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扭頭轉向一頭大汗的鄧肯將主,爆喝一聲:「鄧肯,你該當何罪!!!」
死一般的寂靜!
人生大起大落莫過如是!前一刻還躊躇滿志,以為在索格薩爾的帶領下、利用獸人聯席議會對東征失利不滿的情緒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它們牛頭人族也可以藉著這股東風重新崛起,擺脫五大部族墊底這一尷尬地位
牛頭人族,王國五大部族,聽上去名頭好聽,實則這些年被其餘幾部壓得頭都抬不起來,甚至險些就被豬頭人、羊頭人這些後來居上的部族趕出落日平原這塊肥沃土地!
獸人王國建立在貧瘠的蠻荒之地,王國絕大部分土地都是黃沙漫野,赤壁千里,唯獨落日平原算得上一塊理想的棲息地,也只有五大部族才有資格生活在這裡,這塊肥沃土地對族人的意義可想而知。
所有部族無一不想著能躋身王族,可以遷徙到落日平原生存,而牛頭人族實力最弱小,是最容易被攻破的一點,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這種尷尬情況在舉族投靠虎人族、鄧肯自己修行又取得重大突破一躍成為萬夫長強者後才稍稍得以緩解。
鄧肯自認平日裡對泰戈爾多有刁難,言語間也甚多侮辱,私底下更不知壞了泰戈爾多少樁謀算,二人早已沒有和解之路,這個年輕獸人王可是個比索格薩爾還要難應付的狠角兒啊,它繼續執政,能給自己好果子吃!?
頭頂上殺意愈盛,幾乎濃郁欲滴;神殿當中氣氛陰沉的嚇人,能讓鄧肯造成這種感覺,有泰戈爾真實實力使然,也有先前見它毫不費力一擊擊殺索格薩爾帶來的心理作用。
鄧肯額頭見汗,一滴一滴朝下滴落,扭頭見羅賓遜已經不著痕跡的站到泰戈爾一側,跟老沃夫曼一左一右,一副跟班模樣,哪裡還猜不到這老小子是什麼想法
心裡暗罵歸暗罵,可瞧見泰戈爾眉色間逐漸露出不耐,鄧肯心理愈發打鼓,幾乎就快要承受不住這種壓力屈服了!
憑它牛頭人族,憑泰戈爾剛剛擊殺索格薩爾那種不可一世的強大實力,它們這樣試圖逼宮,還有成功的可能嗎?
咚咚咚!
關鍵時候,一陣繁雜沉悶的腳步快速逼近,正是去追歐陽跟魅的那夥人折身回來了。
也正是這陣腳步聲,將鄧肯從自怨自艾的狂放壓抑中驚醒,脫離泰戈爾刻意施加的精神壓制狀態;泰戈爾暗叫一聲可惜,轉個向,負手望向神殿大門方向。
「魅的速度冠絕獸人,沒想到那個人類倒也不差,才這會功夫,竟然跑的都不見蹤影」說話的是一位身高超過兩米二的象族大漢,它叫查德曼,像族族長,雖非萬夫長強者,可是實力一樣不容小覷,唯獨心眼兒太過實誠,人憨憨的,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思關係那種事兒,磐贏心裡原本就窩著火,不滿的瞪它一眼,低聲吼道:「噤聲,這種事兒閒後再說不遲!」
象族是獅族附庸,查德曼腦袋一縮,低聲嘀咕兩句,不敢反駁,跟在磐贏等人身後快步走進神殿。
嘎!!!???
最前面幾人剛剛跨進門檻,還沒來得及調勻呼吸,頓時就被眼前一切嚇住了,怔怔的如同木頭樁杵在地上,後面人收不住腳,悶頭幾聲撞將上去,頓時呼喝暗罵聲響成一片!
待看清神殿當中情景,空氣中彷彿凝滯一樣!眾人瞬間有種「我是不是看錯了?」的錯覺
「你們來的正好,泰戈王剛剛不分青紅皂白擊殺王叔,哪怕它是獸人王,擊殺一位王族也是重罪,它必須要接受審判!」鄧肯宛如揪住救命稻草,發出一聲吶喊,它有意識的沒提明明是索格薩爾先下的黑手。
今日若不行事,還由泰戈爾當政,以後這王國,還會有它鄧肯說話之地?牛頭人族只會愈發敗落!鄧肯已經盤算好了,只要逼迫泰戈爾下台,大不了讓磐贏落個好處,獅族重登王位就算讓它像侍奉索格薩爾一樣扶持磐贏,鄧肯自問也認了!
可是,還是死一般的寂靜,沒人搭理它,鄧肯獨自張牙舞爪,看上去更像個台上表演的小丑。
泰戈爾心裡一動,揚聲道:「怎麼,我們獸人的天潢貴胄們,見到你們的王,連起碼的禮儀都忘掉了?」
眾人一驚,互相對視一眼,有心裝沒聽到,可惜地板上索格薩爾冰冷的屍體還在眼前,索格薩爾一死,它們倚為龍頭的羅賓遜現在還站在人身後哪,至於另一位,獅族現任族長磐贏一臉冷冰,不出聲,也沒別的什麼出格動作,儼然一副旁觀者模樣。
沒個人挑頭,它們這些人哪兒有反抗的勇氣?於是亂紛紛的朝泰戈爾行禮,「見過王」、「偉大的獸人王」等等稱呼此起彼伏,亂的宛如早晨第一波的菜市場。
泰戈爾不在乎這些細節,它要的只是這些人的臣服,哪怕僅僅是表面的!面對身前這群幾乎匯合大半個王國的貴胄,它不出聲,也不回禮,就這麼倨傲的站著,高高的仰著頭,自上而下俯視著這群人!
獸人王是眾人選出來的,在地位上跟這些人相差並不大,這番舉動表現的其實已經很是無禮,可是這些人並無一個表示異議。
從個人感官上來說,是它們心裡有鬼,不敢多做計較;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索格薩爾的屍體隨時給他們無言的示警,眾人這才發現,那個平民出身的虎人,竟然也有這麼獰狠的一面。
心裡就算還有計較,可是就憑它們,還不敢在這時候出頭挑釁;它們不敢,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一個懶洋洋的音調打破神殿裡的沉悶:
「正如鄧肯將主控訴的那樣,王,您能否解釋一下王叔為什麼會死在這裡?任何殺害王國萬夫長的行為,都等同於叛國,不管兇手同是萬夫長還是嘿,王,這次可跟昨夜門薩之死不一樣,這是發生在您面前的,您可不能告訴我,兇手是什麼樣您都沒發現?」
「還是說,確實就跟鄧肯將主說的那樣,是您親自動的手嗎?」
泰戈爾望著磐贏,表情沒有表露出任何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它會出頭一樣磐贏跟它父親一樣,認準了一個事情,就是一頭鑽到死。
但是,雖然明知道磐贏會跳出來反對自己,但不知為什麼,泰戈爾心裡就是有些發堵,有些難受。
曾經並肩作戰,共同期許王國復興的朋友,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也開始走上對頭這條路了嗎?
老沃夫曼卻是忍不住跳了出來,大罵道:「王怎麼會做這種事情,明明是索格薩爾出手偷襲,王自衛反擊」
老沃夫曼還在著急陳述,卻被磐贏一聲爆喝打斷:「我們獸人議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人類叛徒講話?你說是王叔先出手偷襲,你有何憑證?王叔又豈是那種骯髒小人!?」磐贏對待人類,是出了名的冷酷和不信任。
老沃夫曼一窒,確實,他出面證明,效果只怕會更差那些獸人貴胄也開始陸續有人嘀咕,「說的就是呢,這事情有人類參與,只怕真有貓膩」、「嘿嘿,看王如何解釋」
泰戈爾悶哼一聲,它早料到會有人從中挑刺,輕聲朝羅賓遜道:「王叔,您也在場,親眼目睹了一切,您不妨跟諸位講講當時情況。」
羅賓遜苦笑一聲,它一直裝作木頭人,就是想方設法想把自己從這泥潭中拖出來,可是,兩方誰都不會遂它心願,注定是躲不過去的!
「咳!」羅賓遜不自然的咳嗽兩聲,無論是磐贏為首的一眾獸人貴胄,還是泰戈爾,兩邊灼熱的目光讓它心裡宛若被吊著一般難受。
它若如實說,索格薩爾哪怕死了,也會被打在恥辱柱上不得翻身,可是這樣一來,羅賓遜會得罪以磐贏為首的幾乎涵蓋大半獸人高層的強者貴族;
可若是幫著隱瞞索格薩爾的行為呢……心裡面有一個張狂的聲音不停在它耳邊呼喊:
「指認是泰戈爾做的吧,大勢所趨,它下台是必然的事情,狼族也會因此受惠……」
羅賓遜有些慌亂的掃視一眼泰戈爾,剛巧看到它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裡不由一驚,旋即想到一事……以泰戈爾為人做事的風格,它竟然敢讓羅賓遜作證,就必然有應對羅賓遜任何舉動的把握。
泰戈爾,這是在以此事逼它表明立場呢!!!
剛剛既然決定站到泰戈爾一方,就不該還再有旁的什麼心思的,一再二二再三的反覆,只會兩邊都討不到好去!
現在唯有賭泰戈爾還是留有殺手鑭的吧,否則它們狼族也只有跟著一起沉淪了!羅賓遜自嘲一笑,淡然道:「索格薩爾妄圖刺殺王,這事我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