在這個狹窄的石洞之中,認真練了起來。
……
晚上,舒莫延吃了晚飯,便回去王宇志的屋子,疲憊了兩天,打算提前歇著。而舒婕被療傷之後,依然昏睡不醒,留在了中苑,舒靳親自照看。舒莫延來到了後苑,見韓恬獨自在屋前的燈籠下站著,便沖其走了過去。
韓恬看見舒莫延走近,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冷靜中透露出一些冷漠。還是舒莫延先對其笑道:「他們都在前面等著喝補養湯,妹子為何獨自在此?現在也沒有月亮可賞啊!」
韓恬簡單回道:「吃了些飯,便不餓了!」
韓恬與尤羽之間,因為王宇志之事,有了隔膜,這些事情,不止是莫天苑裡的人明白,舒莫延也明白的很。舒莫延心想,韓恬之所以獨自在此,不願在中苑等著喝湯,多半便是因為尤羽。舒莫延見她如此,不僅問道:「看樣子,妹子的心情不好,為了何事,告訴我,我幫你!」
韓恬看著舒莫延認真的樣子,淡淡回道:「沒事!」
舒莫延一聽,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對其寬慰說道:「無論如何,明天便是新的一天,昨日之事不可留,凡事都說緣分,有些東西並非人力所能左右得了,我回去歇著了!」
韓恬聽著他的話,呆滯的看著地上,舒莫延也力不從心,默默轉身而去。走出幾步才聽韓恬張口說道:「多謝舒大哥關心!」
舒莫延已經走出很遠,也沒有想到韓恬還會說話,聽她謝道,便又轉回了身,對著韓恬一笑。韓恬見他一笑,雖沒有跟著笑,臉色卻鬆散了許多,仍舊站在那裡。舒莫延笑罷之後,又自轉身離開,這一次,直接進了王宇志的屋子。韓恬繼續站在屋子前燈籠之下,倒不是看著天上,一直看著舒莫延進了屋子,便把目光轉向了那盞明亮地燈籠。韓恬不愛說話,更不喜言笑,往往是因為如此,心事才很重,不知其所思,不知其所想,冷漠的站著。
舒莫延進了王宇志的屋子,點了燈燭,便關上了屋門,坐到了床沿之上。舒莫延依舊回味著之前的一笑,想的是韓恬、王宇志、尤羽三人之事,有些愁容,卻又有些似笑非笑。舒莫延猶豫了很久,看到一側書架上王宇志的書籍,隨手拿了一本,看是《孫武本記》,便翻開了第一頁。首頁之上寫著兩行小字,舒莫延不自覺得讀了出來,「愛民,兼愛敵國之民;愛兵,兼愛敵國之兵。」
舒莫延反覆讀了兩遍,隨後卻又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心中暗道:「這小子,明明是不願意面對才選擇了逃避,硬是找一些聖人的借口,難道都是被這些書弄的,唉,真是書獃子一個!」
舒莫延隨手翻了兩頁,突然看到一個手寫的黑字,引起了注意,雖然翻了過去,還是又翻了回來。見是一個「羽」字,舒莫延甚是意外,忙又翻了翻後面,不見其他字,便合上了書,說了一句「臭小子」,將書放回了原處,脫了鞋子,直接躺在了床上。
舒莫延不再言笑,他想起了楚青,又擔心自己的妹妹以及江湖中發生的這些事,讓心安靜了下來。半晌之後,舒莫延又從身上取出了一串佛珠,是上官韶怡留給他的佛珠。舒莫延把佛珠握在手中,也許真的很累,舒莫延一個揮手,燈燭隔空被打滅,隨之閉上了眼睛。
誰料想,剛等舒莫延閉上眼睛,卻聽得外面有人喊叫,「舒大哥,你睡下沒有?」
舒莫延一聽,是尤羽,便睜開了眼睛,半坐了起來,直接回道:「還未睡下,怎麼,妹妹有何事?」
「剛才少林寺來人了,給你送了一封書信!」尤羽在屋外說道。
舒莫延一聽,忙穿上了鞋子,趁著窗外的燈籠之光,走到了門口,開了屋門。舒莫延開門而出,只見尤羽獨自站在屋前,韓恬早已回屋而去。尤羽繼續說道:「本來師父讓我明日給你,我怕有什麼急事,你不會早已睡著了吧!」
舒莫延接過書信,隨口說道:「不會,我剛躺下,送信的人呢?」
尤羽回道:「是兩位少林弟子,說是有人把這封信送到了少林寺,你來了莫天苑,便又轉送到了這裡,他們喝過茶水之後,師父便送他們離開了!」
舒莫延到燈籠之下,見信函之上寫著「舒莫延親啟」五個大字,便撕開了信函,取出一張單紙。舒莫延拿到燈籠之下去看,只見上面簡單地寫著三排字,「四月初九,山東一品樓,丑奘婆。」舒莫延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後問尤羽道:「山東一品樓,你可聽說過?」
「從未聽過,怎麼,發生了何事?」尤羽問道。
「有人讓我去那裡一趟,卻不知是何人寫的!」
「因為何事?什麼時候?」
「後天,因為丑奘婆!」
尤羽一聽,思索了一下便又說道:「那你去還是不去?」
「去是當然要去,既然有了丑奘婆的消息,就一定要去看個究竟!」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知道送信之人的目的,恐怕有危險,還是我獨自去吧!」
「有危險才好有個照應啊!舒大哥,你不會怕我惹麻煩吧!」
舒莫延一笑,笑道:「當然不會,我是怕你出了危險,姓王那小子非揍我不成!」
舒莫延隨口一言,讓尤羽瞬間紅了臉,尤羽急回道:「舒大哥,你開什麼玩笑不成,非提這個,不理你了!」
尤羽話音未落便轉身而去,本來嚴肅地繃著個臉,剛一轉身,卻又偷樂了起來。舒莫延之言,說到了尤羽的心裡,不但沒有惹怒她,反而讓其高興了起來,至少她明白,舒莫延也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尤羽轉身離去,舒莫延無奈一笑,收了信函,也回屋而去,關上了屋門。
舒莫延在跟尤羽開玩笑,無意說中了尤羽的內心之悅,二人各自回屋,卻不知韓恬在屋內竊聽呢!韓恬聽的一清二楚,在靠窗的邊上,發起呆來,比之前燈籠下,更加顯得憂鬱。尤羽她們明白,韓恬是更加明白,只是她也不知,王宇志的心裡到底做何想,只能一直往前看。
……
來到莫天苑的第二天早上,舒婕醒了過來,舒莫延很早就守在了那裡,舒婕一醒就看到了舒莫延。屋子裡只有兄妹二人,舒莫延搬了張凳子,就坐在舒婕床邊上,一見妹妹醒來,打起了精神。舒婕支支吾吾地問道:「這是哪裡?」
舒莫延輕聲回道:「這裡是莫天苑,你昏睡了一整天了!」
舒婕覺得頭有些痛,還是強行坐了起來,舒莫延忙站了起來,將一個疊好的被子放在了舒婕背後。舒婕靠在了被子上,舒服了很多,皺了一下眉頭,又對舒莫延說道:「肚子裡難受的厲害,頭也有些痛!」
舒莫延又坐回到凳子上,對她說道:「你是被震傷了內臟,暫時還不能恢復你的內力,不過,我已經為你療傷兩次,一會兒我去弄些湯來,你療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是怎麼受傷的?」
舒莫延一問,讓舒婕認真想了起來,剛一猶豫,便突然問道:「魚星楓呢?他怎麼樣了?」
「昨日事態突然,那斷流崖上的石洞,猶如迷宮,我放心不下你,便先帶你到了這裡。」
「魚星楓現在很危險,哥,你一定要去救他啊!」
舒莫延見她再次請求,也不忍心拒絕,便又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你是怎麼受傷的?」
舒婕想了想,慢慢講道:「離開少林寺之後,我跟魚星楓一起去了斷流崖,本來是找汪樹臣報仇的,卻不料遇到了一個東瀛刀客,然後就打了起來,那刀客厲害的很,我受傷之後,是汪樹臣救了我們,他打跑那個刀客之後,把魚星楓帶進了石洞,我剛跟著進去,石洞就被封了起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找汪樹臣報何仇?他又為何救你們?」
「這個說來話長,魚星楓的師父,也就是刀神單毅,是被汪樹臣所殺,魚星楓當然要去報仇了。之前,魚星楓幫過我,還救過我,我是想去幫他的。至於汪樹臣為何救我們,就不明白了!」
「東瀛刀客,在中原武林之中,從未聽說有什麼東瀛刀客,武功在你等之上,就更奇了!魚星楓魚大俠之事,你大可放心,汪樹臣既然盡力救了你們,就不會有惡意,如果真有惡意,他也不會救你們!」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放心不下,哥,你再去尋他一次吧!」
舒婕話語之間,第三次請求舒莫延,讓其找尋魚星楓,舒莫延卻說道:「今天我還要趕去山東,追查丑奘婆與浩劫令一事,等事情一結束,我即刻去看看!」
舒婕一聽就急了,說道:「哥,你變了,以前我的話,你都會放在首位,現在卻因為什麼令的,顧不上我了!」
「因為浩劫令,江湖上已經死了很多人,這可不是兒戲!」舒莫延解釋道。
「是啊!我的事都是兒戲,你趕快去做你的大事吧!」
舒婕任著性子,話一說完,一臉不高興的轉了頭過去。舒莫延反而說道:「不讓你整天胡鬧,你卻整天亂跑,這次要不是我趕得及時,你的命恐怕都丟了。實話對你說,魚星楓要是真的對你好,就不該讓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我對他的做法很不滿,沒有危險也就罷了,如果真有危險,就當給他一次教訓,對他以後,也是一種好處!」
舒婕即刻回應道:「危險?在你看來,危險的事情是不是都不能做,你的功夫好,這沒得說,可你曾想過別人的感受,我也實話對你說,只要是我願意,死都沒什麼大不了!」
舒婕流利的反駁,讓舒莫延直接站了起來,脫口怒道:「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