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年11月18日,《克利夫蘭領導者報》報道了泰特斯維爾這個打出第一口油井的地帶,熱鬧的景象根本讓人想像不到那原本只是個小鄉村,報紙上提到「賓西法尼亞州北部的石油正在吸引大批投機者」,並且「許多人正在湧向這個油膩膩的地方」。
「毗鄰賓西法尼亞克利夫蘭本地商人們早在之前就嘗試著從煙煤裡提煉照明用油,你能想像到嗎?那些人就跟聞到腥味兒的貓一樣,他們一窩蜂的撲進了石油地,其中有個人叫詹姆斯·哈希,約翰曾經的合夥人莫裡斯·克拉克就在他的手下做過事。哈西返回克裡夫蘭之後,眉飛色舞地向周圍的人描述了有待開發的石油財富,約翰心動了,你知道嗎?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們在聊天的時候他總會提起當初自己明智的選擇。」
這次的旅行只有他們兩個人,整整一天的路途中,二人要是困了就互相輪換著休息,百無聊賴時他們就聊天打屁,當然在楊彥昌有意無意的引領下,他們談論的中心自然就是約翰·洛克菲勒。
楊彥昌聽罷威廉說的這段話,不無感觸,「洛克菲勒的石油帝國就這樣誕生了,威廉,你親眼見證了一段傳奇。」
威廉笑道,「沒你說的那麼容易,要知道約翰是個謹慎的人,他雖然選擇了石油,但也不會一次性壓下全部身家,他也是慢慢的把商業中心從農產品上轉到石油上的,不過說起來,第一批運抵克利夫蘭的原油中的一部分可能就是由克拉克和洛克菲勒負責轉運的,那時候他的主業還是個農產品委託商,但是現在呢?石油讓我們都發了財。」
「雖然中間經歷了不少,但總算苦盡甘來了,要知道,早年的石油業有如當初的淘金熱,第一批冒險者發了大財,所有的人便一哄而上!不過現在嗎?嘿嘿,他們就要看看標準石油的手腕了。」
威廉臉上帶著得意和驕傲說著話,接著他把頭伸出窗外,外邊是深秋特有的白色太陽和陣陣寒風,隨著風聲只聽他說道:「快到了,我已經能聞到克利夫蘭混雜了石油和金錢的味道了,猜猜約翰會不會親自來迎接我們?」
楊彥昌撓撓頭,靠近窗戶吸了吸鼻子,什麼氣味也沒有,外邊的寒風倒是把臉刮得生疼,看不出來,威廉倒挺豪邁。
「感情上我自然希望他來的,」這可是讓洛克菲勒親迎啊,這待遇不比後世比爾蓋茨差,楊彥昌裝模作樣的深思道,「但是理智告訴我他可能正在工作!你剛剛還給我說,那傢伙在婚禮的當天上午還去巡視了位於市內的兩處辦公室和煉油廠的制桶車間,專門為26位員工安排一頓午餐,卻沒有立即告訴他們其中的緣故。在起身前去參加婚禮時,心情愉快的新郎詼諧地對工長說道:『讓大家好好吃,不過,別耽誤活計!』」
他眨眨眼,「他都能讓新娘子等上半天,更別說我了,我可不認為我會比新婚妻子更重要。」
威廉聽罷哈哈大笑起來,「對,你說得對,你是沒有新娘子重要,但是可別小看了自己,或許對於約翰來說迎接你就是他的工作呢,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們的合夥人,更別說這兩年約翰已經消停不少了,早些年的時候,每天他都忙的像狗一樣,經常連飯都吃不上幾次。要不要我們打個賭?十美元怎麼樣?我說約翰一定會來的。」
威廉擠擠眼,一副市儈的摸樣,瞪著楊彥昌好似在鄙視他是不是不敢一樣,這一刻的大財主其實原原本本就是個小市民。
楊彥昌挑挑眉毛,從兜裡翻出張皺巴巴的綠色鈔票,往桌子上一拍,「賭了!」
十多分鐘後,叮叮噹噹的進站聲楊彥昌和威廉隨著人流吵吵嚷嚷的下車了,從昨天深夜到今天下午三點多四點,距離楊彥昌從紐約出發已經過了十多個小時,兩個人一步三晃的下了車,還沒走幾步他們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喔,威廉還有楊,我的兄弟和朋友,你們終於到了。」
跨國車站的月台,往前不遠的一片小廣場裡是幾株泛著墨綠的松樹,一個即使穿著大衣仍然顯得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站的筆直,頭上戴著頂黑色高帽,微微咧著嘴正對著楊彥昌二人微笑,在他的身後站著兩個有些拘謹的年輕人,他看著楊彥昌和威廉二人張開手大步跨了了過來,「克利夫蘭。」
「約翰·洛克菲勒,見到你真的很開心。」
正在這時楊彥昌忽然感到威廉碰了碰自己的手,低頭一看,這個闊佬正隱晦的比劃個數錢的動作,正是他楊某人交給威廉的,哭笑不得間他悄悄把手伸到褲兜摸出了那張綠色的票票,不到兩秒鐘,在約翰還沒有靠近的時候,手裡的東西已然空了,最後他的眼中只有威廉撇著嘴嬉笑的樣子,再然後,他就和約翰遞過來的右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三四十分鐘後一駕比其他馬車更大更厚實的四輪馬車在兩個年輕人揮舞的皮鞭聲中拐進了歐幾里德大道上,車裡的洛克菲勒興致勃勃的給楊彥昌介紹一路的風景,在他的口中很精練的幾句話就讓楊彥昌瞭解了這個在幾年前超過匹茲堡石油業,一舉成為全美甚至全世界最大石油城的城市。
洛克菲勒的話一點也不囉嗦,他很冷靜很客觀的講述著這個城市的興旺,做過會計的他甚至在很多地方舉出詳細的數字,但是從他和威廉互相的搭話中楊彥昌很清晰的建立起一個形象,曾經,這座城市裡幾乎有著一半的富豪直接或者間接從事著和石油相關的行業,比如采油,煉油,運油等等各個方面,但是現在這些人只能仰人鼻息,或者轉業,或者成為標準的股東,這就是洛克菲勒的手段,是標準走向成功道路的基石。
「好了,讓我們不要再說那些了,到家了,塞蒂正在等著我們呢!」
隨著約翰的話聲,馬車慢慢停了下來,楊彥昌剛剛知道洛克菲勒的家正在這條寬敞壯麗的維多利亞風格大道上,這裡奔馳的都是高頭大馬和時髦車子,路旁有榆樹遮陰蔽日。一座座奢華的宅院坐落於樹蔭深處,主樓與大門之間裝飾著平整的草坪和造型優雅的灌木。宅院之間很少有柵欄,整條街看上去便如同一座大花園,在一望無際的綠色中散落著典雅的房舍。
這裡的住戶們稱其為「世界上最美的街道」,然而其他市民叫它「富翁之街」!
楊彥昌下了馬車還沒有來的及仔細瞧瞧洛克菲勒的宅子是個什麼摸樣,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馬匹的嘶鳴聲,接著就是惡毒的謾罵「該死的黃皮猴子,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踏上這條街的同時,你就應該睜大你的狗眼,怎麼敢擋住我的去路?」
楊彥昌頓時皺起了眉頭,轉身看去是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老頭,紅色的大鼻頭,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看起來身子骨非常硬朗,罵起人來也是中氣十足,眼神非常犀利,只是他罵的是楊彥昌,楊某人對於他這個好身板不由感到惋惜。
他還沒有開口卻聽身邊的約翰說道:「斯通先生,我第一次知道你除了嚴厲刻薄之外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種族歧視分子,幸好我及早讓你離開了公司,曾經與你為伍或許是我最大的失誤。」
那位斯通先生紅著眼睛的看了約翰一眼,「哼!連自己親兄弟都不放過的人才更應該覺得可恥,小約翰,我等著看你倒霉!」
接著他輕蔑的看了眼楊彥昌,「黃皮猴子,小心被人剝皮吞了也未可知。」
楊彥昌聳聳肩,「謝謝你的提醒,先生。不過我的眼睛和耳朵都在告訴什麼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斯通好似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口痰唾到地上,調轉馬頭進了旁邊的一棟豪宅的花園裡。
「很抱歉,我的朋友,斯通他針對的其實是我,沒想到卻是牽連了你。忘了他吧,楊,那本就是個失敗者,快點和我進去吧,相信你們已經很累了。」約翰致歉道。
威廉也安慰了幾句。
楊彥昌點點頭,從紅鼻子斯通身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裡卻悄悄的說道:「合作本身就有著風險,尤其是和洛克菲勒合作,不用你說我也得睜大自己的眼睛。這要是個好相與的傢伙,還和他合作幹什麼?我也何必千里迢迢跑到克利夫蘭?」
楊彥昌心裡的活動不為人知,他隨著洛克菲勒兄弟走進了那道寬達一百多英尺的鐵柵欄,面前這是一座有雙重斜坡屋頂的兩層小樓,有柱廊和拱形窗戶,處在一些奢華大廈的包圍之下,配著洛克菲勒的身份似乎有些寒酸,但是卻讓人感到樸實,一如洛克菲勒本人。
ps:阿馬薩·斯通。為人冷漠嚴厲,不易相處。他通過架橋樑和修鐵路攢了一筆錢,後來受范德比爾特的邀請出任湖岸鐵路公司的總經理。比洛克菲勒年長20歲的斯通希望煉油商們都聽自己的,因而令洛克菲勒反感。為了確保獲得穩定的信貸,洛克菲勒曾邀請斯通加入標準石油公司董事會,但後者變得日益專橫。後來,斯通因疏忽讓手頭的標準石油股票過了期,在提出延期後被洛克菲勒堅決拒絕。
這樣一個人的控制欲很強,他和洛克菲勒肯定不算友好。
另,這周推薦和收藏的成績都很差,三言不想失去大家,不得不說明關於更新的情況,因為本人正在上學,本學期已經結束兩門課,馬上就要考試,本週六和五一結束各有一門,都是專業課,得好好複習下,沒有過多時間,所以這兩周更新不穩定,希望大家多多包涵,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