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五日,聖清全軍按預定一同再度前行,二十六日當天夜晚終於將要達到重聚點,極北少有的大城市之一——,到達那裡,軍隊就完全完成了包圍伊甸不讓重要人物出逃的任務。
也終將——進入三角地帶,到達極北之邊後將會實施打開伊甸之門的計劃。
一月五日至今只有短短一月之餘的時間,但是變故卻很大。
克萊爾在這期間連續解鎖兩道,隨之身體也逐漸開始崩潰,路卡斯的力量也快速的增進,有些人已經完成了目的,比如說狄克,失去了雙眼但是卻救回了自己的妹妹拯救了自己的過去,接下來,這些人還是有著不得不面對的種種現實,至今,他們也在前行、直到最後一刻的來臨。
快到紮營休息的時間,遠離圍在一起準備吃飯的眾人路卡斯站在高高的山崗上,一手捂緊被大風吹倒的衣領一手成眺望狀,越靠近北部天氣越惡劣,雪白的氣息圍繞在嘴邊,黑夜本遠無一物,路卡斯卻好像看見了什麼似得、頂著風他回頭望向一組的眾人然後欣喜的擺擺手:「——吶!大家!那邊可以看到城市哦!」
城市。
克萊爾明白,那是再聚點,到那裡……就可以再次看見狄克了,想著不覺的心情變得輕快起來,嘴角一揚喝了一口茶水,一邊的薇薇安照例抖三抖:「嗚啊,克萊爾又笑了,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好恐怖。」
一邊扯緊自己手套的朱利安代替無口的某人回答:「那是因為可以看見狄克了吧,可以看見他這一點薇薇安作為粉絲也應該很高興吧。」「啊哈哈,終於可以找狄克先生要回上上次無故買的超~貴的銀彈的錢了~~」某女白牙一閃,朱利安自主沉默一個人抱緊自己一如既往的怕冷。
剛巧這邊新來的新人也是八卦一枚,一聽新名字出來了立馬激動的開問:「吶吶!狄克是誰~?小克萊爾想見?難不成是這種關係!?」於是尤利亞倆小拇指很不老實的勾搭起來,這個手勢大家都很明瞭,每每這個時候克萊爾總是會懷疑八卦是不是智商低的兄弟們的共性……『啊,不對。』她也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行列的路卡斯對那玩意毫無興趣。
「狄克!狄克霍格,有名的血獵來著,可是和克萊爾的關係卻真實眾說紛紜啊誒呀……」「不如說和路卡斯之間比較有料吧!」「誒誒~~果然那邊那個才是真·小男友嗎~?我沒猜錯誒!」那邊仨七嘴八舌的開始談論起來,三個加起來完全沒注意到那邊已經開始冒黑氣的克萊爾。
這邊的沉靜大人組也很和諧,賈斯汀一邊囑咐小孩子們不要圍著炊事送菜的人轉圈一邊和霍爾淡定的談論茶的火候如何,一邊直直坐著漆黑的韋恩、當然基本沒人注意到。
不知道是說著什麼,賈斯汀突然說:「一場大戰過去真的感覺很輕鬆呢,休息幾日那種怠惰感就消不去了,馬上就要進程又要開始新的旅程,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呢~」一邊霍爾認真聽完再認真的點頭。
尤利亞很自熱的又轉頭過來『插一腳』:「那麼就好好的放鬆一下把怠惰感一掃而空唄!~好好的玩……嗯,怎麼玩才好呢~?」想了一下她四處環顧這空曠寸草不生的地兒,然後激動的喊道,「對了!對了!舞會如何~?集體舞我一直都很憧憬來著,人類在祭典的時候不經常那麼做嗎~?」
「舞會?啊啊~我的家鄉每年都有很大的豐收祭,真是懷念呢。」賈斯汀說完霍爾也附和似的點點頭,小鬼一聽也跑過來,提諾提拉很高興的樣子:「祭典?~流血的?~」薇薇安一臉無語的拍拍那倆孩子的小腦袋:「說什麼呢,祭典是很和平的。」「誒~~?~」
大家都表態說是個好主意,當然提議者本人就要領個頭,尤利亞紅光滿面的樣子一下子跳起來,在火堆邊上,指著薇薇安說:「不過這裡可沒有樂器,所以打擊樂也ok,吶,只能用你的手槍皮套將就下了,可以嗎~?」
「皮套?」薇薇安呆然的扯出自己雙槍的硬皮套放手上然後砸了砸,的確發出很像鼓樂一樣的清脆聲音,「哦!的確!那怎樣的節奏好~?」這邊的某人也已經興奮起來了,尤利亞很不在乎的說怎樣都好,於是薇薇安也開始很隨性的擊打起手上的簡陋『樂器』。
火光之下,迎著眾人的視線尤利亞沒有半點的扭捏和拘謹,輕輕的牽開長裙鞠了躬,然後隨著打擊樂、高舉雙手在左耳邊、一次次擊掌,薇薇安也跟著那節奏,隨著那節奏尤利亞的腳也開始動起來了——一下子,那紅光下的少女開始了舞動,突然地輕快的動作,簡單但是不失歡快感,一遍遍重複著、旋轉著,像是不規整的踢踏舞,粉白色的發也似在輕輕舞動,那樣的舞姿吸引了周圍一群人,都圍了上來、被那節奏所感染身體都不老實的開始動起來。
小鬼三人組當然是首當其衝,圍著尤利亞開始瞎蹦躂起來,看著那歡樂的景象賈斯汀朱利安他們也有點不好意思的參與進去,更意外的是週遭的很多人都也隨著節奏跳躍起來,「這個很有趣啊!」「哦!有多久沒跳舞了~?」「啊哈哈~~」一個個、包括原本嚴肅的血獵,都舞動著。
群體舞。
人們在感受到相同的歡樂時會做的交流性的交際舞,以上的理解是克萊爾在書中看到的,這些年經過不少城市也常常看見,最近的一次也挺久了、在明科城遇見那出悲劇前還在跳舞……那個時候,沒有這麼多的人、沒有所謂的夥伴,有的只有那個陪在身邊的傢伙。
想著,她轉頭朝那邊的山丘上看去,意外的、那邊的傢伙也剛巧在看自己,眼神對上的一瞬路卡斯不自然的移開眼神臉頰微微泛紅,猶豫再三貌似是深吸一口氣、像個機械人一樣幾乎同手同腳的走過來,然後靠近克萊爾逼得克萊爾想後退,不出所料的、路卡斯僵硬的伸出手:「大、大大大大大姐大,一起、跳舞嗎?」
『啊…………』
克萊爾不禁感歎,好懷念啊這種場景,那個時候也是如此來著,被他邀請……意外的不覺得討厭所以答應了,現在也…………微笑,克萊爾也伸出手……『是啊,今夜、開心一點吧。』
但是,正如那一夜,尖叫打破了平靜,這次打破預定的是——「喲喲!~小·克·萊·爾~!」「!」根本來不及反應克萊爾只感覺天旋地轉,貌似剛才連路卡斯的手都沒碰到來著,怎麼回事這個場景的旋轉速度,啊不行想吐了,話說手中的這份溫度……?
低下頭,克萊爾對上那一雙玫紅色的眼睛,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尤利亞突然跳著跑過來,沒等克萊爾接受路卡斯的邀請就半路劫道抓住克萊爾的雙手再呼啦啦~的跳回去,一路被抓著一路旋轉著,腳步根本跟不上那傢伙的節奏,克萊爾被尤利亞拉著勉強的跳起步調不算慢的舞。
舞。
連慢舞、克萊爾這個缺少藝術細胞的人都無法駕馭,跳起來跟機器舞一樣又何況祭典群體舞?這可不是大家手牽手轉大圈圈那種程度的舞啊啊啊。
昏昏著,那邊好像聽見路卡斯的怒吼:「啊啊!花花女放開大姐大啊啊!」某犬剛想衝過去護住突然地被一邊沉默著的霍爾拉住領口,「啊!幹嘛!?!」霍爾淡定的指指那邊的人群:「……剛才黑髮的小鬼和雙胞胎跑進去不見了。」「誒?誒!!那倆想把艾米爾帶哪裡去!?」沒辦法,即使很憤怒路卡斯只好擠進舞動的人群裡找小鬼去。
看似克萊爾很不在意……其實她已經很想求救了……只是頭暈的很害怕一張嘴就會想吐出來,只好綠著臉任憑尤利亞一通拉扯。
尤利亞嘿嘿一笑,然後突然地放慢腳步,這讓克萊爾有一種像是為了照顧自己的錯覺……,這次,沒有應著節奏、尤利亞牽著克萊爾的雙手然後慢慢的開始動作:「嗯,就這樣,一步~一步~左右左,左右左,看吧,跟著我,很快就可以學會了不是嗎~?」不知不覺跟著那少女的步調克萊爾也突然地輕鬆起來,實際上放慢了學也並不繁瑣……,於是克萊爾有些認真的看著腳底一步步一步步。
「不要總是看腳底,雖然那是新手的壞習啦~總是看著反而會摔跤喲!~」
被提醒,人群中克萊爾抬眼看著前方、但前方就是尤利亞放大版的臉,這麼近一看果然還是如此的漂亮,陶瓷一般的肌膚雪白雪白的。
「哦!小克萊爾好厲害,已經差不多了,可以加快步調了嗎~?」
克萊爾有點不自信的點點頭,很快速度就愈發的跟上薇薇安的節奏,不知道為什麼克萊爾突然地有一種成就感……不過更快的她也意識到:『啊……我為什麼要對這種事情這麼認真……』立馬就洩了氣。
「嘿嘿~~」
那個在火光下自信的舞動著的少女……不知道為什麼顯得那麼美麗,那樣的純潔無垢,那樣的遠離世俗卻又如此貼近生活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那滿是笑意的眸子一下讓克萊爾有點看呆。
一步一步,一圈一圈。
突然地,克萊爾盯著尤利亞的雙眼,旋轉中她淡淡的問道:「為什麼,你要這樣一直粘著我?」
「嗯~~?~」沒有不滿於那直球一般的沒禮貌的提問,尤利亞只是笑笑,然後低下頭,前額抵到和自己一般高的克萊爾的額頭上,「!」克萊爾驚了一下,那雙眼睛突然地離自己那麼近更是不適應於他人的這種舉動……,抵著頭尤利亞無邪的笑了:「——當然是因為,喜歡克萊爾啊。」
喜歡、所以粘著。
感覺毫無疑問可言的因果論,但是……就是那個『喜歡』,克萊爾不能理解,明明自己和她只是才見面不久,僅僅是因為這少女口中的『美女』所以才接近?但克萊爾從那認真的眼裡看不出一絲的輕浮。
她說的話語,編織出的每一個字,都如此的真切、誠懇。
於是待克萊爾再次張口:「所以說,為什麼喜——」話未說完,尤利亞忽然放開克萊爾的手往一邊甩去,隨著慣性沒準備好的克萊爾一下被甩開,很華麗的順著尤利亞的胳膊轉了幾個圈、當然是嚇到了,克萊爾開始冒黑煙的克萊爾轉身想要罵她,但是目睹那個少女露出一張……彷彿惡作劇成功了一樣的小孩子般的臉。
那樣的快樂,那樣的單純,如星屑一樣純美的笑容。
一下子,失聲,克萊爾只得默默地站在人群裡,看著那個少女美麗的舞姿,默默地、默默地……
最後那場『舞會』在炊事大廚跑過來大罵都不吃飯了亂玩什麼後安然結束。
最不滿的當然就是薇薇安,沒有跳不說手還震的超麻最生氣的是自己想隨節奏即興唱首歌助興都被眾人全力阻止了、此妹子對自己歌曲的殺傷力完全沒有自覺——
夜深。
明日,三個大隊終於將要重聚。
為了養足精神,本疲憊不堪的克萊爾今日也早早的入睡,即使身體發生異變……她也不想因為這個影響和狄克的相見。
每個人都鑽入床鋪,賈斯汀準備熄燈,路卡斯也不忘例行公事,大聲告訴和克萊爾抱一起的艾米爾:「艾米爾!今天要要好好保護好大姐大啊!」
「嗯~我會的!」
看那肉肉的小手一擺一擺的克萊爾心疼似得加重了抱住艾米爾的力道,勞累、但是夜晚抱著這控溫軟抱枕睡覺還是很開心,側著身體克萊爾剛想閉上雙眼。
「吶~」
正對著側躺著的尤利亞少有的開始搭話,克萊爾只好抬起眼瞼冷冷的看她,尤利亞枕著胳膊有趣似得的回看弄得克萊爾渾身不舒服:「……剛才跳舞的時候,貌似小克萊爾問了我為什麼喜歡你是吧~?」
『哼……沒有想迴避嗎。』克萊爾暗暗想默認了。
「是呢~說起來,無論人類還是bloody作為一種有思想的生命對美都會有一種很原始的追求不是嗎,我很喜歡小克萊爾喲,但是理由也許真的很膚淺。」
「?」
「……因為克萊爾很漂亮。」
克萊爾……除了歎氣還能做什麼呢,她能明白這個少女的世界觀的直接性,漂亮→所以喜歡→所以粘著,總感覺……理所當然,但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說什麼啊……」克萊爾傷腦筋似得閉上眼睛,最後她說出內心想的最直接的想法,「漂亮的話,你自己也如此的……」——漂亮,這是克萊爾對這個少女唯一一個可以確定的認識。
而克萊爾並不知道那個少女聽見如此的話小小的咽聲,然後很自然的露出微笑:「嗯,謝謝,我就知道小克萊爾一定會這麼說的。」
「…………」搞的好像多瞭解自己一樣的,所以才對這種類型的人很沒辦法啊,克萊爾很苦手,但是、路卡斯卻接受了,這一點她也想不太通,果然是死纏爛打的效果?
思緒飄得老遠,克萊爾感覺到困覺,閉上眼睛,也就在那個時候、閉上雙眼的一瞬間似乎模模糊糊看見尤利亞朝著自己伸出手……那漂亮的粉色唇瓣慢慢動了幾下,沒有多想,克萊爾緩緩陷入沉睡……
——「……所以啊,才不想讓你的純白染上黑色,但是……但是——……」
苦澀的,少女的眉間微微皺起,但是聽見克萊爾舒緩的鼻息,沉睡的容顏如此的安靜,就像陷入棉花一般美好的夢境一般……於是,無可奈何似得少女再次笑了,綻放笑顏:
所以啊……
——所以。
「所以,有了自己的色彩的你,今後也一定可以……做你自己,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