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人話還沒說完,喉嚨裡突然「咕嚕」嚥一口唾沫,像是一隻被扼住脖子的鴨子,目瞪口呆的望著魅半晌,這這這……見魅眼露殺機,心下猛一顫,慌忙跪到地上,顫聲道:「見過魅將主!」狐人心裡叫苦,不是說魅跟磐贏領著敗軍正在返回落日王城的路上嗎,怎麼又回到隆基山脈的老巢來了?難道是幻覺?
三名狼人護衛一樣驚呆了,跪在地上,但它們用的是軍隊裡覲見上級的單膝跪姿,不似狐人那般卑躬屈膝。獸人王國上下尊卑最是嚴苛,就憑狐人剛剛那番話,魅就算將它們當場格殺,也不會有人幫狐人說個理去。
「繼續說呀。」魅一邊調侃狐人,目光卻在翼鳥身上來回逡巡,打著主意,可憐狐人都快嚇尿褲子了,連連求饒,魅從跪在地上狼人手上取過翼鳥韁繩,道:「作為對我不敬的懲罰,這只翼鳥先給我用,等回到落日王城,你們自己去凱旋門領取吧。」
說完也不顧狐人同意不同意,伸手招呼歐陽上鳥背,坐穩身子,似乎又不經意回說一句:「對了,建議你多向這三位狼人兄弟學習,有的時候,嘴巴叫得厲害的往往都是小丑,沉默才是金有你這樣的管家,我真替門薩大人難過。」門薩是虎族豪強,狐人家主,同時也是王國一十七位萬夫長之一。
歐陽「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兩人抓穩翼鳥背上韁繩,迎著夕陽霞光,緩緩升空,飛向南方。
直到翼鳥變成天邊一個小,狐人這才顫巍巍起身,瞧著一眾魅族人包括三名狼人護衛在內,看向它的目光都變得格外不屑,這目光刺痛了狐人,色厲內荏道:「都還愣著幹什麼,不帶我去看硫磺,還想不想置換糧食了!?」
要不是門薩家主吩咐務必要準備足夠冶煉兵器的燃料,狐人真想就此一走了之,何必還要繼續忍受魅族人奚落的目光?
都怪魅這個該死的賤種!人類身上討不了好,只會把氣出在族人身上!對了!給它添堵狐人哈哈大笑,取出炭筆迅速寫完封信,用鐵盒封存好,通過傳送陣發送出去。目的地跟魅一樣,同是落日王城!
西疆大陸面積之大,不下於任何一個人類國度,其中百分之七十的人口都集中在落日平原這塊並不甚大的地方,靠著茶稞艱難生存。其餘那些地方,不是沙漠鹽鹼地,就是沼澤高山,強大魔獸隨處可見,生存環境及其惡劣。
歐陽還是第一次從高空俯瞰西疆,最開始見到火山如焰火一般爆發、地震波動將高山震裂成兩瓣什麼的還能興奮的大呼小叫,隨著飛行時間愈長,漸漸地便感到視覺疲乏,連昨日受到一隻兇猛禽獸偷襲都提不起多大興趣,只想著能盡快趕到王城。
或許是想緩和二人矛盾,飛行過程中魅也會挑選一些獸人風情、豪門軼事講解給歐陽聽。這不同於斯沃德副官那般照本宣科,而是來自真真實實獸人上層人物的敘說,歐陽倒是聽的津津有味,對獸人王國也終於有了一個大致模糊的概念。
簡單來說,人類國度習慣君權神授,所有權利集於一人之身。而獸人卻選擇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統治架構來領導王國……它們稱之為聯席制度。
聯席制度的參與人為王國各大豪強,擁有著表決權和否決權。比如,現任國王擁有五票,王國五大部族族長各自擁有三票,十個相對稍小部族族長跟萬夫長級別的強者各自擁有一票,遇到重大事件,比如王位更迭、發起對外戰爭等等時候,所有擁有聯席資格的人員統一到會各自投票決定,一旦大家確定完的事情,就連國王都無權再做更改,否則就會招到五大十小部族跟所有萬夫長強者的一致敵對。
現任泰戈爾王,就是在永恆大神殿完成挑戰各路強者且無一敗績這樣的壯舉,引起那些小部族注意和推崇,聯手推舉它,最後以14票對13票險險獲勝,當選這一任王國國王,任期十年。
魅跟歐陽說起這個時候,語氣頗有鬱鬱,歐陽難得聽聞這種秘聞,當然要刨根追問到底,哪知魅卻不願多講,手一指前方,道:「王城快到了,準備下吧!」魅給歐陽準備一件寬大的袍子,厚重的連衣帽會將歐陽頭部全部遮掩,只在眼眸處縫著一塊黑紗方便視線。
魅不想歐陽被一些別有用心的獸人發現。但它卻不知,那名狐人雖然力量層次不夠,可是為了方便溝通家族聯繫購買硫磺事宜,身上剛巧就帶了幾塊晶石,這是山間天然形成的可以儲藏力量的石頭,儲藏力度雖然不大,可是用來開啟傳送陣卻是綽綽有餘狐人早將魅前往落日王城的信息用傳送陣先一步傳遞給它的家族。
若是早知道這樣,魅一定不會那麼輕巧就放過狐人,會直接宰了它的!
獸人王國的心臟所在,落日王城,到了!
這一刻,歐陽心裡竟然浮現出深深的激動,忍不住從翼鳥背上站起來,眺望前方那座龐大陰影。
整個城市外形狹長,造型宛如一座趴著的睡獅,外牆粗粗一看起碼有三十米高度,上上下下分為七八層,從天上看過去,螞蟻一般小的獸人在各個廊橋天梯來來往往,上下流動,喧鬧異常。
人類城市或許在面積和外觀上勝過落日王城,可是,這種磅礡大氣,這樣集奇跡和偉岸於一身的偉大城市,卻是人類怎樣都學不來的!
翼鳥從王城西面斜飛,拐過一個大彎,巨大翅膀撲騰出一陣強風,掠向王城前方數里處一塊上漏下空的蛋形平台,緩緩收翅落下,用魅的話說,這裡是王城外邊的公用驛站,專供翼鳥這種飛禽停靠。這裡就是俗稱的「凱旋門」,上古時候,暗黑帝國西征蠻族,就是在這座平台誓師遠征,所以才有此稱謂,僅僅是座平台,而不是真是一座門戶。
這樣一塊巨大的平台,離地面足有百米之高,一道長長廊橋勾連王城,八根巨大石柱撐住頭頂雨棚似得石壁,四面牆上鑿開許多窗戶,用以通風透光。
平台上有數十個巨大鐵籠,有的裡面關著翼鳥和別的一些飛禽,有的則空著,還有許多附庸族獸人來來往往,餵養飛禽,傳遞一些鐵盒一樣的信件。
歐陽全身包裹的跟肉粽子似得,下了鳥背,剛抬腳,猛然瞧見石板地面上一片眼熟花紋,細看,這不是傳送陣嗎?而且還是一直徑二十米的超大魔法傳送陣。
魅瞧出他的震驚,壓低聲音解釋道:「落日王城從前是暗黑帝國西部重鎮,這裡的傳送陣都是按照一級要塞標配,一樣沒人懂得使用我通過隆基山脈那座魔法陣發出的信息,也是通過這裡接收,再轉交給我指定收取的對象。」
歐陽心裡暗罵,麻了個巴子的!沒想到號稱魔法荒漠的獸人反倒先人類一步實現城與城之間電線電話的建設,這多少有些讓他氣餒!
「這裡還有一位你的同類,想不想認識一下?」魅看著歐陽,似笑非笑。
「嗯?」歐陽表示不理解,然後,在魅的指下,在平台另一側發現一位半趴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枚放大鏡正仔細觀測傳送陣魔紋、時不時還在草稿上寫寫畫畫的人類,「他是誰?」
「跟你一樣,也是位魔法師,嗯,實力還不錯,半年前磐贏進攻光輝要塞時候,在他召喚的『流星火雨』下吃了虧,將他強行虜了過來。」魅說話的時候,歐陽注意到這名人類腿上鎖著的厚重鐵鏈,又聽魅道:「王將他囚禁在這兒,讓他研究破解傳送陣的奧義,他的名字叫做我想想,好像是叫阿傑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