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延在莫天苑住了三日,在自己的意願下,第四日便與草冉離開了莫天苑,沒有驅趕馬車,草冉也沒有提帶佩劍。莫天苑在少林寺北部,距離不足百里,二人從莫天苑出來,並未向南而去,而是去了大義門所在方向,正東。
出來三四日,並未聽到關於浩劫令的事宜,也沒有尋找到舒婕,這一日,卻聽得了一件有趣的事。二人剛剛來到一個叫「六里鋪」的地方,就見遠處的街上聚集了很多人,還有部分人正在向那裡聚攏,多是些武士刀客,也能見到一些普通百姓。
舒莫延也未問旁人因為何事,便與草冉也跟了過去,走近便看到大街的右側設立了一個擂台,引來了百餘人的圍觀。舒莫延與草冉站到了人群的後面,見高大的擂台之上,除了四個壯丁與兩架擂鼓,再無它物,便知是擂台還未開始,舒莫延轉身見到身後是一個大酒樓,而大酒樓二樓向外的幾扇窗口正對著擂台,他便對草冉說道:「雖未到飯時,但到樓上喝點茶水,豈不正好可以觀戰!」
草冉見舒莫延所看方向,便說道:「再好不過!」
話音剛落,二人便離開了吵嚷的人群,進了對面的大酒樓,酒樓的一樓並無客人,只有兩個店小二和一個掌櫃裝束的中年人,在裡面閒坐著。二人剛一進來,那掌櫃的就迎了上來,走近二人就笑道:「看二位的裝扮,就知是來看打擂的,如何,是不是樓上請啊?」
草冉回道:「當然是樓上,先上一壺上好的茶來!」
草冉說罷,便要向樓上走,哪知剛走半步就被那掌櫃的攔了下來,那掌櫃的笑道:「客官稍慢,有些話還要說到前面,本店是由徐二爺所開,所以今日是到樓上觀擂的,每人要收取十兩銀子!」
草冉一聽就怒了,說道:「什麼,十兩銀子?徐二爺是誰?」
那掌櫃的還真不怕草冉、舒莫延是誰,反而換了臉色,嚴肅說道:「徐二爺就是天罡鏢局二當家的,今天這擂便是天罡鏢局所設的!」
舒莫延此時說道:「天罡鏢局徐業、徐蒙?」
掌櫃的看向舒莫延,對其說道:「不錯!本店正是徐蒙二爺開的!」
舒莫延又淡淡說道:「那一人十兩銀子,也未免太多了吧!」
「二樓靠窗的也就五個窗子,現在可有六七位了,你們要是沒有銀子,自然也不會空著!」掌櫃的回道。
草冉卻道:「誰說我們沒有銀子了?」說著便從身上取出了一個白色玉珮,跟之前王宇志、完顏雪的玉配一樣,只是上面寫著「莫天苑草冉」,草冉將玉珮拿到手中,拿著讓那掌櫃的看,同時說道:「你可認得這個?」
那掌櫃的一看到「莫天苑」三個字,就略顯驚態,又細看了一眼玉質,忙換了臉色,恭維說道:「原來是莫天苑的俠客到了,快,樓上請!樓上請!」
草冉見他的臉色轉變之快,也未多計較,便上樓了,舒莫延也未理會那掌櫃的,跟了上去。上得樓來,正如掌櫃的所說,五張靠窗的桌子,或一或二,都已經有了人,這些人多是些富家公子打扮,只有一個人有些特殊,著了一身平常百姓的簡單布衣。那人單獨坐在桌子一側,一邊喝酒,一邊正看著窗外的人群,還空著兩個凳子,舒莫延便與草冉一起走了過去。
舒莫延走到桌前就對那人拱手說道:「這位兄台,可否讓我們也在此坐下?」
那人轉過頭來,只見其三十歲上下,模樣平淡,卻雙目發藍,實在是長的奇怪。他見舒莫延與草冉在一側站著,便隨口說道:「既是莫天苑的兩位俠士,就隨意坐吧!」
那人張口就說舒莫延與草冉是莫天苑的俠士,自是聽樓下掌櫃剛才說的,而樓中人少,幾乎沒有動靜,聽到掌櫃的聲音,也不足為奇,舒莫延便坐到了那人一側,正對著窗子,而草冉坐到了那人對面。
舒莫延坐下就對那人又說道:「兄台識得莫天苑,難道也是江湖中人?」
「莫天苑的大名如雷貫耳,我如何不曉得,見你如此年輕秀氣,莫不是莫天苑王三俠?」
舒莫延笑道:「兄台見笑,我並非莫天弟子,這位才是!」說著便指向一側的草冉。那人聽後,便看向對面的草冉,此時草冉也看了他一眼,不過並未開口說話。
此時,有一個店小二端上一壺茶水,連同兩個小碗,放到了舒莫延面前的桌上,說了聲「客官,您的茶」,便下去了!只聽那人又對舒莫延說道:「初到中原,沒想到就遇到了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俠士,實在榮幸,我是江南人士,葉郎!」
舒莫延忙道:「原來兄台是江南人士,怪不得口音有別,在下舒莫延,舒適的舒,莫大的莫,延續的延!」
「舒莫延?難道是舒太公的後人?」
「怎麼,葉兄也識得我爺爺?」
「舒太公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自然識得,今日有緣見到舒太公的後人,實屬難得,共飲一碗酒如何?」葉郎暢快說道。
舒莫延則笑道:「葉兄莫怪,我從不喝酒,還是以茶代酒吧!」
舒莫延說時已倒了兩碗茶水,端給草冉一碗,自己還留了一碗。葉郎也不強求,笑著端起酒碗,指向草冉問道:「不知這位女俠如何稱呼啊!」
雖聽葉郎問,草冉卻仍是沒有開口,不知是不看好眼前這個藍眼睛怪人,還是根本就不願意搭訕陌生人。舒莫延卻插口回道:「莫天苑草冉,蘇掌門的第八弟子!」
草冉見葉郎拿起酒碗,也如同舒莫延一樣,端起茶碗,比劃了一下,喝了半口,還是沒有開口說話。舒莫延喝了一口,葉郎則是一飲而盡,二人放下碗後,便見舒莫延指著樓下對面的擂台問道:「葉兄可知道這裡所設擂台,所為何事?」
葉郎隨道:「舒兄弟可聽說過浩劫令?」
「聽說一二,我們到此地,也是為了查尋浩劫令之事,怎麼,難道設擂台與浩劫令有關?」舒莫延道。
葉郎重又倒了一碗酒,淡淡說道:「江湖中的一些門派、山寨、鏢局、幫會,都陸續接到了浩劫令,天罡鏢局也不例外,而天罡鏢局的鏢頭徐業卻大張旗鼓的站了出來,說是要團結武林同道,一起查找浩劫令的始作傭者,於是就設了這個擂台,大肆宣揚起自己的義舉。」
舒莫延看著眼前那個仍舊安靜的擂台,又問道:「葉兄可知曉,是哪路高人,到此下傳浩劫令?」
葉郎聽後有些意外,忙反問道:「怎麼,舒兄弟識得其它地方下傳浩劫令的人?」
「我只曉得西北方位是『山西四聖』,並不知其它地方下傳浩劫令的人。」
葉郎眉頭一皺,頓了一下說道:「不瞞舒兄弟,我也是為了查尋浩劫令,才到此地,據說下傳浩劫令的共有三路人,西北是『山西四聖』,東北則是醜奘婆甘遂,而南方的門派較少,只有兩個黑衣蒙面劍客下傳!」
舒莫延即說道:「果真是醜奘婆甘遂,前兩日我們就聽說是她,我還不太相信,聽說二十年前,她不是為了孝忠大義門而亡故了嗎?」
葉郎喝了半碗酒,說道:「這就不知了!」
葉郎隨之說完,便見到擂台的後面走出了數人,為首的衣著光鮮,體態偏胖,其他人都似是家丁,抬了兩個架子放到了擂台靠後牆的邊上,架子上有個大長盒子,盒子有紅布蓋著,幾個人放下架子,便站到了架子一側,而為首之人卻來到了擂台的前沿。本來在擂台之下就有些嘈雜,加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更是遠勝於鬧市,那人來到擂台的前沿,很多人都把目光聚到了台上,台下嘈雜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那人站住後便衝著台下大聲說道:「各位遠道而來,徐業在此多謝了!今日徐某人在此設立擂台,虛則是揚我天罡鏢局的威名,實則是因為動盪江湖的浩劫令。」
說到浩劫令,台下瞬間也停歇了還稀少的聲音,只聽徐業又開始說道:「萬古千秋,朗朗乾坤,縱然江湖中少有狂風惡浪,但武林的大局卻依然巋然不動,徐某人力所能及之處,也定然會為這份安定厲兵秣馬、披肝瀝膽。然而,徐某人不才,只能通過設擂之舉來招集大家,意在言明,且不可因為空穴來風而自亂陣腳,中了惡人的奸計!」
徐業的言辭宏亮,鏗鏘有力,台下無人不把目光投向了台上,舒莫延三人也都靜靜地看著,哪知徐業剛一說完,就聽台下有人冷笑道:「徐鏢頭激昂陳詞,讓人聽得好不痛快,徐鏢頭之意,顯然是不把丑奘婆放在眼中了!」
眾人一聽,便都把目光投向了聲源之處,只見一個矮個的胖子還依舊面帶笑容般在前排一側站著,只聽徐業對其說道:「牛寨主此言是何意?」
那人並未急於回答,縱身一躍,跳到了擂台之上,笑道:「浩劫令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老牛我確實接到了,實話說,論武功我是不如丑奘婆,但是禍躲不過,老牛今日,只為打擂而來,聽說貴鏢局不是定下,守擂獲勝一場就有白銀十兩嗎!今日我就來守這第一擂了!」
徐業對其淡淡說道:「不錯,牛寨主所言不假,鏢局確是為了弘揚正氣,設擂定下了這樣的規矩,只要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習武之人,都可到台上一決高下,點到為止,獲勝之人便可到後面領取十兩銀子!」
徐業隨說,也隨手指了一下後台靠牆的那幾個盒子,示意裡面便是準備的銀子。徐業的手勢還未收回,一個提刀的硬漢也飛身上了擂台,口中還囂張的說道:「那還廢什麼話,我來領教牛寨主的高招!」
徐業見到又有一人上了擂台,貌似還有其它言語要說而語不適時一樣,把目光轉到了台下,只聽那牛寨主說道:「怎麼,徐鏢頭還有話要說?」
顯然是那牛寨主急於守擂比武,才突出此言,徐業聽得出來,乾脆大聲說道:「既然如此,擂台比武這就開始!」
徐業說罷,分別看了一眼左右的牛寨主與提刀硬漢,便轉身離開了擂台前沿,也未留於台上,直接到台後而去。如此一來,台上中央便剩下了那牛寨主與提刀硬漢,台下頓時又有了嘈雜的聲音,這時便聽那牛寨主對提刀硬漢笑道:「淄渤山下的鐵匠都跑到這裡來了,看來功夫不弱啊!」
提刀硬漢出刀上前,冷笑回道:「牛寨主倒還識得在下,出招吧!」
姓牛的早已等待不急,等他說罷,再不二話,飛身而上,一掌便攻向了提刀硬漢的臉部,掌風一到,提刀硬漢便揮刀一上,避了開來,姓牛的再行攻其下盤,二人很快就打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