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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錦繡抓緊時間跟羅成小正太串供的空當裡,長孫無忌就已經又跟著拿著洛州刺史府令牌的那撥兒人打了好幾回機鋒。打機鋒的那幾位倒是還沒怎麼著,而在中間當和事佬的府軍稗將卻是夾在中間冒了不知多少的冷汗,可是現場的刀兵肅殺之氣卻是半點未減。
就在那稗將琢磨著要不要惜身保命的找個借口溜之大吉的時候,遠遠的隊伍後面卻突兀地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馬鈴聲響徐徐漸近。那稗將一聽見有動靜,神情立刻便顯出了些微的激動,立刻撇開還在較真兒的兩撥兒人,高喝了一聲,說道:「兩位,咱堵在這裡怕是有些不妥吧?這兩日前往五台山進香的可不在少數,而這上山的大路可就這一條……您二位看,是不是換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說罷,他左瞟了一眼長孫無忌,右瞟了一眼那邊挑頭兒的黑衣青年。
「談談?有什麼好談的?談談他們打算怎麼搜檢唐國公府女眷的?」長孫無忌這會兒這火氣是完全被挑上來了。這回的麻煩完全是無妄之災,他這會兒是連埋怨錦繡的力氣都沒有了,對於羅成這個北平王世子,他竟是莫名其妙的擔上了一個保護的責任,這回若是他不能護得羅成安全,並把他全須全尾地交還給北平王府,只怕回過頭來,這擄劫、謀害北平王世子的黑鍋就會被人從從容容地給按到唐國公府、按到他長孫無忌的頭上去,這事這會兒已經被他上升到了生死存亡的高度,所以也不能指望他對對面那些把麻煩帶來的傢伙有什麼好語氣。
那帶頭的黑衣青年名叫陳叢,原是東萊留守陳稜的親侄子。三年前因為陳稜伐流求國有功,所以他才被皇帝點作了親衛統領,手下管帶著四百八十人的一伍人馬。本來皇帝私下裡密詔他去「請」北平王世子去東都小住,他還一陣竊喜,覺得這是皇帝看重他的表示,更是他建功立業、在皇帝跟前加分的大好機會,可是他計劃周詳,把所有的可能都算計到了,一路上的行事也算順遂,最後卻偏偏在羅成這個小娃娃身上栽了個大跟頭!
陳叢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攏共才五、六歲大的羅成能精明到這種程度,他逃跑的那個過程甚至都不能算是陳叢疏忽了,那就完全是羅成布了個小圈套,結果硬是把陳叢這麼一大撥兒人都給裝了進去。
要說起來,陳叢他們這一行人尚在河東道範圍內,甚至要是算計一下距離,離著晉陽都不算是太遠,就這樣的情況下,他其實也是萬萬不願意再明打明的得罪一個唐國公的。即便皇帝對唐國公再怎麼猜忌,可是人家唐國公府的日子眼下還能照舊過得滋滋潤潤,就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但是這純粹是事趕事地撞在了一處,也就實在是由不得他了,這得罪了唐國公是一回事,北平王世子被擄就又是另一件事了。得罪了唐國公,他還有描補的機會,可是若是他擄劫羅成的事要是曝光了,他是一定會被皇帝推出來當這個背黑鍋的替死鬼的!
只從眼下的形勢來看,陳叢是絕對不敢放鬆了羅成這條線的,換句話說,不管怎麼鬧都好,他是下定決定絕對不能讓羅成活著留在別人手裡!他把定襄城搜了一個遍,可以說,除了唐國公府這支隊伍之外的所有可能都已經被否決掉了,那麼即使沒有確實的證據,他也只能緊盯著唐國公府這裡不放手了……只要羅成死了,萬事都好辯白,陳叢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馬車隊伍,兩隻手掌用力地摩挲著……
「某萬萬不敢衝撞了府上女眷,」陳叢臉色發暗地微瞇著眼,說道:「我家少公子素來頑劣,怕是躲在馬車上何處,若是由著他衝撞了府上的小娘子就不好了……不若請小娘子暫時在路邊歇息一番,由長孫公子陪某一起在馬車上找一找?若是再找不到,某絕不多言,立時離去!」
陳叢是打定主意了,只要一搜出來羅成,他就讓人立刻把他控制起來,絕對不會讓他多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他完全沒想過羅成已經被「拿下」這件事,從他內心裡認為,他的秘密任務還沒有曝光,因為他覺得如果羅成已經被唐國公府的人給拿下了,那麼長孫無忌是絕對不敢跟他在這裡硬扛的……
陳叢的想法很明顯地表現出了天子近臣和豪門世家的思想差距,在陳叢這天子近臣的眼裡看來,皇帝的威嚴高於一切,只要跟帝皇旨意沾點邊,那都絕對是至高無上的,而在如長孫無忌乃到唐國公府李家這些人的眼裡,皇帝是可以糊弄的,任何時候都該從自己的利益出去,從自己的角度去響應皇帝——對自己有利的就服從,對自己不利的就糊弄!
於是,陳叢就從根本上估計錯了形勢。再於是,長孫無忌居然就真的讓人去詢問錦繡的意見了!
陳叢有陳叢的難為之處,可是長孫無忌也同樣有長孫無忌的顧忌。
因為一個盧太翼,現在的五台山上已經是世家大族、權貴豪門雲集了,山上的各處寺廟都已經被借住個八**九了,就北平王世子被擄這事,別說陳叢不敢露出馬腳,就是長孫無忌也是絕對不願消息洩露,然後被捲進這樣的事情裡去的。陳叢怕當了皇帝的替罪羊,可是長孫無忌也一樣會擔心會被皇帝小心眼兒地記住了。更別提還有個北平王在那兒戳著,一個弄不好也是要結大仇的呀!
所以,長孫無忌倒是想讓陳叢搜上一搜,但是,重點在於這個但是,搜可以搜,卻一定不能讓他搜出來問題,不論是陳叢口中的他家那個頑劣的小公子,還是羅成,都不能被搜出來,這才是重點!
這會兒長孫無忌也只盼著錦繡能跟他心有靈犀一回,把首尾處理好,並且能把羅成給想辦法給隨便捲一捲塞到個絕對搜不出來的地方去……莫名的,他就是覺得錦繡有那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