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沉重起身,從化妝盒內拿出一枚雞蛋大小的紅色珠子,貼身放好,走到窗前時似又不忍,重新回到床邊,取出兜裡六枚魔法晶鑽,放到枕頭旁……這個數量幾乎是拉夫爾曼珍藏晶鑽的一半了,雖然如此,歐陽心裡愧疚依舊沒有絲毫減輕。
窗戶「咯吱」一聲輕響,漸漸又重歸平靜。
半晌,床下幃布被一隻小手挑開,鑽出來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一臉困惑的望著床上安靜昏睡的阿黛爾,再看看窗戶,似乎不明白這個長得極漂亮的「姐夫」怎麼走了呢?
月光如練,風輕氣爽。
查理四世拒絕侍從官的陪同,僅帶著王宮大總管一人,滿帶惆悵繞著花園裡散步。是的,查理四世此刻心情是唏噓的,不知不覺,他一對兒女中,長相最像亡妻的阿黛爾竟然都結婚了。
「阿蘿,按照你當年遺願,我讓阿黛爾自己來挑選她的另一半,可惜你卻沒能等到這一天……你在神界,想必也會很開心的吧。」查理四世遙舉酒杯,祭奠早逝的妻子。
然而,當放下酒杯時,查理四世卻像是看到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滿臉震驚,不信邪的擦擦眼,再看……一道人影從小樓院牆上鬼祟翻下,跳進花圃,在花草掩護下「悉悉索索」夜貓子一般朝外圍圍牆潛去。
王宮裡竟然還有小賊!而且還是從女兒女婿的小樓裡偷跑出來!這還了得!查理四世勃然大怒,「啪」一下一把捏碎酒杯,手一指花圃,朝王宮大總管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殺了他!不對!活捉他!我要把這惡賊千刀萬剮!」過於激動,涎水噴了對方一臉。
大總管不敢擦拭,飄身出去同時,手虛空一握,一柄赤紅色火焰長槍逐漸在掌心成型,正是導士階單體高攻魔法「烈焰長槍」,一揮,長槍拖著火紅的焰尾直擊「小偷」後背。
這位貌不驚人的王宮總管竟也是位魔導士級別的強者!
焰槍如電而至,根本由不得對方做出反應,從他體內一穿而過,身影像被打破的鏡片般碎裂無蹤,焰槍深深扎進圍牆,「轟」一聲,爆出一團巨大的火球,一整段圍牆都在這一擊下悉數轟踏。
「是鏡像術!」
大總管一下子反應過來,沒想到這個「小偷」竟也是位實力不俗的魔法師!然後幾乎在同時,草叢另一側飛快躥出一道身影,從焰槍破開的洞口電閃離開。
大總管冷笑一聲,念動「浮空咒」緊跟過去,飛行同時身上光芒頻閃,已經給自己加持了足夠的防護。
查理四世對大總管深具信心,返身匆匆朝小樓趕去,一臉擔憂,鬧這麼大動靜,小樓裡還是靜悄悄的,女兒女婿可別有什麼意外啊……
片刻過後,從小樓裡突然傳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像是某只沉睡的雄獅,甦醒了。
托馬斯大師負責守衛王宮,感應到這邊劇烈的魔力波動,不敢怠慢,連續幾個瞬移出現到房中,第一眼就見到查理四世正抱著阿黛爾,滿臉怒容,心裡就先打了個盹。
作為整個位面最頂峰的存在,老漢斯之流配製的麻藥根本難不住托馬斯大師。阿黛爾醒了後,出奇的冷靜,在聽完四歲的弟弟結結巴巴講述他在床底下偷聽到的東西時,整個人像只被霜打的茄子,一下子魘了。
查理四世一把摟過她,心疼道:「我的孩子,想哭就哭吧,父王在這兒呢!」
阿黛爾肩膀一抖一抖,卻硬是強忍著不肯讓眼淚落下來,道:「我不哭,父王,我……」剛說完,突地「哇」一聲:「我只是……從來沒被人這麼玩弄過!」
「父王幫你討個公道!!!」查理四世輕輕拍打她肩,臉朝門口一別,咆哮道:「宮廷侍衛呢!給我去一隊人紅葉旅店,把那一夥的全給我抓來!再告訴薩耶斯,一定給我生擒歐陽!辦不到讓他自己提腦袋來見!」一條接一條命令飛速下達,原本安靜的夜,頓時被無數殺氣騰騰的侍衛給驚散。
薩耶斯就是那位王宮大總管。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唯一能保持平靜的,除了托馬斯大師,也就阿黛爾四歲的弟弟,阿加農王子殿下!
難道是因為我躲在床底偷聽,氣走了姐夫,父王才生這麼大氣麼?阿加農咬著肉呼呼的小指頭,側著小腦袋想道。
宮廷內外一片殺氣騰騰,侍衛們如流水一般往來小樓,將最新情況匯報給帝國之主,就是宰相裴多菲趕到,也不敢在這時候試探君王的怒火,安靜的跟托馬斯大師站到一邊。
「陛下!紅葉旅館的那夥人已經不知所蹤,屬下已經派人通知城防軍,將城防等級提升到一級,封鎖通往城外各大小線路,除非硬闖,不然那些人絕對沒可能離開君士坦丁堡!」一名侍從官跪地稟告。
「聽聽!果然是別有目的而來。」查理四世一臉陰沉,正在猶豫究竟要不要請托馬斯大師出手,這時,小樓外傳來一聲欣喜驚呼:「您來了……」
大門「轟」一聲被人大力推開,灰塵簌簌往下掉落,瞧這架勢不啻於被頭巨象撞過一般。
造成這種威勢的是一名魁梧巨漢,滿頭紅髮,鬢如長劍,天生咄人威勢,讓人一眼就能記住他,相比較而言,大總管薩耶斯也算有名有姓的強者,跟在他身後幾乎都沒任何存在感。
查理四世臉色一變,然後大喜,連托馬斯大師也朝這名巨漢微微行了一禮,道:「您竟然也回來了。」
這究竟是何許人也?
巨漢將手上提著那人往地上重重一貫,說話聲音宛如獅吼一樣,道:「我在西疆跟獸人廝殺,聽到說我寶貝徒兒想找個男人,想著就回來看看,剛到北街口遇上陛下宮中的小傢伙,這才知道我寶貝徒兒給人耍了,我就順手把他給逮了,他奶奶的!讓他跑,老子先把他兩腿給打折嘍再說!」
阿黛爾原本伏在查理四世懷裡,聽到熟悉聲線,訝然抬頭,失聲道:「導師……」原來這名魁梧巨漢竟是阿黛爾導師、享譽整個位面的絕頂強者,「烈火劍聖」斯沃德!
「不許哭!」巨漢怒目一瞪,罵道:「我斯沃德的徒兒,怎麼可以學人流眼淚,這是弱者的行徑!真給我丟臉!他奶奶的,越想越氣,我來弄死這小王八羔子!」
「別!」阿黛爾一驚,速度前躍,在斯沃德砂缽大的拳頭砸下之際堪堪抵住。
「他奶奶的!這小子這麼欺負你,你還護著他?」斯沃德眼睛一瞪,阿黛爾連連搖頭,低聲道:「父王還有話問他,您……先解開他禁制吧。」
小樓裡匯聚幾大頂尖強者,就是歐陽實力全部恢復也絕無絲毫還手之力。斯沃德罵罵咧咧,抖出一團鬥氣直接將歐陽身上的禁制轟碎,他心裡有氣,存心要歐陽好看,這樣做法和給歐陽一記重擊沒啥區別,反正都疼得厲害。
可沒成想,這樣劇痛,歐陽咬緊牙關,愣是吭都不吭一聲。
像個漢子。斯沃德有些驚訝歐陽的硬氣,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枚散發著氤氳紅氣的珠子,遞給阿黛爾,道:「我從這小子身上搜出你的赤血珠,現在物歸原主。」
托馬斯大師突然輕「咦」一聲,走上前去,手上罩著一層魔法光輝,從歐陽臉上扒下一張「皮」,露出一張明顯有些熟悉的面孔。
眾人再度大驚!這人不就是初賽上一鳴驚人的魔法師「伊夫」麼!?這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