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陽等人一起努力下,城牆上獸人始終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情形逐漸逆轉,開始向斯沃德設想的局面轉變。
「嗚……」
獸人軍陣中突然響起一陣蒼茫悠長的號角聲,熊人強者一愣,猶豫半刻,像是做了某種艱難的決定,大聲朝城牆上方呼喝幾聲。
城牆上,獸人聽到傳聲後立刻分作兩處,處在外頭的獸人瘋了似的朝前猛撲,任由密集槍陣穿透它們的身體,以自身為牆,死死頂著不讓人類隊列繼續挺進,這還不夠!這些獸人無視胸口被扎穿的大洞,一直頂到人類隊列面前,手中大刀鐵錘橫掃,舞上一圈,當場將最臨近的幾名戰士砸死砸傷!
以命搏命的凶狠打法,將人類攻勢阻了一阻,給靠後面城牆的獸人爭取到一點時間,這些獸人快速翻身下去,順著雲梯一個接一個往下滑,落地之後隨手抓起一具屍體護在身後,頂著箭雨,撒開腳丫子玩命似的往後跑。
那聲號角,是下令讓這些獸人撤退!
「聽我命令,集火正門防區!」沒想到獸人中還有人能看穿斯沃德佈置,寧可犧牲攻上城牆的這一隊精銳獸人,也不願意繼續跟他耗下去!斯沃德心下歎息,對兩側塔樓的魔法師重新下達命令!
既然對方不願玩了,那就將城牆上這百多獸人全部留下來吧!不過這之前,他得先斷了對方撤退的路!
斯沃德高高躍起,一記崩山劍朝城牆外左側雲梯斬去,他身形剛一動,三名狼人就瘋了似的縱身撲上,以身為盾攔在劍勢前方,不讓他有機會靠近雲梯!斯沃德巨劍何等沉重,劍光一閃,幾乎同一時間,三名狼人自頭顱向下閃電溢出一條紅線,「嗤啦」一聲被劈斬成血淋淋的六截。
可是受這一阻,攻擊雲梯的直線上又多出幾重獸影。
餘下的獸人哇哇亂叫,不覺懼怕,反倒更加瘋狂,前仆後繼用血肉之軀來擋斯沃德重劍,每拖過一秒,便又有幾名獸人順著雲梯脫身,只氣的斯沃德鬢髮噴張。
「轟隆、轟隆!」兩聲炮鳴。
魔動炮蓄滿魔力,一齊開炮,有一道光柱成功命中雲梯,包括幾名正下滑的獸人在內,悉數被高溫蒸發氣化無蹤。
只剩下三架雲梯!
操縱魔動炮的法師一拍炮管,為自己沒能瞄準而懊惱!這時候,他鱉見城牆上藍色電光再閃!那是後方法師召喚的群攻魔法,「藍色電弧」,連續七道電弧無序彈射,在法師們刻意操縱下有意向城牆外圍偏彈,其中兩道弧光無巧不巧擊中,將兩架雲梯轟碎,魔法師們這才轉怒為喜。
只剩最後一架雲梯,獸人能不能逃脫就全看能不能護住這架雲梯了!一時間,兩方人馬砍殺更見凶狠,人擠人,人堆人,斯沃德被淹沒在人海,空有一身強絕力量卻施展不開,只氣的不住破口大罵!
腳下踩著血肉模糊的屍體,濃重的血腥味不斷刺激著眾人神經,不知怎的,歐陽心中陡然升出一股說不出的毀滅之意,那股熟悉的黑暗波動又自他心裡蠢蠢欲動,另他狂躁不已。
眼瞅著獸人依次滑下,逃脫的人數漸多,歐陽腦門一熱,一把將捆綁的落木上的長繩扯斷,將一頭塞到索菲亞手上,低吼道:「不想我死就抓緊了!!」,然後抓住繩子另一頭跑遠幾步,逕直從牆垛口跳了下去。
眾人初時不明所以,見他這樣近乎自殺的行為不由齊齊驚呼,尤以三個女聲最為驚恐尖細……美琳娜跟伊芙琳倒也罷了,你阿黛爾跟著叫啥啊……歐陽這時候竟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得不佩服他神經之大條。
片刻之間完成一段咒語,歐陽掌心凝聚起一團炙熱澎湃的火球,在他身體蕩過雲梯時候一揮甩了過去,「砰」!一聲炸鳴,雲梯從中炸裂成兩截,兩個攀附上面的倒霉獸人落地,頭下腳上,頓時一命嗚呼。
繩子蕩過一個半圓,在晃到最高點時候,歐陽果斷鬆手,順著飛出幾米,一邊快速掐動手印,「浮空咒」完成,身子一輕,再向上躥進幾分,無限貼近牆垛,歐陽手一抓,臂上一發力,整個人倒翻進去。
「咻!!!」一道尖銳厲嘯,「轟隆」巨響!
一柄蕩漾著青灰鬥氣光澤的短矛電閃而至,緊跟在歐陽身子後面,深深扎進牆垛,炸裂出臉盆大小一個口子!歐陽要是再晚上一秒就被這根短矛釘成一具人干!正是城牆下方那名熊人強者所發,可惜就晚了那麼片刻!要命的片刻!
目睹這神奇一幕,人類戰士齊齊爆發出一聲喝彩,歐陽剛站直身子,周圍立刻湧上來一圈興奮的戰士,把他裡三層外三層護在當中。
熊人強者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終於選擇放棄,揮舞門扇般巨大的長刀不停拍飛三稜長箭,開始移動,掩護從城牆上逃出的獸人撤退。
這些獸人完了!
有這想法的不只是人類,就是城牆上一直苦苦支撐的獸人自己都知道,接下來迎接它們的會是怎樣的結局!人類獸人彼此攻伐千年,各自手上的仇恨和血腥怎樣都洗刷不清,無論誰落到誰手上,給對方一刀乾淨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斯沃德、索菲亞等人依次退到人類隊列中去……一群決心赴死的野獸,一旦發起狂來絕對不可輕視,剛剛兩名獸人拼著一死,硬是給索菲亞左臂添上一道不淺的口子,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著血。
殘存七八十獸人,「呼呼」喘著粗氣,幾乎個個身上掛綵,即便如此,這些獸人眼中依舊露出嗜血仇恨的光芒。
人類戰士大喝一聲,前踏一步,槍陣整齊前刺,密集如林,「噗嗤、噗嗤」,這是獸人被矛陣刺透的摩擦聲響!在這樣的鋼鐵陣勢面前,除非絕頂強者,否則誰也難有作為。
獸人貼著矛陣不住後退,陸續有人被刺中倒下,眼中終於透出絕望,用沙啞的怪音彼此交談幾聲,然後,從最後排獸人開始,一個接一個,翻過牆垛,如同飛鳥一般、決絕的跳下城牆。
「砰!」身體砸落地面,發出悶悶的響聲,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所有獸人全部跳下去,從十多米高的城牆跳下,砸成一灘又一灘模糊肉餅。
它們寧可選擇悲壯的跳牆自殺,也不願意屈辱的死在人類手上。
不知不覺,所有的人都開始沉默,呆呆望著那段空落落的城牆,沒有人慶祝,沒有人歡呼,就連該有的、勝利和劫後餘生的喜悅都被沖淡不少!
這份沉重,重重的壓在所有人的腦海!
索菲亞幽幽歎口氣:「這些獸人,你可以說它們野蠻,說它們無知,說它們愚昧,可是,這份不畏生死的悍勇,卻是任何一個名族都比不了的!人常言獸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今時今日我才算真正瞭解這話的含義。」
歐陽點頭,表示認可,可是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光輝要塞成功保住,還斬殺數百精銳獸人,這一仗,可以說是人類戰勝了,可是!通過戰士們臉上灰敗的神情可以發現,他們的氣勢和信念,也在獸人跳牆的一剎跌落到了低谷!
獸人跳牆的舉動,也刺激到它們的同類,遠在一公里開外的獸人軍陣,此刻正喧鬧盈天,無數獸人扯開外面罩著的鐵甲,握緊臉盆大的鐵錘仰頭憤怒咆哮!
軍官們同樣怒不可羯,可是在沒得到頭領指令前還是盡最大努力壓制住部下的狂躁暴動,從城牆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獸人整個戰線正呈一片波浪狀反覆律動,澎湃的殺氣和怒意即使隔著這麼遠也能感受的到!
此時此刻,只要一個小小的苗頭刺激,說不定獸人會立即全線壓上!它們從來就是這麼不顧一切!
在這滔天威勢前,許多人類戰士都不自禁的悄悄後退一步,暴露出他們內心的膽怯……獸人也有強力種族跟附庸種族之分,往日裡獸人頻繁內鬥,來光輝要塞打打秋風的都是一些附庸種族,已經很多年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精銳悍勇的部隊!
一時間,贏得像是輸了,從氣勢上看是這樣!輸的一方反倒戰意沖天!這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