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烈焰如同火蛇一般向這邊襲來,立刻成了燃眉之勢。
踏雷等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忽感背後傳來一陣涼氣,緊接著一條黑影瞬間閃過,手中舞著一道寒光,逆風迎著火勢朝那巨獸飛去。所到之處,頓生冰霜,條條火蛇頃刻盡滅。
只聽洞口一聲巨響,那巨獸轟然倒下了。三人走出洞穴,見到久違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再看地上,赫然倒著一頭漆黑巨獸。一青年才俊站在他們面前,手中的『霜冷長河』劍猶在滴血——他正是沈御風!只有沈御風可以逆風疾馳,也只有『霜冷長河』能將熊熊燃燒的烈焰火蛇頃刻熄滅。
「師弟!」穆踏雷喜出望外,敲破腦袋也未曾想到,在這個地方居然可以看到沈御風。
然而,沈御風俊朗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彷彿沒有看到眼前的這三個人,對穆踏雷的呼喊更是也置若罔聞,空洞的雙眼只是木然地看著前方。
穆踏雷驚喜過後,湧起滿臉的詫異:「為什麼御風師弟突然變得像是一個陌生人?」
正當穆踏雷還沉浸在驚詫之中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前面山谷中傳來:「哼!你們果然是和那妖後一夥的,居然還殺死了我的地火獸!當真可惡,受死吧!」
驚鴻心頭一震,暗道:「這聲音好生耳熟!」未及多想,抬眼一看,一個白鬚老者,手提一把長劍,劃出三道寒光,直取她和穆踏雷、沈御風二人。
梅香眼疾手快,突然飛身上前,擋住老者:「冷叔,不要誤傷好人,他們是主公的客人!」
老者哪裡肯信,怒道:「梅香,休要被他們蒙蔽了!那殺死我地火獸的年輕人,分明就是酆都妖後派來,欲來行刺主公的!」
「這~」梅香一時語塞,不知何意。
穆踏雷道:「這位大叔,我們都是來求見土伯的,他是我師弟沈御風,但是我們並不認識你所說的酆都妖後,前輩誤會了!」
驚鴻皺著眉頭,凝視著眼前這老頭,突然腦中一閃,現出一個人來:「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丞相老鬼,怎麼會在這裡?」
「哼!」老者冷笑道:「姑娘好眼力,竟然識得出老夫!不過,你的問題看來是多餘了,因為再過一會,你們全都將死在老夫劍下!」
這老者正是鬼丞相的真面目,冷叔,土伯最忠心的老僕。
梅香見誤會愈演愈烈,急道:「冷叔,我管不了你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過節,但是我知道,這兩位乃當世異人,有起死回生之術,可救小姐性命。今天我之所以帶他們來到這裡,正是為主公三十年前的囑托。你若執意要殺主公的客人,就要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說罷寶劍一橫,便要與冷叔刀劍相向。
鬼丞相冷叔見梅香無比堅決,氣得渾身發抖:「梅香,你這丫頭!你就不怕今天所舉誤了主公的大事嗎!」長劍『登』地一聲重重地插在了地上,背過身去。
梅香見冷叔轉過身去,料想是執拗不過自己,於是就慢慢收起手中寶劍。不料寶劍剛要回鞘,冷叔突然轉身過來,大袖一揮,白光閃過,一道天蠶絲將梅香緊緊纏住,頓時讓她動彈不得。
梅香大怒:「冷叔,你竟然出手暗算,快放開我!」
冷叔歎道:「梅香,有些事情你不懂!老夫親眼所見,豈能有錯,他們分明是借救人之機,欲做行刺之事,說不定他們的同謀馬上就會出現在眼前!」
不僅梅香不懂,就連踏雷和驚鴻也是被這老鬼冷叔說得雲裡霧裡。而沈御風仍然木然地站在那裡,即使對冷叔,也是視而不見。
「哼哼~哼哼~」一聲極為陰森的冷笑從通冥洞傳來,旋即一條黑影飄然而出。一個讓驚鴻和踏雷做夢都沒想到的人,此刻卻站在了他們面前——他就是會算命的廚師:鬼瞎子!
冷叔狠狠地道:「梅香,現在看到了吧,這個人就是那酆都妖後養的孽畜——心狠手毒的鬼郎君!梅香,你是被人利用了,把他們引到了這裡!」
「什麼?」梅香瞪大了眼睛,滿臉無辜地望著驚鴻和踏雷。
踏雷和驚鴻也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也是滿臉的無辜。驚鴻心想,此間定然有著很深的陰謀和誤會,便對鬼瞎子怒道:「鬼瞎子,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路跟蹤我們?」
鬼瞎子冷笑一聲,一把扯掉臉上的人皮面具和身上的破爛衣衫,露出了本來面目,確是一個冷面郎君,裹著一身黑龍披風。「兩位果真有情有義,我還得多謝你們,否則我也找不到這個地方來,哈哈哈!」笑聲極其陰冷,令人發毛作嘔。
鬼丞相冷叔見鬼郎君現出真面目,猛然怒起,長劍拔出,喝道:「大膽妖孽,竟敢大逆不道,身穿鬼帝陛下的朝服,看我今天不將你扒皮抽筋!」
鬼郎君哼哼冷笑:「要說大逆不道,你家主公土伯才是行家中的高手,在下無非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鬼郎君的冷笑讓踏雷和驚鴻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比起『鬼瞎子』要命不要錢的歌喉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此時,眼前又出現了一幕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形!沈御風飄然一晃,緊緊地站在了鬼郎君的身邊,如同一個忠實的隨從。
「御風!你……瘋了?!」穆踏雷急切地喊道。
「哼!」冷叔怒喝道:「別費力氣喊了,你的好師弟已經喝下了那妖後的『鬼婆湯』,被迷了心智。他現在全然就是這鬼郎君的一具傀儡!」
「鬼郎君,還我師弟來!」天雷刀法凌厲渾厚,舞動起來雷鳴隱隱。穆踏雷怒刀所向,朝鬼郎君迎面劈來。
穆踏雷手中的『雷裂蒼穹』勢不可擋,大有將鬼郎君一劈兩半之勢。忽然,『當』地一聲,刀被架開了——出手解圍的正是站在一旁的沈御風。
在這刀劍相交之際,踏雷心中頓時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感覺,隱約看到師弟御風彷彿置身於渾渾噩噩之中。
「這位小哥,咱們談個條件吧?」鬼郎君陰笑道:「倘若你助我殺掉這老鬼、還有土伯,我就給你解藥,還你一個完好的師弟!」
「我呸!白日做夢!」穆踏雷如狂獅怒吼:「我先取了你這卑鄙小人的狗頭!」說罷又迅猛地劈出幾刀。然而,讓他更加氣憤的是,這幾刀均又被沈御風出手一一化解。
穆踏雷又急又怒,暴跳如雷,而驚鴻在一旁看得清楚:「踏雷雖然對鬼郎君恨之入骨,卻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御風。如此投鼠忌器,恐怕只能徒勞!」想到此,她便靈機一動,對鬼丞相冷叔喊道:「老鬼,你還不趕緊放了梅香,用天蠶絲縛住這鬼郎君要緊!」
冷叔恍然反應過來,伸手一點,收起那天蠶絲,未做停頓,接著便衣袖朝鬼郎君一甩,只見一道白光,將鬼郎君縛了一個結結實實。
驚鴻正要鬆一口氣,卻不料這口氣還未出來,卻發生了更加出乎預料的事情。被縛的鬼郎君掙扎了幾下,身體逐漸縮小,突然一股黑氣繞身,天蠶絲和黑龍披風散落到地上,而鬼郎君卻已不見蹤影。
一縷清風將黑氣吹散,就在黑龍披風下面,爬出來一條吐信黑蛇。蛇頭一仰,噴出一團黑霧,黑霧之中又傳來了鬼郎君的冷笑:「彫蟲小技,豈能縛我,哼哼!」
好一個金蠶脫殼,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天蠶絲中逃了出來!原來,這鬼郎君是一條黑蛇,在酆都陰寒之地,修煉成精了!
鬼丞相冷叔對鬼郎君的底細心知肚明,不屑地斥道:「哼,你這妖孽竟然還敢覬覦酆這酆都城主之位,當真是天大的笑話!」說罷手提長劍朝這鬼郎君刺來。
鬼郎君毫不示弱,肩膀輕輕一晃,一條小小的黑蛇竄了出來,化成一柄黑蛇劍握在手中,抖動蛇信暗芒,與冷叔戰成一團。
鬼丞相冷叔攻勢凌厲,大有捨命相擊之勢。鬼郎君氣勢雖被冷叔壓制,卻出招狠辣陰毒,冷叔若稍有不慎,便會險象環生。二人鬥了數十個回合,仍未見分曉。
冷叔精神抖擻,越戰越勇,將心中對鬼郎君的憤恨全部轉凝聚在劍鋒之上,勢在今日取其性命不可。鬼郎君雖然毒若蛇蠍,無奈在招數上卻始終不及冷叔老辣,百招之後便漸漸落了下風。
冷叔見鬼郎君劍氣漸弱,便大喝一聲,集全身之力爆發於一點,人劍合一向鬼郎君飛刺而去,欲將其一劍封喉。
鬼郎君被逼到了一個角落,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性命攸關,他情急大聲喊道:「沈御風何在?」
沈御風聞聲當即擺脫穆踏雷,如離弦之箭飛身閃過來,毫不猶豫地擋在鬼郎君面前。
鬼丞相冷叔是何等人物,對待敵人絕不會心慈手軟,自然不會受御風影響。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所以劍勢非但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疾更猛更狠更辣,欲將沈御風與這鬼郎君一併貫穿斃命。
穆踏雷雖然心中也恨不得鬼郎君立刻身死,卻不願師弟沈御風為他墊背。
此刻驚鴻也心急如焚,卻無奈鞭長莫及,已然無法阻止這冷叔的必殺一擊了。
眼看冷叔的長劍要刺穿沈御風的咽喉,卻突然猶如時間定格,戛然而止。再看冷叔,全身上下被天蠶絲緊緊捆住,如同端午節的粽子一般。
而出手捆住冷叔的,不是別人,正是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