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長家裡出來沒多少時間,蕭釋杉便接到了蕭潛的電話。電話那端的蕭潛似乎有些不高興,沉默了片刻後才問道:「哥,為什麼你們離開白馬也不通知我一聲?」
蕭釋杉接到他的電話就已經想到蕭潛要說什麼了,平靜道:「你在哪?我去接你!今晚有事要做!」
蕭潛微微一愣,但還是報出了地址。蕭釋杉掛上了電話,和食老鬼打了個招呼便帶著林浩和喪狗去接蕭潛。
政府這邊既然已經有了市長這個領頭羊為自己開路,那麼下面的那些人自然不會傻到和市長對著幹,蕭釋杉也就不用再多擔心。而且,食老鬼那一大手筆的「勞務費」可不是那麼好拿的!既然拿了錢,市長就只能為蕭釋杉去打點下面的各個關口。這也為蕭釋杉消除了對警方的後顧之憂!
所以,他現在只需要放手而為就可以了!
路上,四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林浩在駕駛座上開著車,不時的看幾眼坐在後面的蕭潛和蕭釋杉。見蕭釋杉始終一副閉目沉思的樣子,只好替蕭釋杉開口道:「是不是在為讓你單獨留在白馬而生氣?」
蕭潛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小子,平日裡總是酷酷的,可一到了自己和十三那裡,就變的跟個小孩子似的。林浩看了眼低著頭生悶氣的蕭潛,笑道:「四校需要你來掌管!這才是把你留在四校的原因!」
「為什麼是我?白馬雙玉不是夠了嗎?」蕭潛抬起頭不解的望著林浩,微微有些沮喪和懊惱。
「因為你才是自己人!」蕭釋杉突然開口道。閉著的雙目突然張開,目光不容置疑的看著蕭潛。其實,他之所以如此安排卻是有了極大私心的。
蕭潛畢竟是他的弟弟,他無論做什麼都會想著如何保護他。當初蕭釋杉答應蕭潛,讓他選擇自己要走的路,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他。但此刻,蕭釋杉卻因為周晴的死而開始隱隱後悔。所以,只有將蕭潛安排在相對比較安全的四校,他才可以放心。
而另一個原因,蕭釋杉確實對白馬雙玉仍然還有些保留。當日得知白馬校長可能是鬼魂重要成員的消息時,蕭釋杉便已對整個白馬起了戒心。同時,他又隱隱感覺出周晴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一個人為佈置的「局」,而這個佈局者,蕭釋杉雖然還不敢確定,但卻已經多少察覺到點什麼了。所以,四校很可能成為他日後唯一的臂膀,他必須要留住。
「很多事情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明白的!你只需要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以後你就會明白的!」蕭釋杉再次閉上了眼睛,但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卻久久留在蕭潛的腦海中,讓他不敢再對蕭釋杉多說什麼。
車子一路開來,直到到了在城中與城北的交界地附近的一條街邊才停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近十一點,街上的行人早已變的稀稀落落,街邊的商舖也大都打烊,關起了店門。只有幾家夜宵店和不遠處一幢寫字樓還亮著燈。
「動手!」蕭釋杉對著電話陰沉的下達了命令。自從周晴死了之後,蕭釋杉就從來沒有開心的笑過。每一次的微笑都帶著一股陰冷或是奸詐,那個惹人討厭又惹人喜歡的無賴似乎也隨著周晴的死而死了。
蕭潛剛才在路上已經知道了今日的行動內容。錢門唯一一家白道企業就在不遠處那幢寫字樓裡,而他們今夜的目的就是要潛入這家中日合資公司,竊取相關的資料,從而搞清楚錢門巨大資金來源的問題。
原本蕭釋杉並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去調查錢門的資金問題,他可以直接採取之前的計劃滅了錢門。但他和鬼王有過交代,鬼師絕不會因為一己私慾而白白犧牲鬼魂的兄弟。所以,他必須要在滅了錢門的同時為鬼魂創造足夠彌補損失的利益。這或許就是身為一個幫派老大的悲哀之處!凡事以利為先!
在蕭釋杉的一聲「動手」之後,對面的寫字樓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大約過了五分鐘,蕭釋杉的電話響了。
打來電話的正是鬼房的兄弟。他們在白天時便已潛入了寫字樓,一直等到蕭釋杉下達命令,這才開始行動!
蕭釋杉等人要潛入寫字樓竊取錢門企業的資料,出於對隱藏身份的考慮,他們就不得不顧慮寫字樓內的攝像頭。所以為了避開寫字樓中的攝像頭,蕭釋杉便直接命令鬼房的兄弟趁白天人員進出頻繁之際混進了寫字樓。而剛才的命令便是要鬼房的兄弟直接去監控室。再沒有什麼辦法比這個更來的簡潔、有效的了。
收到鬼房兄弟的準確回復後,蕭釋杉帶著林浩三人徑直朝著寫字樓走去。
寫字樓很小,只有四層高,入口只有一個,開在正門。蕭釋杉四人剛進到裡面,便被樓下的一個保安攔住了。
「你們幾個是這裡上班的嗎?」保安有些警惕的看著四人。
「不是!」蕭釋杉目光冰冷,語氣陰沉。
「不是,你們進來幹什麼!快給我出去!走,快走!」保安被他的目光盯得猶如跌進冰窖,心中沒底,連連不耐煩的伸手去趕四人。可他這樣的舉動卻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滾!」喪狗怒吼一聲,一隻鐵拳已經掄了過去。保安毫無防備,只覺眼前一花,便失去了直覺,倒在了地上。
解決了保安,四人一路上樓。剛到二樓,鬼房的兄弟便已等候在樓梯口了。
這次鬼房的兄弟共來了十人,都是身手矯健之人。領頭一人名叫貪狼,是鬼房中除了喪狗和白馬雙玉外最強的人。如今的鬼房經過上次飛斧事件後,雖然折損了大半,但這剩下來的人卻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從黑寡婦那邊的資料顯示,錢門的這家中日合資外貿公司在這幢寫字樓的三樓。所以,蕭釋杉直接讓貪狼帶著他們奔赴三樓。
此時已是十一點多,早已過了上班時間。三樓的辦公室中,只有寥寥幾人仍在加班。當蕭釋杉這群不速之客突然闖入時,這些人都被嚇了一跳。
「警察辦案,所以人男的靠坐,女的靠右,人妖站中間!快點!誰慢上一拍,老子就抓他去裸奔!」喪狗剛一進去便扯著大嗓門吼道。氣焰囂張的他抬腳便將一張靠椅踢翻在地,接著縱身一跳,跳到了辦公桌上。這樣子哪像是警察,倒像是土匪。
後面的眾人實在看不下去這傢伙亂耍威風的樣子,真是活寶一個。
那些原本還有些緊張的人聽喪狗這麼一說,突然間大笑起來。喪狗鬱悶的回過頭看向眾人,苦惱道:「難道我這樣真的不像警察?」
「喪狗!別玩了!動手!」蕭釋杉臉色一沉,下了命令。
喪狗不敢猶豫,立刻跳下桌子。快步上前,隨手抓過一個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道:「所以人注意了,我們現在是搶劫,想活命的全部給我蹲下在!」
他的話一出,對方是全蹲下了,只可惜全是因為笑得蹲下的。喪狗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嚴肅的幾句話絲毫起不到威懾作用呢?難道自己最近的親和力提高了?
「喪狗!」一聲滿含怒意的低叱聲讓喪狗回過了神。他知道蕭釋杉動了怒,自己老大這幾天心情本來就不好,要是這個時候惹怒了他,肯定沒好下場。
一想到這,喪狗趕緊道:「知道了老大!」話剛說完,他便雙手一緊,直接將那男子摔了出去,砸在對面的牆上。這下,這些人終於搞清楚了狀況,紛紛尖叫著向門口逃跑。
鬼房兄弟早就守候在旁,那些人還未跑上幾步,幾把閃爍著寒光的砍刀便將他們嚇得不敢再動分毫。這次蕭釋杉故意沒讓鬼房的兄弟帶上雙刃斧,這是為了不洩露自己的身份。
「你們不需要害怕!我們只是受人所托,到這個公司來拿點東西,希望你們能好好合作!不然,我不介意殺光你們所有人!」蕭釋杉緩緩走上前,目光冷峻的掃過那些嚇得跟鵪鶉似的職工,便不再去管他們。
「你們這是犯法!是要坐牢的!」剛才被喪狗一把摔出的那個男子此刻居然忍著痛站了起來,怒聲斥責。
蕭釋杉原本已經離開的腳步因為他的這句話而轉了回來。這個男子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站在蕭釋杉面前顯得有些高大。只是蕭釋杉渾身散發的寒冷氣息卻讓他有了種膽怯的感覺。特別是對方那雙犀利的眼神,更是如利劍般直插進自己的心臟,令他不由的後退了幾步!
「法律?法律只對少部分人有用!」或許是想到了自己悲慘的童年,也或許是想到了周晴的死,蕭釋杉臉色忽然變的憂鬱起來,隱隱帶著一絲悲痛!
「打暈他!」蕭釋杉沒有痛下殺手。雖然此刻他心性已與以往不同,但他始終有著自己的原則。這些人不過是替錢門打工的人,甚至連這家公司隸屬於誰都不知道。
鬼房的兄弟聽到蕭釋杉的命令,抓住那男子,揮拳便打去。可是,剛才還被喪狗輕易摔出去的男子,此刻居然輕鬆躲過了攻擊。接著,大手一抓,反卡向對方的脖子。好在,鬼房的兄弟這次來的都是精英,雖然有所疏忽,但仍險險的避開,留下脖子上幾條鮮紅的抓印。
「這小子原來是扮豬吃老虎,老子殺了你!」喪狗大叫一聲,縱身迎了上去。頓時身影連動,拳影交錯。
可面對喪狗此時猶如狂風掃落葉般的攻擊,那男子卻只是輕蔑的一笑,從容淡笑間就化解了喪狗的攻勢。喪狗心中微微吃驚,但更多的卻是被人欺騙的惱怒。當下發起了蠻勁,右腳一勾一踢,身旁的椅子便如流星般撞向對方。對方沒想到喪狗會突然改變打發,猝不及防下被砸中了胸口,臉色頓時一片難看,連退數步。
與此同時,鬼房兄弟齊齊出手,將對方圍了起來。
「哼!」對方雖然臉色難看,但絲毫沒有懼色。他眼帶藐視,高仰著頭,如看螞蟻一般的目光掃了一圈眾人,最後嗤笑一聲,語帶輕蔑的道:「你們這麼做,不是招人恥笑嗎?都說你們中國人最講究道義,我看不過如此!」
「這麼說你不是中國人了?」蕭釋杉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最前面。他用挑釁的眼光回敬對方。
「我是日本人!也是這家中日合資外貿公司的經理!同時,我還要提醒你們,這家公司隸屬於錢門,我想你們不會不知道錢門吧!」那日本人冷笑一聲,絲毫不將蕭釋杉放在眼中。
「殺了他!」蕭釋杉實在是聽夠了這樣類似的威脅。現在似乎每個出來混的人,只要一遇到危險,就拿自己的後台嚇唬人。媽的,沒點血性!
日本人原本以為蕭釋杉在聽了他的話後會放了他,但他哪知道眼前的人可是視錢門為死敵的鬼師。他開始變得有點驚慌,但很快又變得冷靜起來,嘲笑道:「你們中國人難道就只會以眾欺寡嗎?這就是你們口中的道義嗎?」
「你的確很冷靜,也很機智!」蕭釋杉嘴角終於揚起了一絲微笑,只是被眾人看在眼中卻說不出的難看,甚至是怪異。
「你懂得在自己處於劣勢的時候採用激將法,將自己的劣勢變成優勢,這是你聰明或者說是狡猾的地方!只可惜……」蕭釋杉突然頓了頓,看著日本人。日本人被他盯得渾身難受忍不住問道:「只可惜什麼?」
「只可惜你挑錯了對象。我一向都不是個將道義掛在嘴上的人,更不會去貫徹那些所謂的道義!既然你都說了我以眾欺寡,那我就按你說的辦吧!殺了他!」蕭釋杉冷著臉,別過頭,下了死令。
鬼房兄弟得令,絲毫不猶豫,砍刀劈頭而下,只取對方人頭。其他幾個職工見到這即將發生的血腥一幕,紛紛驚恐的尖叫,閉上了眼。
面對這四面八方而來的砍刀,日本人早已避無可避,慌忙之中竟用手去檔,口中急吼道:「我有你要的東西!」
他話剛出口,一道黑影閃過,直接打在他的小腿上。他小腿吃痛,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正是因為這突然出現的黑影,才讓他撿回了一條小命。而這黑影其實不過是林浩在千鈞一髮之際踢出的一根凳腳。
「混蛋,錢門會殺了你們的!」日本人痛苦的抱著自己的小腿,整個身子如同烤熟的蝦一般,蜷縮起來,不停的在地上打滾。
「看來你還沒有弄清楚目前的狀況?」蕭釋杉從鬼房兄弟手中接過一把砍刀,一步步走向日本人。
「你……你想幹什麼?」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了。在見識過這個矮小中國人的狠辣手段後,他只能認命了。
「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要什麼?否則……」蕭釋杉緩緩舉起了砍刀,橫在頭頂。在辦公室白色的燈光下,閃爍著冷冷的寒光。他的目光放在刀鋒上,似乎比那刀鋒還有鋒利。
「因為前段時間有人來公司搶走了大批資料,當時我用假資料騙了他們。所以我以為你是他們一夥的,發現資料是假的,又派人來搶!」日本人早被蕭釋杉的手段嚇的癱坐在地上,語氣顫抖的說出了原因。
「那真的呢?」
「真的資料被放在裡面董事長辦公室的保險櫃裡,但需要密碼才可以打開!而密碼只有董事長一個人才知道!」
蕭釋杉目光久久的盯著日本人,試圖從他的神色中判斷出話的真假。但見對方神色慌張,眼神絲毫不閃爍,這才確信了對方這表情不是裝出來的,畢竟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他慢慢放下了砍刀,派了兩個鬼房兄弟去董事長辦公室查看。同時將刀橫在日本人的肩膀上,嘴角帶著邪笑問道:「知道來搶資料的是什麼人嗎?」
「不……不知道!」日本人嚥了嚥口水,努力的側開臉,和那鋒利的刀刃保持距離。
「不知道?那你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了!」蕭釋杉手一用力,砍刀來回一拉,帶著風聲呼嘯著向前砍去。
「我想起來了!」日本人驚呼一聲,驚出了一身冷汗。
蕭釋杉放下刀,不耐煩道:「下次你可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躲過死神的眷顧了!」
日本人趕緊點點頭,滿目驚恐的定了定神,道:「那日來的一個人長的很瘦,很高,而且由於那天公司裡的空調正好壞了,所以他沒多久便脫了衣服,露出了背上的紋身。我記得那個紋身很特別,有一隻蒼白的手,還有一盞骷髏做成的燈,顯得很詭異!」日本人彷彿是回想起了當日的情景,眼睛有些出神。
「難道是他?」蕭釋杉在心中一驚,不禁皺起了眉頭。此時鬼房的兄弟剛好回來。
裡面的辦公室裡的確有一隻保險櫃,但上了密碼無法打開。蕭釋杉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日本人,知道這個傢伙說的是真的。但眼下打不開保險櫃就拿不出資料,自己今日就算是白來了。
蕭釋杉這邊正在沉思,喪狗這邊卻已經走進辦公室一番細看,嘴上還罵罵咧咧的嚷道:「媽的,不就個破盒子嘛,裝的跟什麼似的!惹火了,老子把你連盒子帶牆一塊拆走,看你牛b!等老子把你拿回去,慢慢用火烤,我就不信烤不死你!」
「喪狗!」蕭釋杉心中一動,喊來了喪狗。喪狗此刻正罵的開心,突然被蕭釋杉這麼一叫,心下一驚,以為自己又犯了什麼錯,又該挨罵了。
「老大,什麼事?」喪狗的聲音很輕,低著頭不敢看蕭釋杉。
蕭釋杉心中微微一歎,略生愧疚。自己這幾日脾氣壞了不少,連累了這些跟著自己的兄弟。他心中一酸,努力擠出一個笑臉,道:「你叫幾個兄弟拿幾把消防斧給我把那牆給拆了!」
「老大,拆牆幹什麼?」喪狗一聽不是責罵自己,當下放鬆了不少,追問道。
「你不是所要把盒子連牆一起拆回家拿火烤嗎?我正想不出辦法怎麼打開這保險箱呢,你倒是難得給我出了個笨辦法,雖然笨了點,但是卻很有用!」蕭釋杉笑著說。
喪狗一聽前面的還以為蕭釋杉在說反話,不過聽到後面卻是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頭,帶上鬼房兄弟將這幾樓的所有消防斧都取了過來。
日本人看到喪狗等人真的取來了消防斧,心中連死的心都有了。他之所以敢將資料放在保險櫃中的事告訴蕭釋杉,就是看準對方無法打開。不然就是死他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只可惜,他完全低估了一個無賴的智慧和臉皮。在蕭釋杉的一聲令下,眾人開始了瘋狂的鑿牆大行動。半個小時後,保險櫃連帶著四周的一小圈磚頭被眾人硬生生鑿了下來。
「把他給我帶走!」臨走前,蕭釋杉讓人打暈了那個日本人,一起帶上了鬼房兄弟白天停放在不遠處的麵包車上。而蕭釋杉四人則依舊開著法拉利先行一步,直接前往鬼房的訓練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