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情形您也看到了,現在是我方大勝,貴部潰敗,您沒得選擇……我若是執意邀請您現在去君士坦丁堡做『客』呢?」邁克爾大師收起笑容,手心上白炙火球突地一分為三,隨著他指尖魔力牽引環繞他身軀轉動,顯示他超高的魔法掌控力,一股玄奧律動緩緩向四面震盪。
「從來只有戰死的萬夫長,絕沒有屈辱作囚的獸人,尊敬的大師,您這是在侮辱一個高傲獸人的信仰!」魅傷重不堪,可是這時候的它,倔強,高傲,面對強勢的邁克爾大師,氣勢上分毫不差!
斯沃德歎息一聲,搖頭不語。邁克爾大師緩緩抬高手掌,三顆白炙火球逐一瞄準廣場下面魅矮小身形,氣氛陡然緊張,就欲發射!
魅卻突然一笑,帶苦澀和落寞,纖細手掌卡在旁邊那名纖細人影脖子上,另只手掀開這人頭上厚實的帽子,道:「就算死,能有這樣一位出色的人類美女陪我一起見偉大的獸神,倒也不虧!」
「不要!住手!!」待看清帽子底下那人面容,歐陽渾身猛一激靈,也不知哪兒迸生出一股氣力,在這瞬間挪移到邁克爾大師身後,用力擊向他手掌,試圖阻止大師施法!
受歐陽干擾,邁克爾大師手臂不由自主偏了一偏,三顆白炙火球「呼」一下飛落魅身側十米附近,「轟」一聲!流淌的粘稠血水中陡然爆發出一團耀眼火光,無數血塊被炸飛上天,再散落成雨,嘩啦啦砸落下來。
魅巍然不動,眼中落寞和嘲諷之意更重,通過這一次試探,它已然確認手上這人在歐陽心中重要程度,至於能否脫身,就看他了……
「美琳娜!!!」伊芙琳跟索菲亞衝到廣場斷裂的邊緣,驚喜大叫:「讚美女神!你原來沒有死!真的……真的太好了!」
伊芙琳那麼素雅清淡一女子,都不禁喜極而泣,忍不住看一眼歐陽,他雖然未作言語,可是握緊的雙拳、隱隱泛紅的眼眸已經代表一切!
那日魅為活捉歐陽,只是一時起意,讓人將美琳娜重新從給磐贏的「口糧」中帶回,一直禁錮她帶在身邊,不曾想過,現在倒真派上用場了!
美琳娜雖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卻聽得分明,看的清楚,跟歐陽一在廣場,一在地上,目光隔空交接,頓覺恍若隔世,千言萬語,盡在不言當中。
斯沃德為邁克爾大師解開迷惑,闡明美琳娜跟歐陽他們的關係,大師再瞧向魅的眼神,就變得不是那麼相惜了,揚聲道:「劫持一位弱小女子倚為護身屏障,真不敢相信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強大的萬夫長所為,您的所作所為,是在給您的身份蒙羞。」
邁克爾大師企圖通過言語上的刺激,讓魅放過美琳娜。可是,他的打算錯了……如果這番言語針對對象是磐贏、亦或是已經死去的熊人強者彼爾漢考克,都有可能奏效。
可是,偏偏是魅!魅,它除了獸人這一重身份外,還是魅族這一代的族長,背負著數萬羸弱族人希望,是它們不再如從前那樣卑賤活著的保證。魅依舊是高傲的魅,可是這份高傲,在山一樣沉重的責任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魅眼中落寞寂寥之意更甚,指尖黑色鬥氣「嘶嘶」爆裂作響,緊貼著美琳娜嬌柔皮膚一層一層劃過,皮上受此刺激生出一圈戰慄的雞皮疙瘩,冷聲道:「放我走,亦或是…我殺了她,一起死。」
「不能!!」、「不可能!!」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前面一句自然是歐陽所發,可後面那句「不可能」卻是出自斯沃德之口,美琳娜固然可貴,可是其價值又豈能跟魅相比!歐陽對他怒目而視!
「區區一名人類女子,能跟你一命相抵?哼,倒是打得好算盤!大師,麻煩您了,動手吧!」邁克爾大師也同意斯沃德觀,再度吟唱咒文,龐大魔力飛速向他掌心聚集。
「千萬不要!!!」歐陽第二次發出懇求,俯下身子,握緊斯沃德手掌,哀求道:「求您了……」
哪知斯沃德根本不為所動,冷聲道:「兩情相悅是你個人情感,無論如何,不該成為家國仇恨的阻撓……這個米蘭公國的公主死後,自有阿黛爾照顧你,你們已經成過親,這會是她的責任!大師,動手!」斯沃德對美琳娜產生殺意並非出於偶然,作為看著阿黛爾長大的導師,阿黛爾心裡想法他一清二楚……這還是第一次見阿黛爾為一個男子失魂落魄,剛好這個男子又是斯沃德同門師弟,斯沃德樂見其成!
所以美琳娜的存在,才分外讓斯沃德不舒服,否則,以光輝要塞防守之嚴密,那晚美琳娜偷溜出去找歐陽他們,斯沃德又豈會不知?他分明是故意放美琳娜出去,坐看她……死。
「誰敢!!」歐陽一聲爆喝,骨刺一翻跳到手中,筆直對準斯沃德脖頸,骨刺上繚繞著多重負面詛咒,陰毒無比,落在邁克爾大師這等行家眼中也心驚不已。起碼,現在這副狀態下的斯沃德,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抵擋詛咒爆發的,一中立斃!
周圍的戰士先驚後怒,連聲大喝,拔出刀劍困住歐陽,卻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荒謬!糊塗!」斯沃德毫無懼色,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中歐陽臉頰,他傷情重則重矣,只是無法凝聚鬥氣,卻不妨礙他打人。這一記耳光,旁人不知,這二人卻心知是同門師兄責罰師弟來著。
歐陽目光一冷,握住骨刺的手忍不住一緊,嘶聲道:「不要逼我!」
「歐陽!你做什麼!」阿黛爾飛馬趕到,映入眼簾卻是這樣一幕,不由大急,可是她跟廣場之間隔著魅,只能遠遠大叫。歐陽頭都不抬,恍若未聞。
「我答應你!」斯沃德可以不在乎,邁克爾大師卻是不敢,慌忙散去手中魔法元素,以示並無攻擊之意。邁克爾大師強則強矣,但,對光輝要塞而言還是斯沃德的重要性更大。斯沃德的武勇和戰略,他所代表的意義,再沒第二個人可以替代。
斯沃德剛要說話,卻被歐陽摀住嘴巴,不讓他發聲。於是,在邁克爾大師示意下,廣場上的人類戰士默默讓向兩邊,讓出一條通往城牆的人形過道……城牆那邊戰事也已經結束,磐贏從聽到要塞後方喊殺聲消失後,就已經猜到魅它們輸了,痛苦長歎一聲,無奈接受了這個結果,宣佈停止攻擊,帶著僅剩的最後三千獸人退避到城牆攻擊範圍之外,正在思索到底是退還是另做打算,隱隱的,卻見城牆上貌似又有新的變化,心裡不由一動。
魅揪住美琳娜腰間束帶,拎著她從容經過密林一般的刀牆槍陣,單這份鎮定,就非常人能比。
到城垛,歐陽突然喝道:「慢!」眾人以為他終於懸崖勒馬迷途知返,不由大喜,刀槍突然齊動,齊指魅身遭,這等情況下,就算魅實力全在也不好對付,更枉論現在,卻聽歐陽又道:「你脫身後,我怎知你會不會真放了美琳娜!?」
魅指指自己胸口,沉聲道:「以神聖的萬夫長名義,向偉大的獸神起誓,只要我安全脫身,我必定放了這位人類小姑娘。」一黑芒從魅眉間溢出,化作絲絲星芒散入空氣中,這種異象,表示這個誓言已經得到獸神認可,屬於神聖不可違背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