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昌三個上了火車就想往車尾的火爐旁鑽,只可惜事實讓他們只能望洋興歎,因為那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今年天氣很冷,冬季感覺來的很快,十一月份還沒有完就已經下了好幾場雪,從最初的幾小片,到後來好似鵝毛一樣的雪花能夠下一整夜,室外溫度一直不怎麼高。
幾個人找到位子坐下,看著窗外飄舞的白色精靈,這樣的天氣讓楊彥昌不由有些憂慮,如果一直如此,那麼原定於聖誕節為廣大紐約市民推出的節目或許就會沒有預料中的人氣了。
「唉…」同樣一聲歎息,卻同時出自兩個不同的人,他偏過頭,旁邊自己的老夥計一臉糾結。
詹天祐的興致也不高,但他為的可不是天氣。
事實上,接觸科技前沿產品的好消息確實撓動了他心底那根好奇的琴弦,但按著他的本意他是依然不怎麼想去的。
非其不願,實再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因為,就在下個星期他就要考試了!畢業考核,升學測驗,能不能順利結業就在此一舉,然而就在這麼重要的時刻自己竟坐在火車上看雪花飛揚,能不能再無厘頭點?他已經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為什麼快言快語把電燈這碼子事透漏給了喬治,從而讓這好奇心旺盛的傢伙連累了自己。
山房高中的秋季學期從九月七日一直持續到十二月二日,而為春季升學的學生提供考試機會的時間也就在學期結束的這個星期,此情此景他如何玩得安心?
而據喬治透漏,詹天祐這次的出行實乃被逼。
「天祐,不要苦著一張臉了,既然已經出來了就放開胸懷好好玩玩,相信我,杭毅教授他們說的不錯,考試前適當的放鬆的確有利於發揮。要知道他們二位教書教了一輩子,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怎麼會害你?」
楊彥昌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遙想未來自己參加號稱「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時,學校還提前放了三天假呢,當時自己可不也是糾結的一臉便秘樣?
腦子裡情難自禁的回想起那些日子,楊彥昌不由蔚然嗟歎。
「楊說的不錯。你就別埋怨我父母了,他們也是為你好,自從上個星期你回來之後,除了睡覺就沒見你放鬆過!我媽說晚上你總是最後一個熄燈,而且做夢都在背誦自然哲學呢!她聽到了好多次,真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對那本書有這麼大的興趣。」喬治把眼神從窗外收回來。「再說你可只有今天一天!晚上回來睡個覺,明天你就又得廢寢忘食了,不趁著現在不好好輕鬆下怎麼行?可別辜負了我為了你而拋下安妮的一份真心。」
說著話,他一個幽怨的眼神扔過去,就連坐在一旁的楊彥昌都不禁打個寒顫更別提詹天祐了。
豎起兩根中指,「我埋怨的可不是他們!是你!我就不該告訴你那些事情。」詹同學屁股扭了扭,挪挪位子,立即轉移話題,「哎,也不知山川捨松現在在幹什麼?」
楊彥昌挑挑眉頭,「嘿嘿,或許她正在複習呢!」
在這次的計劃中本來還有捨松,海倫和朱麗葉三個女孩,既然被喬治磨嘰半天,又被杭毅夫婦委託下艱巨的保姆任務,那麼拉兩個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還不如讓他們一起先睹為快。
捨松是果斷拒絕的,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楊彥昌,可愛的愛麗絲·培根小姐守著門口傳遞消息,說什麼怕分心!
而海倫呢?
好巧不巧,瑪麗來了,正是那位超級不待見他楊彥昌的瑪麗女士,海倫的姨媽!經過了這麼多事,瑪麗雖然不會如剛開始一樣,一見面就暴跳如雷,嚷嚷著要「遠離這個邪惡骯髒的黃皮猴子!」
當然,也說不上有多麼友好。
「拋開種族問題不談,莉茲母女兩現在悲慘的生活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威廉的離世無論怎麼說也和你脫不了干係!」
楊彥昌記得很清楚,當初自己屁顛屁顛的跑到火車站送瘟神瑪麗離開,結果呢?好一通說教!斯特恩的去世難道我不傷心?更何況威廉又不是你的丈夫,至於嗎?
對於這個莫名其妙排斥自己的女人楊彥昌一貫保持遠觀與褻玩都萬萬不可的態度,躲得遠遠地。而這一次,聽海倫說那女人是提前跑到紐約老宅裡去送團聚的驚喜了,結果空蕩蕩的房子倒給她送了份驚喜,之後,從海倫公司在紐約的駐地得到消息,她們竟然搬到了紐黑文?那小子呆的城市?
楊彥昌果斷告訴海倫二女,「不急,不急。陪你姨媽一家好好玩,下次我們再一起去。我們還可以讓朱麗葉的哥哥最先把那東西安裝到你們家裡,放心吧。」
如此一來,火車上也就只有他們三個了。
時間往前三個小時,一條從克利夫蘭到紐約的鐵路線上,一列火車冒著濃煙一刻不停的前進,火車包廂裡,約翰·洛克菲勒手裡的文明杖無意識的敲擊著座位,在他身前的沙發上兩個衣冠整齊白人正襟危坐,眼睛不時從約翰身上掃過卻又片刻不停的轉開。
其中一個稍微年輕點的男子看著窗外的天色,從褲兜裡拿出表看看時間,「先生,您要不要再休息一會?我們大約還有三四個小時的路程。」
約翰手上的動作一停,接著他擺擺手,「不用,我已經休息好了,和家裡一樣,六點三十分準時清醒過來!」
年輕人點點頭,他很明白眼前這位的生活習慣,「那等到下一站我就去準備早餐,先生您需要些什麼?」
約翰微微笑笑,「又沒有塞蒂,什麼不還是一樣?你看著弄吧,簡單乾淨就好。」接著他看向身邊的中年男子,「施密特先生,你需要些什麼只管說。」
「和您一樣就好。」施密特有些拘謹的輕輕點頭應道。
「如您所願,先生。」年輕人答完就離開了包廂,不大的幾平米空間裡頓時只剩下約翰兩個人了。
幾分鐘後約翰忽然打破了沉寂,「卡爾,你說那個用汽油做燃料的內燃機會有多好?」
卡爾·施密特愣了愣,他記得這個問題明明自己已經回答過了啊。
「先生,在沒有見到實物之前我不敢妄下品論,正如我之前所說,之前的內燃機雖然效率不怎麼樣,但是基於過去的理論大家都採用煤氣做能源。而根據我在德國的朋友傳來的消息表明,那邊有位叫奧托的發明家他所發明的最新式四沖程內燃機也是燃燒煤氣的,那東西雖然現在還在試驗階段,但是據傳已經是當下最先進的產品了。」
「而,汽油,在此之前我對他也不甚瞭解,煤氣於汽油怎麼樣,我,我真的不知道。」
約翰沉吟幾秒,默默在胸前畫個十字,「聽天由命吧。」
在他的心裡也有些不確定,說實話雖然自己是靠石油發家的,但他也是最近一周才瞭解石油這東西,雖然十多年前就有人分離出著東西了,但是過去它卻都和其他廢料混合在一起,要麼燒掉,要麼倒掉。直到去年夏天才忽然不知從哪鑽出個收購商專門收購煉油廠的廢料,汽油和油渣各種廢物讓大家又得以小賺一筆。
以往對這個消息並沒有過多注意的洛克菲勒,這一次卻在冥冥中有些預感,或許這兩件事情中間有著不為人知的關聯。
或者說,這一刻,他打心眼裡希望兩者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