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
「桂花糕,剛出爐的桂花糕!」而這邊雖然沒有出聲,但臭豆腐的香味卻是撲鼻而來。
「兄弟路過貴寶地,特獻上祖傳的絕技,鄉親們快來啊。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只見這條街的兩邊有數不勝數的小商小販,賣小吃的,賣水果的,賣山珍野味的,出售針頭線腦的,賣紅頭繩的,還有現場扎制風車,捏泥人等各種做手工藝的,更有奉獻精彩的雜技和武術表演的。
各種各樣的東西擺滿了整個集市,可算是應有盡有。人來人往,各種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真是熱鬧非凡。
這是太倉城裡的集市一條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逢初九,十九,廿九的晴好日子,四鄉八里的人都會趕來這裡趕集。小伙子,甚至小戶人家的大姑娘,都會趕來湊熱鬧。大家閨秀也時常會派出心腹丫環們來採辦些好吃的,好玩的,順帶著瞭解一下有什麼風流倜儻的公子少爺,奇聞異事。膽大的主來個女扮男裝,私下出遊,這個也是可以有的。
今年是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豐收在即,在太倉這樣的江南之地自然是一片繁華景象。平心而論,即使加上各種攤派加征,只要是豐收年景,大明朝的賦稅對於江南來說還是完全可以承受的。比起後來的大清朝,稅賦也還輕一些。
太倉和崇明只是一江之隔,如今各種工商業的發展自然更是勢頭迅猛,大傢伙普遍感覺家裡的錢財比往年多了一些。
「讓開!讓開!都給本少爺讓開!」
一群大漢揮舞著胳膊,在前頭驅趕人群,一個穿著俗華的公子哥坐在一個怪模怪樣,有著大大小小四個輪子的東西上面,搖搖晃晃地直衝過來。
「是陶大少,大家快逃!」
不知誰發出了這個聲音,然後大家馬上口口相傳,知道的人都立刻收拾攤位,準備第一時間避讓這個赫赫有名的惡少。
陶大少,大名陶喆,是這太倉州城裡的第一紈褲,因為他老爸是正三品的現任京官,整個太倉再沒有其他人的老爸,把官做得這麼大。由於家裡這一代就他一個男丁,所以從小被長輩寵得不行。老祖母自己不願離開本鄉本土去北京,更捨不得這個唯一的孫子離開自己的視線,所以陶喆就留在了這太倉。
陶喆不像他的名字那樣,充滿了吉祥,他簡直就是個瘟神,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壞事那是哪樣都沒少干。整個太倉,如今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以前有過敢言的人,但被他手下的惡奴們教訓了數頓老拳之後,都老實了。大家只能是盡量避著陶惡少。
陶大少現在騎著的是他心愛的「小馬駒」。這個他新近購進來的物件,據說叫做自行車,而且是現在市面上最好的一款,足足花了他一千兩白銀。
本來,他家那寬大平整的後院足夠他練習了。可是,這麼好的東西放在自家院子裡,就如同錦衣夜行,怎麼能顯擺出他陶大少的微風呢?自然,得上今天的集市上來溜一圈,才能讓這些個土包子們開開眼,順便抖抖自家的威風。
自行車,這種人類發明的最成功的人力機械,已經在黃復華似乎不經意的提醒下發明出來了。
有一個下雨天,黃復華手下的一個研究員,在來研究所的路上,行走在一條街道上時,一輛四輪馬車突然從身後滾滾而來。由於下雨,路上積了許多雨水,那條街又比較狹窄,這個研究員雖然躲避及時沒有被馬車撞倒,但還是被濺了一身泥巴和雨水。所以,他進了研究所之後,嘴上還一直叨叨著這事。
別的人看見了,都替他難過,也都順著他,和他一起罵那輛野蠻行駛的馬車。黃復華那天正好來研究所視察,聽到這個反應,當下就提醒他們:「別再抱怨了。既然路這麼窄,行人又那麼多,為什麼不可以把馬車的構造改一改呢?如果把馬車順著切掉一半,四個車輪變成前後兩個車輪……」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傢伙立刻就動手行動起來,群策群力進行了設計。經過反覆試驗,1632年5月,第一架「木馬輪」自行車就造出來了。
這輛最早的自行車結構非常簡單,沒有驅動裝置,騎車人要靠雙腳用力蹬地前行,改變方向時也只能下車搬動車子。跟原來歷史上第一輛原始自行車相比,就兩點進步,一是在前輪上加了一個控制方向的車把子,以改變前進的方向;二就是用上了橡膠輪胎。
即使是這樣,當研究員們騎著這輛自行車到外頭兜風時,所有看到的人都頗為驚異和讚歎。研究員們也十分喜歡他們自己創作的這架「可愛的小馬崽」。
接著,大家繼續完善改進這個集體智慧的結晶,研究員們在後輪的車軸上裝上曲柄,再用連桿把曲柄和前面的腳蹬連接起來,並且前後輪都用鐵製的。當騎車的人踩動腳蹬時,車子就會自行運動起來,向前跑去。這已經和現代自行車很相近了。
這時候,黃復華再次指點大家,在自行車上裝上了鏈條和鏈輪,用後輪的轉動來推動車子前進,還為自行車裝上了前叉和車閘,前後輪的大小相同,以保持平衡,並用鋼管製成了菱形車架。
這最新的一型自行車,幾乎和現代自行車一個模樣了,黃復華讓大家把這款製作極不容易,有鏈條和鏈輪的自行車取名「永久」,開始和沒有鏈條和鏈輪的老款車一起,兩代產品同時推向市場。
一個自行車王國,從此誕生了!
陶大少騎的這款車,正是最新一款的自行車。只不過,為了迎合這些怕累怕摔的富家子弟,特意跟嬰兒自行車一樣,裝了兩個小邊輪,使得騎車人不會摔倒,算是豪華版。
「叫你快躲開,你還不聽話。」四分水平,六分故意,陶喆眼睜睜地讓自己和身下的自行車一頭撞向了街邊一個賣雞蛋的小商販。
籃子被碾破了,倒在一邊,碎雞蛋的黃白液體流了一地,賣雞蛋的小販頓時傻了眼。
「快,拿錢賠給這廝,少爺可不是不講理的主。」
立刻,一個大漢就走過來,往那個還在發愣的主手裡塞了兩個銅板。
手裡突然多了這兩個硬物,讓這個小販回過了神。這一地的雞蛋哪是區區兩文銅錢可以抵得上的。這個小販伸手抓住了自行車的車把,大聲叫喊:「你得賠我的雞蛋錢!」
陶喆大怒,哪裡來的小子敢這麼不開眼。「來,快幫小爺把這混蛋拉開。敢擋我的道,真是活膩了。你們讓他長長記性。」
立刻就有三個陶府的手下圍了上來,領頭的一個人老成眼尖,瞧見這個小販腰上栓了一塊腰盤,正是如今名噪江南的黃莊名記。
當下他止住另兩個正準備大打出手的人,走到陶喆身邊,小聲說:「小爺,這廝動不得,他是崇明那個手眼通天,富可敵國的黃老爺的手下人。咱們還是賠錢算了。」
陶喆平日裡只是到處惹事,從來都是底下人在後頭擺平一切,他不知道黃復華的真正實力和以往為豎立黃莊威信的一系列事跡。當下,陶喆眼珠子一轉,大聲喝道:「還有沒有王法了,一個做小生意的,竟然當街攔路敲詐。小的們,給我往死裡打,出了事我兜著!」
雖然很後悔領著小主人來這熱鬧集市練車的衝動,但現在小主子都這麼吩咐了,先前進言的那陶府手下此時也沒有方法。畢竟捧的是陶府的飯碗,他只好讓人按住了這倒霉的小販,輕聲說了個對不住,就照著那些非要害部位,開始拳打腳踢。
陶喆繼續騎著他的車子搖搖晃晃地前行,前方的道路此時已經基本空出來了。招搖的目的達到了,陶少爺心滿意足地在家丁們的護衛下穿過這條變得空蕩的街道回家去了。
惡少走了,人流又逐漸聚集起來,有人過來幫忙,扶起受傷的小販向著太倉的崇明會所送去,還有人已經跑去通風報信了。
這個時候,黃復華已經建立了政務院,處理各種事物。政務院有8個組成部門,分別是國防部,科教文衛部,安全監察部,司法部,財政部,人事部,農工商部,資源交通部。政務院還有1個直屬機構,即海關總署。另外,政務院直屬事業單位有2個,分別是研究發明中心和關係協調會,後者負責處理與大明朝的各種問題。
成立不久的關係協調會知道了陶喆行兇一事,決定把妥善處理此事,作為豎立黃莊威信的又一個標桿。
他們花費了五千多兩白銀,通過各種關係,組織了不少言官和政敵,群起攻擊陶喆的老爸陶柔,揭發他貪贓枉法等一系列問題。不久以後,這位被坑爹的三品大員,其政治生命就以被奪職,本人發配戍邊而告終。
失勢的陶大少爺從此風光不再,甚至連他心愛的自行車也被逃奴私下捲走變賣。
不久之後,太倉城裡每逢集市,多了一個大家熟悉的身影。這個人的嘴裡總是嘟嚕個不停:「我爸是陶柔,我爸是陶柔!」這個得了失心瘋的人,正是受不了巨大打擊的陶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