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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長孫無忌的安排,上山的路上倒是風平浪靜。因為此時上五台山問道的信眾較多,錦繡她們這一行人的隊伍又龐大了些,長孫無忌雖然費心費力的安排,也只在東台望海寺租到了一座客院,不過這院子倒還真不小,他們這百十號人住進去,也不會顯得擁擠。
與他們一路上山的盧太翼卻是受邀而來,直接便住進了中台演教寺,七日之後的法會也將在中台演教寺舉行。
盧太翼對錦繡的興趣不是一般的大,在分手的時候再三的邀請錦繡前往演教寺一敘,都被長孫無忌給推辭掉了,顯然長孫無忌也對盧太翼的「熱情」很不理解,更不願錦繡再惹出什麼麻煩來。
待一行人安排下來之後,沒待錦繡去請,長孫無忌就親自找上門來了。錦繡一早就安排了雲巧和雲草帶著羅成下去沐浴梳洗,外帶寫家書,因此她與長孫無忌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倒也無需顧忌什麼。
兩人見禮之後,長孫無忌一坐下,頭一件事就是先歎了口氣,滿心埋怨的話,一時之間卻也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錦繡一看長孫無忌那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撇了撇嘴,說道:「我說先啊,今天這事兒可真怨不著我,就是這寸勁兒趕到這兒了,誰知道那位小王爺怎麼就躲到我車上去了……這還好我精明,路上看出了不對,及時把他給揪了出來,不然若是真讓那些人把他給搜了出來,還不定會怎麼樣呢!」
「你揪不揪他出來,眼下看來結果也沒什麼不同!」長孫無忌心裡就是憋著股火,偏偏還正是天降橫禍,躲都沒地兒躲,除了咬牙認了,還真沒別的招兒。
「那撥兒人,您是怎麼處置的?」錦繡滿眼好奇地看著長孫無忌,貌似隨意地說道:「咱們這兒這位小王爺可是跟我哭著、喊著地要求呆在我身邊兒,直接他們王府的人來接呀……」
長孫無忌一聽這話,頓時就覺得後槽牙又疼的厲害。依他的意思,那自然也是恨不能用一個跟頭兒十萬八千里的速度,把羅成給打發得遠遠的,至於打發出去之後這位獨苗小王爺是死、是活,那就不歸他操心了。可是這會兒聽錦繡那意思,顯然也是想要留下羅成的,他自然是不願:「這如何使得?!這五台山雖然還在河東道地界,但是畢竟也是出門在外,事多不諧……小王爺留在此處,單憑我等,怕是難保萬全,依我說,還是擺出他人還在的樣子迷惑一下敵人,私下裡卻是悄悄地派了幹練之人送他回北平的好!」
錦繡似笑非笑地瞥了長孫無忌一眼,低聲說道:「只要離了咱們這裡,他再出什麼事,也與我們不相干了,長孫大兄是這個意思吧?」
長孫無忌的臉色一僵,他雖然確實是這樣想,但是卻也架不住錦繡真的就這麼說了出來,只乾咳了一聲,眼神當下便有些飄乎。
錦繡冷冷一笑,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茶湯,低著頭也不看長孫無忌,淡淡地說道:「長孫大兄,若是咱們此刻不管他死活地送了他離開,那今日這場亂事,豈不是白白經歷了?」
「嗯?」長孫無忌一愣,略一思忖,才算明白了錦繡話裡的意思,不免又是一聲輕歎,搖著頭說道:「三妹呀,你也是一早就已經猜到了,那撥兒人是陛下派來的,雖然所行之事不可宣諸於口,可是那也是聖意呀!只說這些人如何才能處置得當,便足夠國公好生思量一番了,若是再有與北平王府私下勾連之事,怕是唐國公府就真的有嘴也說不清了……如今我們還能以適逢其會來解釋,如果真跟北平王府有了首尾,那這罪名可就……」
錦繡唇角微翹,笑的清清淺淺,眼底卻莫名地帶著三分寒意,說道:「長孫大兄真的以為此事還能說得清楚?」
帝王從來都是多疑的,尤其是如楊廣這般剛愎自用之輩,他根本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揣測人心的時候更是沒有最黑暗,只有更黑暗……唐國公府的小娘子庇護北平王世子的消息一傳到楊廣跟前,她相信,那位歷史上有名的暴君陛下,絕對不憚以最惡劣的形勢來估算唐國公府和北平王府,誰讓這兩家統統都在他跟前的不信任名單上掛了號呢!
長孫無忌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也知道這事能平安混過去的可能性很小,心裡也暗惱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若是再用心些,早在定襄城的時候就把羅成給找出來、解決掉,事情絕走不到如今這個地步。可是這世上又哪裡有後悔藥呀,他便是再懊喪,時間也不可能退回到事情沒發生的時候……他深深地覺得自己有負李世民所托,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個護送任務,結果卻被他給辦成了現在這樣子,一時之間他竟是走起神來,琢磨起了該派人怎麼回去告訴李世民一聲,也免得二公子再被他老子給訓斥。
錦繡也不打擾長孫無忌在那恍神,她轉動著手裡的茶碗,卻是思前想後地估不準李淵見了陳叢那些人後,會如何處置。要錦繡自己想,這些人是殺、是放都不妥當,最好的辦法就該是把人關起來,擎等著看皇帝和北平王兩位誰動手更快些,哪位來的早,這些人就歸誰提走!
至於人提走之後,這兩撥兒人要怎麼掐儘管隨他們去,只要羅成安危無恙,那北平王對李家就只有感恩的份,而皇帝那頭兒嘛,再怎麼也脫不了一個嫌疑的帽子,也只隨他去,反正一時半刻之間就算楊廣貴為天子,對著唐國公李淵這樣的封疆大吏,也不是他說想處置就能處置的了的。
這些年錦繡仔細地研究過李淵此人,這位未來的大唐高祖陛下雖然對上後院的那群女人的時候,總是難免糊塗了些,可是在處理正事的時候,卻也是難得的果決幹練,輕易不會給皇帝拿住把柄,不過……
錦繡終於忍不住地歎了口氣,這李淵一對上女人,不管是老娘,還是妻妾,甚至是女兒,他都只有被糊弄的份兒,甚至被糊弄的樂在其中,這讓她完全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