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顫聲道:「仙子,大事不好了!前幾日玄冥海域來了一個人,自稱是什麼覆海大王,向我家將軍借一件寶貝。我家將軍義正言辭予以拒絕,不料那大王卻翻臉大怒,將我家將軍給擒了回去,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啊?」驚鴻心中咯登一下:「莫非是蛟魔王覆海?倘若申將軍落入他手中,那我們豈不是無從破那三光神水?」
趙公明對申公豹平素為人知之不少,心中也感蹊蹺不已,暗道:「申公豹比泥鰍都滑,怎麼會輕易落入敵手?」
驚鴻又道:「既然是前幾日,那倒很有可能是把申將軍抓到了玄冥宮,而非東海水晶宮,或許申將軍現在還在覆海的玄冥宮關押著。那蛟魔傾巢進犯東海,玄冥宮必然空虛,我們不妨這就去那裡走上一遭!」
事關重大,兩人不敢耽誤,即刻趕往玄冥海域。
半柱香的時間,二人到了玄冥宮前,這抬眼一看,卻是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城門之前整齊地站著兩隊守軍,只見中間一人,威風凜凜,頭戴碧水凌煙冠,身著青山錦繡袍,手提破宇屠龍刀,腳蹬踏浪逍遙履。這不是蛟魔王覆海卻又是誰?
驚鴻和趙公明均見識過覆海的厲害,不敢盲目上前,暗自尋思不妨回去找龍王商議搬些兵來。回身就走,卻發現眼前突然黑壓壓的一片擋住去路,約有萬餘人馬,為首一人器宇軒昂,手持一桿金槍。
驚鴻秀眉一皺,當下亮出了軒轅劍,心下暗想:「前有千軍,後有宿敵,看來不免一場惡鬥了!」
「前面可是驚鴻仙子?」為首那名金槍少年喊道。
驚鴻心中一震,定睛觀之,原來卻是東海五太子敖宇,心中頓時寬慰許多,喜道:「原來是五太子,怎麼會到此處?」
敖宇歎道:「說來慚愧,小龍被那蛟魔王打散,想去北海投奔三叔,又實在覺得太無顏面,於是這幾日重新集結潰散的兵馬,湊齊萬餘人,心想將那蛟魔王的老巢一舉端掉,也算出口惡氣。」
敖宇率兵前來,簡直如同雪中送炭,讓驚鴻和趙公明頓覺振奮萬分。驚鴻一馬當先,先行掩殺過去,長劍直指城門前站立蛟魔王覆海。兩旁守衛紛紛嚇得兩腿發軟,癱倒在地。
驚鴻手起劍落,將覆海首級削掉。那斗大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個圈,一股青氣冒出,卻只是一枚頭盔——原來並非真正的蛟魔王覆海。
這卻是為何?
原來這不過是分水將軍申公豹使得障眼法。他取得覆海信任,代其鎮守玄冥宮,怕人偷襲這才設下此局。
不過此刻眼見東海大軍來攻,申公豹自知這玄冥宮是保不住了,於是是眉頭一皺,依計行事,將自己鐵鏈加身,反鎖在了水牢之中。
見假象被破,五太子敖宇這才明白,座玄冥宮果真並無什麼大將鎮守,當即把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爆發出來,一桿金槍如同蛟龍探海,左突右殺,帶領身後的一萬兵馬將玄冥宮的三千守軍屠殺殆盡。
驚鴻不忍此等慘景,無奈敖宇的兵馬早已個個殺紅了眼,全然無法收手。
「搜遍每一個角落,但凡有喘氣的,統統給我殺光!」敖宇太子眼睛中射出恐怖的凶光,令人不寒而慄。
「報太子,發現一人被鎖在水牢,自稱是天庭的什麼將軍!」
「廢話什麼,沒長耳朵嗎?我剛才說過,這玄冥宮裡,是活的就殺!」
片刻之後,刀斧手提著一顆頭顱,呈了上來:「報太子,已將那人就地正法!」
驚鴻和趙公明定然一看,嚇得心差點跳出來,齊聲驚呼道:「這是分水將軍申公豹!」
接下來更讓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申公豹的頭顱突然睜開了眼睛,扯著殺豬般的嗓子叫道:「趙元帥,驚鴻仙子,救我性命啊!」
原來申公豹是將元神遁在頭顱之內,一時三刻之內如果將頭顱歸位,則不會喪命。然而此術乃旁門左術,凶險無比,若不能及時歸位,便會血濺當場而死,非萬不得已決不能用。
趙公明對此術瞭解甚深,趕緊令人將申公豹屍身解下,把頭顱安置在上。
申公豹手掐仙決,口唸咒語,須臾間頭顱復位。他雙手摸了摸脖子,見完好無損,這才長吁一口氣,總算撿回一條命來,故作無辜地看了一眼趙公明、驚鴻與敖宇太子,大聲嚎哭起來:「貧道沒曾遭那魔頭毒手,今日反而差點死於東海龍宮之手!趙元帥,驚鴻仙子,你們若再晚來半步,貧道可就一命嗚呼了!」
敖宇太子雖然平素也不待見這個小小的分水將軍,但他畢竟是天庭正神,險些誤殺,鑄成大錯,當下道歉:「申將軍,末將只因對那蛟魔王餘恨未消,這才把將軍當成那魔頭之人,幸虧將軍道術通玄,否則末將可犯下了彌天大罪了,這裡給將軍賠罪了!」
驚鴻見誤會消弭,便開門見山講述了討伐蛟魔王覆海之事,希望申公豹能夠出手相助。趙公明也道:「聽聞申師兄有一件法寶,可分三光神水,今日還請師兄隨吾去那水晶宮,助一臂之力。」
申公豹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這法寶乃吾師元始天尊所賜,名曰『分水』,可將一海之水盡數分開,任你水中有百萬雄師,海水一分,不出兩個時辰便乾涸而死。實不相瞞,貧道被那蛟魔王抓到此處,便是要逼迫貧道交出那分水法寶,以助他攻打東海水晶宮之用。貧道不過一小神,法小力微,素來不招四海龍王待見,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貧道卻毫不含糊,寧死不屈,斷然拒絕了那魔頭的要求,以至於被關押在水牢之中,險些送了性命。」
趙公明驚奇道:「此寶居然如此神奇,可否請申師兄拿出來一觀?」
「趙師兄既然要求,貧道豈敢不從?」但見申公豹張開大口,吐出一物,狀若圓盤,閃爍金光。他接著又道:「吾為分水將軍,朝覲日出,暮轉天河,全仗此寶。今日趙師兄與驚鴻仙子前來,貧道本應義不容辭,不該有半點推諉。然而龍王與那蛟魔之爭,畢竟屬水族內部之宿怨,貧道不便參與其中,倘若日後那魔頭來找麻煩,貧道微末道行,又無一兵一卒,如何抵擋?」
如果說申公豹是一個好演員的話,那麼不明真相的驚鴻儼然就是他的鐵桿粉絲了,當即附和道:「申將軍之顧慮不無道理,依在下看,不如請東海龍王到此商討一下,趙元帥以為如何?」
趙公明畢竟在天庭摸打滾爬多年,知道申公豹之所以推諉,八成是想和四海龍王討價還價。但如今大敵當前,火燒眉毛,也顧不得許多,於是對敖宇道:「那就請五太子前去東海北海相交之處,將東海龍王請到此商議吧!」
五太子敖宇也曾問趙公明威名,不敢違命,火速前往告知東海龍王敖廣。
敖廣聽罷,默坐不言,趕緊召集三位兄弟共同商討,一旁的敖順聽了,氣得一跺腳:「大哥,那申公豹素來與我等不睦,今日這是擺明了想借此訛詐我們龍宮,豈能如他所願!」
敖廣深深思考了片刻,悠然地道:「兄弟,我豈不知申公豹之心,只是當務之急是借他那寶貝先助我奪回水晶宮,至於他想要什麼條件,先允了便是!」
敖順忿忿道:「那他如果跟我們要兵馬、要地盤,我們也給?申公豹一旦羽翼豐滿,其禍恐比蛟魔王尤甚!」
「給!他要啥,我們就給啥,統統給!」敖廣笑道:「你我兄弟皆是這四海龍王,難道還怕給他些蝦兵蟹將?但是,你想過沒有,倘若我等今日奪不回水晶宮,那玉帝萬一真翻了臉,索性招安那蛟魔王,那時哪裡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敖廣此番話讓三位龍王驚出一身冷汗,遂不敢再多言。
一柱香的時間,東海龍王帶領四個兄弟趕到玄冥宮,見到申公豹就是一大禮:「東海龍王敖廣,參見分水將軍!適才聽聞小兒險些誤殺了將軍,還請恕罪!」
申公豹用手摸著自己的脖子,故意哎呦哎呦地叫喚著,卻又對敖廣道:「龍王不必自責,這只不過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敖廣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因此也直接開門見山地求道:「老龍的水晶宮,想必申將軍也聽說了,今日還請將軍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幫老龍重奪水晶宮,事成之後老龍必將重謝!」
申公豹笑道:「老龍王言重了,同為天庭效力,何談謝字?只是在下確有難處……」
敖廣何等老謀深算,當即明白,便道:「吾兒已經將這玄冥宮打下,申將軍但助我破了那蛟魔的三光神水,我四兄弟保證申將軍從此便是玄冥宮的新主人!」
申公豹故作受寵若驚狀,道:「那蛟魔王為禍一方,早就該將其剷除,貧道能為龍王盡一份力,實則分內之事,龍王如此美意,貧道萬萬不敢當……不過……即便是貧道接手了這玄冥宮,倘若那蛟魔王的殘餘勢力前來攻打,貧道非但抵擋不了,反受其禍,所以還是不要的好!」
敖廣聽申公豹之話,彷彿還帶討價還價之意,當下心一橫道:「將軍不必擔心,我四海各分撥一萬兵馬,供將軍調遣鎮守玄冥宮,如此可保將軍無憂!趙元帥與驚鴻仙子俱在此,可以做個見證,本王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申公豹當即站起,指天而道:「我申公豹身為分水將軍,如若不能為四海之事盡一分微薄之力,枉為天庭正神!不過……水族之事,貧道確不便直接參與……」
敖廣一聽申公豹又來一句「不過」,氣得差點抽過去,心中咬牙暗罵:「老龍已經在身上割肉了,你丫的居然還想得寸進尺,當真要把我搾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