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白自去安排狩獵的事情,莫離隨意向前走出廳外,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那座城中最高的塔內。
抬階而上,她一路來到塔頂,很自然地揚首。
頭上的穹頂,依舊是一片漆黑,在她眼中,卻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壓抑。
目中無月,她心中卻有月。
不論是否是月圓之日,她的月都會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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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下。
唐墨客氣地介紹道,「這座塔是火焰河西邊最高的建築,也是城主之前最喜歡呆的地方,那時候,他無事之時總是會站在塔頂那裡仰望,或者彈琴!」
倉山雪抬臉,看向塔頂。
之見最高處,一個白色的削瘦身影,佇然而立。
他破境入神階,目力早已經遠盛常人,一眼就看出那是莫離。
她沒有看他們,而是仰首注視著黑色的穹頂,墨紫色的眸,彷彿已經看穿那穹頂看到外面的世界。
微微的風拂動著她的髮絲衣擺,她微揚著下巴,唇角一抹淡淡笑意,美若邸仙,似要飄然而去。
可望,卻不可及!
「公子!」牛莽扯著嗓子大吼出聲。
塔頂,聽到他的聲音,莫離收回目光,垂臉看向塔下幾人,然後就向他們輕輕招手。
片刻,三人亦已經來到塔上,蒼山雪來到莫離身側微靠後的位置,學著她的樣子,仰首,看到的卻是一個漆黑的穹頂。
她眼中看到的世界,他無法想像。
「公子!」牛莽偏腿坐到圍牆上,「好久沒聽你彈琴了,給我們彈首曲子吧!」
「好!」
莫離轉身走到琴凳前,探指輕撥,探指將琴弦校正,然後就探掌,輕擊琴身,手掌拍在琴身上,發出彭彭如鼓點一樣的節奏。
然後,她屈指而彈,同時淺唱。
「獠牙月,伊人憔悴。
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惹塵埃是非。
……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我只取一瓢愛瞭解,只戀你化身的蝶。……」
婉轉的旋律,詩意的詞,經由她淺唱而出,越發添了幾分直動人心之力。
一曲罷,就連平日裡最粗線條的牛莽,也忍不住被那旋律打動。
「好一個『我等待,蒼老了誰』!」唐墨輕歎一聲,眼中竟然有晶晶淚光。
曾經,他也有愛妻,嬌兒圍膝下,不過就是因為與神殿中人理論一事,就硬生生被污為異端,放逐到此處。
當年,他離開那天,妻子淚眼婆娑說要等他回來。
如今數百年過去,只怕愛妻早已經成灰土,怕是嬌兒亦已經成老人。
思及此處,他如何能不傷感?!
一旁,蒼山雪和牛莽亦被他的聲音驚得回魂。
牛莽抬手揉揉自己的牛鼻子,「公子這歌好聽是好聽,就是聽著讓人想哭!」
「這曲子,可有名字?!」蒼山雪注視著起身的莫離問。
重新行到圍欄一側,莫離將雙臂俯於欄杆,仰望著一片漆黑的穹頂,緩緩吐出三個字,「發如雪!」
蒼山雪再一次像她一樣仰起臉,看到的依舊是一片漆黑的穹頂,「你在看什麼?!」
莫離笑起來,「今日是外面的圓月之日,我在看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