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3年2月22日,崇禎六年正月十五。這個新年是崇明島的普通老百姓們過得最舒心的一個年份,老人們都說,有十多二十年都沒有這麼開心地過個好年了。
自從遼東邊事敗壞,賦稅日漸沉重,加上連年的災害,大傢伙以前哪裡有好心情過年呢?!不過,這都是過去的老黃歷了,如今翻篇了!
今年過大年,大家至少可以穿著暖和的衣服,吃個飽飯。除了能穿暖吃飽,崇明島上家家戶戶的年夜飯桌之上,這年夜菜至少都有一條魚,還有一碗美味的魚丸子,這是主公派人發給全體公民的新年福利。就是那些孤寡老幼,也有民政部門的人把他們妥善地照顧著。
年年有餘,得到這個好兆頭的老百姓們都十分感恩戴德。私下裡,已經有好些人家在家裡給黃復華供起了長生牌位,每日祈福祝禱。這個新年一過,又多了不少。
崇明島今年的元宵節也特別熱鬧。除了傳統的遊行表演和燈會,這一天早上還舉行了盛大的受降儀式。
在萬眾矚目之下,整整一百名身形高大,神情沮喪,一個個腦袋後面拖著一條長長豬尾巴的韃虜們在英勇戰士們的嚴密押送下,來到大校場。這些模樣醜陋的韃虜們分成五行,跪在高台前面。
最前頭一個穿著像個統領模樣的韃虜頭子解下自己的腰刀,用雙手奉過頭頂,用誰也聽不懂的鳥語說了一通。
此時,高台上威嚴就坐的主公座前從左邊閃出一人,朗聲給他做了翻譯:
「韃虜統領更甘圖吉代表這些韃虜們誠心誠意地向主公請降。他懇求主公寬恕他們以前造下的罪孽,願意用餘生彌補過錯。」
崇明的老百姓們不像北方的百姓,他們沒有親眼目睹甚至是親身承受過攻入長城的韃虜們燒殺搶掠的禍害,此時倒是好奇大過憤慨,紛紛嘰嘰喳喳地交談著這些韃虜的怪模樣。若是在北京或是山東,估計這些韃虜就會被蜂擁而上的老百姓們撕成碎片啦!
這個時候,主公座前從右邊出來一人,大聲宣讀了告示:
「主公有令。雖然你等作惡多端,殺上十次也不過分。但我中華為信義之邦,我方既然已經在你等投降前許下不殺的諾言,自然會信守承諾。
你等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將來要在抵抗紅毛鬼的戰場上,用你們的鮮血洗刷你們的罪孽,這樣才能脫去戴罪戰俘的身份,恢復自由之身!」
台上的翻譯用滿語說了之後,台下的戰俘們聽到他們不但能夠活下去,而且不用調轉槍頭去對付自己的族人,只要去殺些番鬼就能恢復自由,一個個欣喜若狂。許多人當即把頭磕得山響,紛紛以長生天發誓,一定效忠新主,絕無二心。
圍觀的群眾們看到這亂哄哄的醜態都笑得不行。這些韃虜據說凶狠無比,他們把崇禎皇帝在的京師都給圍了,朝廷的官兵據說對他們怕得不行。可如今,這些醜類卻乖乖地在自家主公的面前磕頭求饒。這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啊!
1633年4月9日,游擊將軍吳二林奉黃復華之命,率領忠勇漢族將士1500人,滿族僕從軍200人,乘坐各式戰船五十艘,自洞頭島出發,開始了收復南台灣的戰役。
這五十艘戰船,包括兩艘新造的排水量為180噸的大福船,兩艘烏艚戰船,兩艘鐵甲運兵炮船,兩艘五百料戰座船,兩艘五百料大沙船,這樣十艘排水量都在一百噸以上的主力戰艦。
4月12日,農曆三月初五,攻台船隊抵達淡水港,進行休整。4月15日,船隊從淡水出發,次日就到達澎湖。澎湖到荷蘭人佔據的台南只剩下50多海裡了。
話說1624年9月,新接任的荷蘭台灣總督宋克指揮荷蘭武裝船隊,在離開澎湖風櫃尾後來到台灣大員。裝出一付可憐模樣的荷蘭人提出只要借用「一張牛皮大的地方」就行了,善良的中國人信以為真,以為荷蘭人只是為停船上岸,所需的地方並不大,自然就同意了。
狡猾的荷蘭殖民者首先佔領了一鯤鯓,就是今天的台南安平一帶,並且在這裡大興土木,修建「奧倫治城」。當地的中國人要求荷蘭人承諾「一張牛皮大的地方」時,無恥的荷蘭殖民者竟然把一張牛皮分割成很細的皮線,然後連接起來圈地,說這就是「一張牛皮」。「奧倫治城」,後來又被改為荷蘭的一個「州」,定名為「熱蘭遮城」,成為荷蘭駐台灣的「總督府」。此時熱蘭遮城的內城已在去年年底完工了。
荷蘭人是十分殘暴的。1623年春夏,荷艦兩艘三桅大帆船在馬尼拉沿岸截擊兩艘中國戎克船,掠貨擄人,並縱火焚燒其船,並在返航澎湖的途中再截擊一艘中國戎克船,共計俘虜800名中國人。此外,另一艘三桅大帆船也於澎湖附近劫獲一艘中國帆船,擄獲200名中國人。是年夏天,澎湖共有中國俘虜1150人,荷蘭人將其役死過半,另外571人則於同年被送往巴達維亞,途中死亡473人,抵達巴達維亞後又有65人因飲水中毒喪生。也就是說短短的一年時間,這1150名中國人僅33人倖存。可憐這一千多名中國商人,旅客,船員或水手,就這樣遭到荷蘭人的毒手,慘死他鄉,而且他們的親人還一無所知。
這個時候,台灣南部的海岸線在今天台南市區的赤崁樓一帶。荷蘭東印度公司原本數年後將在岸邊築起普羅民遮城。台南近海處有一連串的沙洲,圍成一片名叫台江的潟湖內海。
沙洲間有若干水道,多數都是淤淺難通大船,只有鯤鯓半島旁的港道為主要進出通路,而荷蘭東印度公司在這條航道上有艦船守衛,在鯤身半島尾端還築有熱蘭遮城守衛。台江偏北處,北線尾沙洲和北方沙灘間,還有一條淤淺的北水道——鹿耳門港道,由於底下是堅硬的鐵板沙,船隻觸之即沉,因此荷蘭軍隊並未派兵把守。
根據黃復華事先的調查,參考鄭成功的攻台經驗,要順利地進入平時港淺的鹿耳門,必須利用每月初一日和十六日的大潮。否則,船隊就要強行通過有荷蘭人炮台和船隻據守的南水道,才能攻擊熱蘭遮城。
4月22日,農曆三月十五,攻台船隊留下500名將士守衛澎湖,其餘部隊繼續向台南進發。當晚,船隊在鹿耳門港外三十多公里的陸地上休整。次日凌晨,這支船隊在大霧中抵達鹿耳門。
大霧散開之後,熱蘭遮城的荷蘭守軍忽然看見海上的許多艘船隻,十分驚慌,連忙開始佈置各種防守措施。
到了早上十點左右,果然,鹿耳門港道海潮大漲,船隊留下十艘船隻封鎖南水道出口,截斷荷蘭人的水上退路,其餘船隻順利通過鹿耳門港道,進入台江。
登陸部隊三百人在北線尾登陸,牽制荷蘭人並扼守北水道。其餘的還有五百漢族官兵和兩百名滿族僕從軍在荷蘭守軍的炮火射程之外從容登陸。
城內的荷蘭守軍總兵力也就600人,他們雖然十分心驚,但仍然很狂妄。
劊子手君士坦丁?諾貝爾,平時總是把中國人稱為「豬玀」,「野蠻人」,他親手殺害的中國人就達到了一百多人。此時他叫囂著向總督請戰:「二十五個中國野蠻人合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荷蘭兵!只要放一陣排槍,打中其中幾個人,他們便會嚇得四散逃跑,全部瓦解。大人,給我200人,我就把這些豬玀全部趕下水去!」
君士坦丁率領著200名荷蘭兵出擊。結果,不等他們衝到跟前,列好陣勢放起排槍,中**隊就以200名戰士迎戰,在30門火炮的助陣下給了他們一頓迎頭痛擊,另外100名滿族僕從軍從旁包抄。
雖然這100名僕從軍,只有50人各攜帶了10支弓箭,其它人都只有大刀長槍等冷兵器,但這些「野蠻人」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們對新主子的無限忠誠。先是箭雨如烏雲蔽日,後是悍不畏死的近身搏鬥,直把人數多於他們的荷蘭兵殺得落花流水。
包括君士坦丁在內的近兩百名荷蘭兵都當場陣亡,只有不到十人倉皇逃回城去。
海戰方面,荷蘭人的主力艦赫克托號和斯·格拉弗蘭號等先是想掩護拔鬼仔登陸北線尾,但是攻台船隊的船隻率先開火,荷蘭人沮喪地發現,他們的炮火射程處於劣勢,登陸行動沒能成功。之後,包圍在南水道外側的中國十艘船隻也發起了攻擊,赫克托號因為火藥庫爆炸而沉沒,斯?格拉弗蘭號數度著火,遭受重創船尾洞開,但勉強衝出戰場,和較小的白鷺號前往南錨地停泊。此外通訊船瑪利亞號逃往巴達維亞報訊,其餘荷蘭船隻盡數被燒燬或擊沉。中國船隊也有四艘船隻被毀,但多數官兵落水後被兄弟船隻救起。
剛只建了一個內城的熱蘭遮城再也沒了什麼防護,直接暴露在攻台大軍的面前。台灣島上荷蘭人的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