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本是溫暖而又和煦的。但裸露的肌膚曝曬在太陽下,李察覺得全身一陣陣烈火灼燒般的疼痛。身體上的痛楚,他能忍受,但內心的痛楚,卻一點點吞噬著他的靈魂,讓他變得茫然而絕望。
作為安塔城守備團的一名連長,一個出身貧民家庭的軍人,他不僅拒絕和團長考斯克同流合污,還試圖阻止他們對平民的搶掠。
「身為王**人,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將把自己釘上歷史的恥辱柱!」「」,全文字手打
「是麼?那老子先送你到柱子上去!」
他很快被解除了職務,隨後押到了團部的訓練場上,綁在士兵們平時練習拳擊的木柱上接受「日光浴」。和他一起的,還有數十餘名情況和他一樣的官兵。
「李察,你覺得他們會怎麼處置我們?」身旁,傳來了同鄉查爾斯的聲音。他與李察出生在同一個村莊,從小一起長大,後來又一起參軍,是生死與共的鐵哥們。
「大不了一死。可惜,不能死在戰場上!」李察苦笑道。「」看最新章節
「是啊,死在這幫雜碎手裡,我真的不甘心!唉!」查爾斯歎道。
「後悔了麼?」李察看著他,輕聲問道。查爾斯一開始就不贊成他公然對抗上級的舉動,他希望自己能暫時妥協,不反對,但也不參與。
「談不上後悔。」查爾斯搖了搖頭,憤然道,「只是覺得窩囊!」
「如果我們像你說的那樣做。你覺得他們可能會讓我們清清白白地置身事外嗎?」李察歎道,「他們現在做的事,可都要上絞刑架的!」
「這我知道。但胳膊扭不過大腿,強出頭只是白白送死啊?這有什麼意義?」查爾斯反問道。他清楚,以團長為首的那群貴族軍官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一定會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讓訓練場上的這幾十個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兵荒馬亂的時期,死幾十個軍人算什麼?
「當然有意義。」李察慨然道,「我是堂堂的王**人。我肩負的是國家賦予的神聖使命。你我的軍旅生涯中。如果留下這個污點,那麼一生都洗不掉!將來你的兒子若是問起你從軍的經歷,你敢不敢告訴他,作為軍人的你。曾經參與搶劫平民。大發國難財?」
查爾斯低下了頭。
「兄弟。我們無力抗爭,但要死個清白!」李察道。
「李察,說真話我不想死。我還沒見過才出生的兒子!」查爾斯顫聲道。
「我也不想。」李察說完便沉默了。他的思緒飄到了遙遠的故鄉。那裡除了生他養他的父母,還有一個癡癡等待著他榮歸故里的女孩。她的等待和期盼,曾經是他軍營寂寞生活裡最大的慰藉,也是鼓勵他從一個列兵成長為一連之長的強大動力。他與她一起,共同編織著一個關於未來的美夢,而且這個夢差那麼一點點,就實現了。他無法想像,如果他死去,那個人兒還能堅強地活下去。
「我曾經很欣賞你們兩個的才幹,而且還有意繼續栽培你們。只可惜,你們背叛了我。」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們只是選擇了忠誠於軍人這個職業,忠誠於自己的使命。」李察不用回頭,便知道來的是團長考克斯。
「使命?」考克斯大笑了起來,轉到了兩人的身前,「蘭陵立國數百年,打過像樣的仗麼?說到底,歷任蘭陵大公不過天夢和落日帝國手裡的一個玩物,一枚棋子擺了!蘭陵的軍隊,從來都只是個擺設!」
「至少,海德曼將軍不是擺設。前線將士們用鮮血證明了一件事:我們的國家,除了有你這樣無恥的吸血鬼貴族,還有血性十足的男人!」李察鄙夷地說道。
「你所說的這些人,只能在戰爭中卑微地死去,而我會在戰爭結束後,繼續高貴地活著。」考克斯不屑地說道。
「考克斯你個雜碎,不要跟老子扯你娘的蛋!要殺要剮,你給老子個痛快!」查爾斯怒罵道。
「想死,很容易啊!」考克斯輕蔑一笑,「你們不是跟老子裝清高嗎?老子就讓你們背負一身重罪去死!我已經替你們想好罪名了。要聽聽麼?」
看著兩人噴火的目光,考克斯得意地笑了。
「私通敵人,意圖叛國。縱兵搶劫,禍害民眾。這兩個罪名,喜歡不?陛下正在清洗和大王子一起通敵叛國的勢力,單是第一個罪名就夠你們死上十次。不過,死之前,老子要讓你們曬脫一層皮,好好受下活罪!」
說完,他得意地大笑著離去。
「清白,這下清白個屁!」查爾斯黯然神傷。
正午過後,訓練場上受罰的官兵們,很多人都在陽光曝曬下昏了過去。他們已經兩天滴水未進了。
負責看押他們的士兵們,吃了午飯後,逐個檢查完他們身上的繩索後,便躲進了訓練場旁邊的營房裡睡起了大覺。他們覺得,安塔城已經在團長考克斯中校的掌控中,沒人能翻得天,不睡白不睡。
在這些士兵進了營房後不久,訓練場上的牆上,突然出現兩個瘦小的身影。那是兩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他們小心翼翼地下了牆,然後輕輕在牆上敲打了幾下。隨後,幾個孩子出現在牆頭,從上面遞下了一隻隻小桶。緊接著,又遞下幾個裝著碗的籃子。他們都下了牆後,四下張望了一會兒,便躡手躡腳地朝著訓練場上走來。
「叔叔,喝口水吧!爸媽告訴我,你們都是好樣的!」當一個孩子將一碗水遞到面前時,李察的眼淚差點流了下來。
「老子值了!」張開嘴,一股甘甜清冽穿喉入腸。李察的臉上掛上了一縷滿足的笑容。因為他知道,他一直堅持的,他將要犧牲的,這個城市的人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縱然考克斯潑他一身污水,這個城市的民眾會還他一個清白,歷史將還他一個公道。
考克斯團長回到府上時,巡街的軍官送來了當天的收入。
「媽的,一天二十多萬金幣,安塔城比我想像得富有啊!」將手中的金票小心地放進一個盒子裡後。考克斯頓時覺得心裡有股邪火在燒。
落日帝國大軍進犯。安塔城主拖家帶口連夜逃走後,他冒險留了下來,成為了安塔城的主人。而邊境意外出現的反抗力量,拖住了落日軍隊的步伐。讓這個邊境小城倖免於難。讓他有充足的時間大肆搜刮。至於將來的事。他完全不擔心。黑禍,有人背,就算事情敗露。他大不了頂個治軍不嚴的罪名,但這一次收穫的錢財也足夠他花上幾輩子。
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和日進斗金的愉悅,讓他變得格外亢奮。眼睛在身旁侍女豐盈的身子上瞄了眼,他衝上去一抱將她按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過來,讓老子洩下火!」他浪笑著,侍女身上的衣服在他的笑聲中化成了飛舞的碎片。
「老爺,不要啊」侍女半羞半怯的叫聲,欲拒還迎的動作和白晰閃光的**,讓考克斯不由獸性大發。
「團長,出大事了!」考克斯正欲提槍上馬,一盆冷水將他從頭澆到腳。他的副官推門而入,全身都是鮮血,眼中寫滿了恐懼。
考克斯差點當場吐血,身體某處更以驚人的速度萎縮成了可憐的拇指大小。
「狗日的,發什麼瘋?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他朝副官怒吼道。
面對他的勃然之怒,副官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思維,還沉浸在剛才的血腥一幕中:只一刀,自己手下的五個士兵,就被乾淨利落地攔腰斬成了兩截。
「團長,大事不好了!陛下的特使進城了。他們封鎖了安塔城後,對我們的人大開殺戒!官兵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副官看著他,絕望地說道。那些勁裝騎士戰鬥力之強,是他一生僅見。
副官不會說謊話,也沒膽子騙他。從震驚中回過神後,考克斯當即決定,逃。
帶著副官從花園的後門溜出去後,沒走出多遠,一隊騎士便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留你,便是為了抓他。你現在沒用了。」一名騎士朝副官冷笑道。說完,手中長刀輕輕一揮,副官的頭顱便高高飛起。考克斯清楚地看到,副官的嘴巴在空中還痛苦地張合不停,似乎在訴說中對生命的留戀。
「饒命啊!」考克斯雙膝一軟,癱倒在地。
「把他帶到訓練場!」騎士說完,兩名大漢衝了上來,提著考克斯的腿,像拖死狗一樣將他帶走了。
「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也配當團長!頭兒啊,這種的人帶出來的部隊,你拿來有什麼用?」騎士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到數十名身著勁裝的騎士,手持雪亮長刀殺氣騰騰地縱馬進入訓練場,被綁在柱子上的官兵們腦中都閃過一個念頭:考克斯終於要下黑手了。
無言的沉默中,強烈的不甘混雜著絕望的麻木,令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令人窒息。
騎士們翻身下馬後,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意外的動作他們竟然砍斷了捆綁這些軍人的繩索,然後將他們從地上扶了起來。
「抓緊活動下手腳!然後原地休息!」一名騎士嘲他們大吼道。
李察站起身,活動了下酸麻的手腳,目光詫異地觀察著周圍。
「李察,這些人什麼來頭?看樣子,好像不是考克斯的人!」查爾斯看著周圍這些打扮怪異的騎士,困惑地問道。
「不知道。但是,安塔城肯定出大事了!」李察神情凝重地回道。
「他在那兒!」
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李察回頭望了過去。
一營二連連長索羅斯帶著一群和救他們的騎士同樣打扮的人,從訓練場的入口走來。
「李察,李察!」索羅斯看著他,興奮地叫道。
李察不由皺緊了眉頭。這個索羅斯,號稱是考克斯身邊的馬屁蟲,怎麼會帶人來救他們呢?
「李察,發什麼呆,快來拜見陛下的使者啊!」索羅斯衝他不停地招手。
「陛下的使者?」李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迎了上去。
「你就是李察?」一名臉上帶著兩條疤,全身充滿陽光氣息的青年男子越眾而出,朝他微笑道。
李察點了點頭。
「你們受苦了,我代大公謝謝你!」一個胖子走上前,將一枚金燦燦的令牌遞到了他面前。
「請問閣下是?」李察看了眼令牌,出言問道。他這種級別的軍官,完全無法辨別令牌的真假。
「林克,來自神鷹傭兵團。」青年微笑著向他伸出了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