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這邊前腳起身往濟南去了,陳嚴達便安排好了山寨裡的一應事務,也跟著動身直奔了晉陽。盧太翼眼下算是功成身退了,只等著找個安穩地方養老便是,對他們這幾個人的小團體來說,未來的中心指揮便是錦繡了,陳嚴達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心讓錦繡就這麼孤身留在晉陽,若是真出了什麼事,連個接應的人手都沒有……
只是陳嚴達也知道,他雖然練兵打仗上還算是有些天賦,但是這安排佈局什麼的就差著些,所以他一面自己帶了人先往晉陽踩盤子,一面便又通知了崔茂生和馬榮山,讓他們商量出個穩妥的對策出來,以保證錦繡的安全問題。
等著錦繡到了濟南的時候,崔茂生正好也在,陳嚴達擔心的事情,其實也正是馬榮山和崔茂生他們所擔心的,其實不用陳嚴達去催,這兩位就已經在考慮錦繡的安全問題了,等他們知道陳嚴達已經親自帶了人先一步趕往晉陽做前期佈置的時候,倒是都點了點頭表示了讚許。
反而是錦繡自己,她對自己這次去晉陽的事倒沒那麼多的擔心,若是只有她一個人,她還真覺得她想溜走的話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眼下那這的情況還真是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的意思,倒是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排。不過這一路上要多多的安排靠得住的護衛隨行這件事,她倒也很是贊同的,凡事都怕個萬一,她雖是篤信李家這會兒不會有什麼人會想著要她的命。但是這並不表示就沒有其他人對她起噁心,一路上多加提防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在濟南呆了兩天,只匆匆與李世民見了一面,隱約地提了一回朔方。表明了一下她對馬榮山的計劃的支持,便再沒多說什麼。長孫氏的身體已經有所好轉,照著大夫的說法來看。也就是再治療上半個來月便能停了藥了,再往後就只靠著好生將養,把元氣養回來便能大安了,而馬榮山也表示只等著長孫氏的身體再好上一些,他們大約就要起程趕往朔方去了……
其實在錦繡看來,這一開始就讓身體虛弱的長孫氏往朔方那地方去,並不是什麼好主意。要想更妥當一些,便該悄悄地把長孫氏先交給長孫無忌安置,讓她把身體徹底養好了的時候,如果事情進行的順利的話,也正該是朔方那邊的大事已成了。那時候再接了長孫氏過去,對大家都好……可是長孫氏卻是個倔強的,她似乎一直把李世民這次的遭遇都怪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很是堅持要跟她的夫君大人同甘共苦,並不曾有半點顧慮到她自己的身體……
錦繡也不是想不明白長孫氏心裡的想法,無外乎就是擔心將來應了景兒,會被李世民記恨罷了,才捨了命地來陪著他過這落難的日子……錦繡自覺這種事她是無論如何也幹不出來的,她是怎麼樣也不會拿了自己的身體健康去做賭注的。若是真落下了什麼病根兒,身體有了什麼損傷,那可真是贏了也是輸了!
錦繡原還想著再往登州府跑一趟,再見見盧太翼的,可是來「接」她的、自稱是唐國公府護衛的那些人卻是一個勁兒的催促著她起程回晉陽,並不給她繞道而行的機會。她也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麼來歷。便也沒有堅持,只是帶足了護衛,折騰的雞飛狗跳的才肯離開了濟南府。
有鑒於她離開的時候的各種折騰,那些人還真沒好在濟南多留人去監視李世民他們,光是應付她的各種突發奇想就已經讓那好幾十號人疲於奔命了,甚至有時候連李林「送」給錦繡的那幾個護衛都被他們拉攏了過去幫忙看著錦繡,就怕這一路上會鬧出什麼事來。
錦繡心裡很清楚,她現在缺少的是時間,不管是為了馬榮山和李世民的計劃,還是為了陳嚴達在晉陽的佈置安排,都是需要留出時間的上的餘地的,所以她這一路上的折騰大部分的心思也是想要拖延一下時間。從濟南到晉陽這段路,若是快馬加鞭的話也就是十多天就能趕到,可是錦繡卻硬生生地拖著這一隊的人馬走了將近一個半月,把那伙兒「押送」她的護衛給折騰的臉兒都綠了,氣兒都快喘不上來了,這才趕到了晉陽。
錦繡回來,自然不用指望李家會有誰能想起來來接她,雖然她這一行人的隊伍還算龐大,可是卻是冷冷清清的就進了唐國公府。錦繡也樂得沒人理她,進府後誰也沒見,直接帶了她的自己人回去了她先前住的院子,這回她帶來的護衛比前次來的時候多出了一倍還多,但是這些到底也是自己人,各種擠擠也能湊合,而且自己人都聚在一起,真有個什麼事也好應對……
錦繡的院子好幾個月沒人住,自然是破敗了許多,便是先前離開的時候屋裡子留下的一些擺設什麼的也少了不少,不過她對這些東西倒也不怎麼在乎,真正珍貴寶貝的東西她也不會擺在這裡。不過她這回可沒打算替李家省什麼,讓人安排著把屋裡、院裡各種都打掃清點了一下之後,直接列了清單出來,把缺什麼、少什麼寫得清清楚楚的便直接派人送到了府裡大總管的跟前,她是明白的,在這種時候,這府裡大約是不敢在這些小事上惹她不痛快的,斷不會給她找了借口鬧事的……
果然,大總管很上道,錦繡這邊清單剛送過去,他那邊便親自把各樣短缺的用具給送了過來,順帶的還把臨著錦繡院子的兩處小院也一併安排給了錦繡帶來的護衛,而且還給各處補齊了一應服侍的下人……等錦繡把器物和下人都收下之後,大總管才一臉謙和地通知錦繡,李淵知道她一路辛苦了,所以讓她先不用忙著去拜見各房長輩,休整休整等晚上家宴時再見也不遲……
這家宴什麼的,錦繡是一早就料到的,只是沒想到李淵居然會把這家宴設在主院的宴客廳。主院的那宴客廳平時便很少啟用,通常都是有什麼貴重的客人登門的時候,李淵才會在那裡設宴,而今天不過是區區家宴,這規格是不是有點高了?
而且李淵居然明言讓她先不用急著去給長輩們見禮,這件事就更奇怪了。要知道後院的那信獨孤氏老夫人可是最看重自己的權威性的,向來把請安見禮這件事當成大事對待,但凡有誰差錯了一星半點的,老太太都能直接賞家法的……李淵這樣的說話,倒是讓錦繡心中生出了一種,那母子倆心中生了嫌隙的感覺。
雖然心中存著諸多的疑惑,可是錦繡卻也沒多說什麼,她也巴不得少見那些「長輩」幾眼的,李淵的話倒是正中她的下懷,而且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就是再糟又能糟成什麼樣?她就是禮數再怎麼周全,在這家裡也得不著什麼好兒,實在犯不上為了那些人為難了自己,只隨他們去便是了……她微微一笑,送走了大總管之後,便直接喚了人安排沐浴,又趁著時間尚早小憩了一會兒,才踩著點兒梳妝打扮前去赴宴。
錦繡的時間掐得正正好,到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只比李淵和竇氏兩人早到了一步,絲毫不顯失禮。直等著她淡淡地與李淵和竇氏見過禮之後,還沒道上說話呢,獨孤氏便攜著李建成和南陽公主夫妻倆一起到了……
南陽公主佔了個「君」字,雖然臉上謙和,可是居中而坐的架式卻著實坦然,李淵和竇氏兩人的眼底都透著怒氣,但是獨孤氏卻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更為坦然地挨著南陽公主坐在她的下首。錦繡早在南陽公主他們進來的時候,便回身站到了竇氏的身後,在隨著眾人跟南陽公主見禮的工夫,她就看出來這家宴怕是有些名堂的。
李家沒成年的公子和小娘子還有一串兒呢,今天說是家宴,這些孩子自然也是要上席的,可是等著見禮之後,那些奶娘嬤嬤的便一個個指著小主子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麻利利地便逃了席,到最後,這偌大的宴客廳裡,最後竟只剩下了獨孤氏、李淵兩口、李建成兩口了,和錦繡六口人……要是到了這會兒錦繡還看不明白這中間有事的話,那還真是白活了兩輩子了。
李淵的臉色一直都不甚好看,而竇氏更是滿臉的怒意,只是就錦繡的觀察來看,這兩位的火氣倒是一大半是衝著獨孤氏去的,而只有一小半是衝著李建成兩口子……錦繡安安靜靜地站在竇氏身後,沒人說話她也絕對不會說話,她倒是要看看,這一家子是想要鬧哪樣!
而就在錦繡觀察著在座諸人的時候,南陽公主也一直在悄悄地觀察著錦繡,她從來沒見過錦繡,對於這次的事情把錦繡牽扯進來,其實她自己也多少有些歉意的,只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麼即使是錯,她也只能一路錯下去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