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紫兒內斂沉穩，寧可忍受一切壓制，也要保全風家，從來不會做令風家陷入危險的事情。
而一次，她的膽大妄為，難道沒有考慮到後果嗎？
見墨止嵐沉默不語，方如令一咬牙，繼續說道：「陛下，風家的存在原本就是對朝廷最大的威脅，今日風汐紫敢如此做，他日難保不能背叛天澈——」
「紫兒，永遠不會叛朕。」
靜靜的，墨止嵐睜開了眼，又重複，「全天下人都會叛朕，唯有她，絕不會。」
「可是陛下，事實就在眼前，如果糧價還在飛漲，百姓會哀鴻不已，國家會社稷鬆動——」
「你下去吧。」墨止嵐淡淡的說道。
「陛下——」
「下去！」冷冷的聲音昭示著墨止嵐的不耐。
方如令難以置信地看著墨止嵐那雙狹長優美的鳳眸，他一直以為墨止嵐是不世而出的帝王，百年後定然會隨著天澈盛世而名動古今。
然而，他卻縱容風汐紫，為了一個風汐紫，甚至連諫言都聽不下去。
「朕，相信紫兒。」
在方如令抬腳要離開書房時，背後突然傳來溫聲。
他愕然轉身，只見墨止嵐眸色淺然而瑩潤，一字一句，清淡卻有力，「從朕七年前見到她，從她發誓永不叛天澈，朕便信她。一生一世，朕，只信她，她要天下無雙，朕給她天下無雙，她要天下大亂，朕就許她天下大亂，這是朕欠她的，注定要還。」
「可是陛下，她攪得天澈不得安寧，何苦苦了無辜的百姓？」
「愛卿……」
「陛下？」
「朕說了，朕信紫兒，紫兒絕不會叛朕。」
「……所以。」
「所以，朕捨得了這天下百姓，她道朕愛江山勝過她，可她卻不知道，在朕的心裡，江山是責任，不可推卻，百姓是負擔，不能放下，但風汐紫，確是朕平生摯愛。」
方如令呼吸一頓，凝視著墨止嵐容顏清華，鳳眸帶笑。
不經意間，想到了兩年前。
那場弒帝大亂上，墨止嵐甘願以自己命，換風汐紫三天性命，頂住了朝內朝外的一切壓力。
「本王的王妃絕不可能毒害陛下，本王信她，本王以皇位性命換她三天安然，倘若本王沒有找出殺害陛下的兇手，願自裁於金殿，告慰陛下在天之靈。」
也許，就在那時候，墨止嵐就注定不能成為一個絕對無情的強橫帝王。
江山美人，他原本都可以擁有。
但，倘若只讓他選擇一個的話……
清晨的霧色濃重，身段窈窕玲玲的美麗女子出現在碼頭。
她一身紫紗長裙，清美姿容，柔麗的臉上卻淡漠依舊，氣度高貴，令人側目。
她從容不迫踏上浮橋，登上停在河面上的龍船。
身後的聽荷提著包袱，再後面是紅衣傾城的絕美少年。
龍船上留守的是天清宮四大暗衛之一的素淡，她認得風汐紫，一見她已經踏上船，立刻迎了過來。
「屬下參見娘娘。」半跪在地，恭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