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胸前的長巾,風汐紫纖細的身子全數窩在他懷中,耳邊是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安心而幸福。
墨止嵐橫抱著她,坐在溫池邊的軟榻上,拿過梳子,慢慢梳理她的長髮。
輕輕柔柔的梳順她因水霧而濕成一團的髮絲,小心翼翼得像是對待千金重寶。
「止嵐……」
「嗯?」他目光放在她的髮絲上,輕輕應了一聲。
風汐紫左看看右看看都沒有看見一個宮婢,偌大的溫池,霧氣繚繞,只有他們兩個,心情突然放鬆下來,軟軟依靠在他懷抱裡,任由他寵溺得為她打理秀髮。
「你……」她遲疑了片刻。
「什麼?」
她咬咬下唇,終究還是問道:「我是說……你,現在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這樣?」墨止嵐停下手,看了一眼她被水汽氤氳迷離的大眼,倏然明白了。
動作極致溫柔,繼續梳著她的髮絲,隨口道:「我的家事不需要任何人說,除了皇帝,我也是男人,更是你丈夫,保護你,疼愛你,是我該做的。」
所以說——文武百官的壓力,他一個人承擔了。
她沉吟了一會兒,才勉強開口,「止嵐,四哥……四哥前幾天來過了……」
「嗯,然後呢?」他將梳順的頭髮撥到一邊,繼續打理剩餘的。
「他說……說……說我……」她重複了幾次,原先想好模稜兩可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一咬牙,果斷全數交代:「說我身子在三年前受損,要懷孕,怕是不容易。」
在說到「三年前」時,她明顯感覺到了墨止嵐的動作停頓,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下去。
猜不透墨止嵐心中才想什麼,風汐紫拉下他握住頭髮的手指,轉過身子,直直看著他,「止嵐,你要明白,這是我的問題,不管你怎麼疼我,愛我,我可能永遠不能為你生下孩子。」
「永遠?」墨止嵐看著她,輕輕笑道:「我們離永遠還有些距離,等你我七老八十,你還沒有生下孩子,我便認了你不能生。」
「那你不是絕後了!」她一急,直接吼了出來。
墨止嵐不是尋常人,他是皇帝,是天澈的主宰,他不能沒有孩子,否則,這大好河山該如何是好?
墨南痕死了,墨纖羽又是女流之輩,這墨氏皇族直系已經沒有可以繼承大統的人。
倘若墨止嵐沒有子嗣,皇位很有可能會落入旁系皇族手中。
後果,不堪設想。
「絕後便絕後,我不在乎。」他溫柔道。
「你——」風汐紫蹙眉。
「紫兒,時至今日你還不懂嗎?在我心裡,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張龍椅,也不是這大好河山。」他重新擁她入懷,安撫她的急躁,嗓音溫潤如水的輕聲低語,「我一生,於皇族,鞠躬盡瘁;於百姓,死而後已;於天下,無愧於心;但,唯有一人,令我恨不得骨血相溶,生死相隨。如果不是她,我只是孤家寡人,薄情帝王。是她告訴我,捨不得讓我高高在上,捨不得讓我孤獨寂寞。她為我,吃了太多提太多的苦,終此一世,我不能辜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