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今晚。
也許,明晚。
墨南痕的大限也就到了,他們能做的是盡量延續墨南痕的命,拖到幾時,誰也不知道。
曾經意氣風發的侄兒到了如今這麼地步,縱然是墨止嵐,也不能無動於衷,事實上,他心裡的疼痛不會比任何人少。
「止嵐……」風汐紫起身坐在他身邊,擔憂看著他失去華彩的細長鳳眸,在她的記憶裡,墨止嵐的眸子從來都是流光溢彩精爍逼人,想必這件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了。
墨止嵐把頭枕在風汐紫肩膀上,悶悶的聲音細微淒傷:「十五年前皇兄駕崩,也是這麼一個晚上,突然的,皇兄就死了……我帶著南痕和纖羽守在皇兄床邊,眼睜睜看著皇兄沒有了呼吸。國舅持皇兄遺詔逼宮,要立南痕為帝,朝野嘩然。為了江山穩固,也為了南痕,我在皇兄的靈位前對南痕發誓,要終身輔佐南痕,讓他順利登基……然後,就是十五年……紫兒,現在南痕也要走了,只剩了我,只剩了我……」
「怎麼會只剩了你,止嵐,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風汐紫把他的大掌放在自己小腹上,輕柔說道:「我們會一直陪著你,不讓你在帝王的道路上孤單一人,止嵐,你不會變成孤家寡人,我不捨得……。」
墨止嵐掌下是屬於自己的孩子,鮮活的生命,血脈相連。當一個人死去,會有另一個人的新生,這是不可更替,也是無法被阻止的變遷。
他抬眸,伸手捋順了風汐紫鬢邊的髮絲,溫柔看著她,「還好,有你們……」
今晚的紫宸殿注定是一個充滿悲傷急躁的紫宸殿,墨止嵐顧念風汐紫的身體,在太醫鄭重其事保證至少可以延續墨南痕生命三天後,他派人把風汐紫送回攝政王府,讓她好好休息。
風汐紫本來是一直陪在墨止嵐,但為了孩子考慮,她也不得不答應,在仔仔細細囑咐了許多後,她上了馬車,離開皇宮。
一路上,風汐紫疲憊不堪,靠在馬車裡的錦榻上稍微睡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是已接近凌晨。
「王妃娘娘,王府到了。」
暗衛從馬車裡扶出風汐紫,她抬眸看著攝政王府三個字,卻沒有一點歸屬感,因為這座王府中,還有兩個名義上分割自己丈夫的女人……如果可以,她寧願回到風家。
可是現在不行,墨止嵐為了墨南痕已經焦頭爛額,她必須要讓他沒有一點後顧之憂。
想起墨止嵐,再大的委屈她都可以忍受,風汐紫撫著肚子,一步一步走向攝政王府台階上。
暗衛早已經敲開了攝政王府的大門,王府總管一見是風汐紫,激動的連忙施禮,「見過王妃。」
「先生請起。」風汐紫沒有忘記之前他幫了自己很大的忙,努力維持著微笑,說道:「王爺還在宮裡,我先回紫苑,如果宮裡有人來的話,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王妃娘娘……」總管攔著風汐紫,尷尬說道:「府裡,已經沒有紫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