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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是有些擔心你……」羅成有些嚅嚅地說道:「那個瞎眼老頭和總是笑瞇瞇的書生,看起來都怪怪的……」
其實羅成自己也有些奇怪,對自己的行為很是有些莫名其妙。按說就他眼下的處境來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他偏偏就是擔心錦繡。錦繡晚飯後的舉動並不算隱蔽,別說是羅成了,只怕是她身邊服侍的幾個丫鬟心裡頭也是有數的,只是錦繡不說,她們便只當錦繡在屋裡,甚至有護衛來回話的時候,還幫忙遮掩了過去。
羅成在自己屋裡是躺不下、睡不著的,想來想去竟是悄悄地摸到了錦繡屋裡,專門等著她來了。這會兒見錦繡好生生地回來了,他方覺得自己鬆了口氣。
錦繡卻不知他這半晚上的折騰勁兒,只伸手趁著黑捏了捏他的小臉蛋,說道:「好了,我也好好地回來了,你也安心了吧?天色不早了,快回你自己屋裡去!對了,我不是讓雲草那丫頭在你屋裡侍候著的嗎?」
「那個,我把她打暈了……」羅成眼神有點閃爍,更有點心虛。要說起來,雲草待他也確實算得上是盡心,他今天下手的時候用力也不算猛,想來明早雲草起來的時候,也不至於有什麼不適。
錦繡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對羅成的妖孽程度又多了點深刻的認識——雲草這丫頭是她身邊幾個丫鬟中唯一一個懂點拳腳工夫的!結果十五、六歲的大丫頭,倒是被個不滿六歲的小孩兒給敲趴下了,這丫頭雖不是什麼高明人物,也足以從側面說話羅成的武力值了。
不過她這會兒卻是沒有那個心情跟羅成再說些什麼,她現在一腦門子官司,盧太翼今晚說的那些話,像根針似地紮在她的心上,她迫切地需要好好地理一理思路。三言兩語地打發了羅成回自己屋去以後,錦繡才長吁了口氣,癱在了自己的床上。
廟裡的房間,也不能指望床鋪得多軟多舒坦,即使鋪用的東西都是自家帶來的,可是錦繡就是覺得沒頭一晚的時候睡著舒服,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腦子裡不停地重播著盧太翼的那些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揉開了、掰碎了地去想,最後,得出的結論一個比一個讓她覺得難以接受——太不靠譜了!不科學到家了都!
就這麼足足折騰了一夜也沒能安睡上片刻的錦繡,早上起來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掛了兩個深刻的黑眼圈,倒是讓過來看她,順便陪著她吃早飯的長孫無忌嚇了一大跳。
「三妹這是怎麼了?」長孫無忌的眼神從服侍著錦繡的幾個丫鬟身邊掃過一圈,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之處,不免問道:「難道是擇床了?不過,前晚的時候不是也歇得挺好的嗎?」
錦繡翻了個白眼,都不愛搭理長孫無忌了。誰家頭一晚睡得香得跟那什麼似的,倒是第二晚開始認床得睡不著了?她有氣無力地垂著頭,用勺子攪和著碗裡的粥,歎了口氣,說道:「就是做惡夢了,嚇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長孫無忌眉頭一皺,看了看雲巧她們幾個,神情有些嚴厲地說道:「這幾個丫頭沒在你屋裡服侍嗎?怎麼還能讓你讓夢給魘著?」
一般來說,晚上歇息的時候,這些大丫鬟都是要在在屋裡侍候著的,不拘是主子半夜要茶水、起夜,甚或是做惡夢什麼的,她們都要時刻準備著替主子排憂解難,安撫情緒什麼的。
這一路走來,長孫無忌倒是知道錦繡有個睡覺的時候不許丫鬟們在屋裡服侍的毛病,一直有心想勸她改了,只是身份多有不便罷了,這會兒這機會倒是不錯,所以他順嘴就說了出來,倒也不是真的對這幾個丫鬟有什麼不滿。
畢竟錦繡的年紀也已經擺在這裡了,等從五台山回去後,怕是那府裡便會接了她進府去,她若還是這般「平民」作派,怕是在那地方更惹人眼,到頭來受委屈也是在所難免。長孫無忌對錦繡的觀感還算不錯,而且她又是李世民特意交待過的人,他也難免更上心些。
「身邊有人,我更睡不安穩……」錦繡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然後便立刻轉移話題,問道:「長孫大兄,昨天的文會可有趣?」
長孫無忌到底礙著身份不好多說,只又瞪了幾個丫鬟一眼,才一臉嚮往地說道:「榮山先生都稱讚的文會,自然是不同凡響……昨日卻是該帶了三妹同去的,那文會之上也有幾家閨秀很是出彩,你若是去了,怕也能結交一二,在這山上住著也不會悶著了……」
「喔?都是誰家的閨秀?倒是得了長孫大兄的稱讚,想來也是不凡……」錦繡其實沒什麼心思去想什麼文會的事,只是對出現在文上的人,倒還真有些興趣——裡面有極大的可能隱藏著穿越同仁呀!
長孫無忌見錦繡一臉感興趣的樣子,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笑著說道:「三妹若是感興趣,不若呆會兒與我同去,可好?今日我約了子茂兄幾位在雨來閣小聚,想來那幾位小娘子也會過來湊熱鬧的,你們正好可以認識一下……」
「子茂兄?他是誰呀?」錦繡眨巴著眼睛,一臉的茫然。她真心恨透了古人這又是名,又是字的,有時候還有那愛顯擺的更要弄出幾個什麼號來的習慣,著實讓她分不清誰是誰來。
長孫無忌倒是習慣了錦繡的不學無術、見識淺薄,這姑娘連榮山先生都沒聽說過,他又怎麼可能指望她聽說過「子茂兄」的名號呢?!他忍住了長歎一聲的衝動,意味深長地說道:「三妹呀,不是為兄說你,你好歹也是名門出身,大家閨秀,有些人和事,實在是不能不上心呀……子茂兄,姓許,名哲,字子茂,滎陽人,一筆山水畫,冠絕當代,多少豪門世家欲求一副而不得……」
許哲,許子茂,冠絕當代的山水畫——錦繡真心覺得,貌似她又找到了一個穿越同仁了,要不要去見上一面呢?她有些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