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今天的山東省,除了省府濟南,有名的大城市還有青島,煙台等等。那麼,在明朝這個時候,登州絕對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城市。
公元621年,唐高祖在我國歷史上第一次設立登州行政區劃,領文登、觀陽兩縣,以文登為治所。歷經各種變動,直到758年,乾元元年,復置登州,領蓬萊、黃縣、文登、牟平等四個縣,治所蓬萊。從此,登州行政區的名稱、治所得以正式確立。
明朝的登州原本歸屬於山東布政使司下面的萊州府,於公元1376年單獨設府,治所蓬萊,管轄寧海州、蓬萊縣、黃縣、福山縣、棲霞縣、招遠縣、萊陽縣和文登縣。
萬曆年間,皇帝的老師,袁可立巡撫登萊。袁可立上任三年,銳意進取,厲兵秣馬,沿海增設炮台,並打造各種戰船四千艘,組成了一支五萬餘人的水陸雄師,使得登萊成為遼東前線的海島基地。在袁可立的治下,出現了「峰頂通望處,逐設煙墩,屯田農幕,處處相望,商船戰艦之拋泊近岸者,不知其數」的繁榮景象。
登州城還極富特色,它還包括一個水城,「劃城一面,出納戰艦,黃龍青雀,首尾相接,萬櫓千帆,簇簇其中。」這個著名的登州水城又名「備倭城」,就坐落在山東省蓬萊市城北丹崖山的東麓。水城背山面海,陡壁懸崖,天險自成,從漢唐時期起就已成為軍事重地。水城以土石混合砌築而成,平面略呈長方形,周長約2200米,面積25平方公里,僅開南北二門。南門為振陽門,是陸門,供車馬行人出入。北門叫水門,門上建有柵閘,以控制船隻出入。北門還設有兩座炮台,分列東西,控制附近海面。小海位居水城的正中,平面略呈窄長形,南北長655米,將城分成東西兩半,是城內的主體建築,占水面的二分之一,用以停泊船艦、操練水師。袁可立巡撫登萊的時候,小海沿岸水榭遍佈,歌樂之聲,通宵達旦,盛況空前。水城內外還建有碼頭、平浪台、防浪壩、水師營地、燈樓、炮台、敵台、水閘、護城河等軍事設施,進可攻,退可守,形成了嚴密的海上防禦體系。
1631年這個時候的登州城,官職最大的當然是巡撫孫元化孫大人。接下來的,就要算是山東總兵張可大了。
張可大,生於公元1580年,字觀甫。張可大是世襲的南京羽林左衛千戶,還憑著自己的本事,在二十一歲時考中了萬曆二十九年的武進士。
張可大先是被授為浙江都司,守衛瓜州,大學士葉向高路過儀真,看到張可大,讚賞他說:「此人不只是良將,而且是良吏也。」一次,向朝廷進貢的船在帆山附近被打劫,張可大將賊首徐少山在內的盜賊全部抓獲,獲升游擊將軍,後改為廣東高肇參將。他又隨同總兵王鳴鶴,用黑番為嚮導,直掏叛亂黎人的巢穴,平定西南。
34歲時,張可大任舟山參將,在任六年間,倭寇「犯五罩湖、白沙港、茶山、潭頭」,他率軍多次擊敗入犯的倭寇。
因為舟山的城牆年久失修,張可大與副使蔡獻臣帶領軍民,用四個月的時間加固修復。三十三年後,清軍兵臨舟山城,浙閩總督陳錦戰後向皇帝報告,清軍四面攻擊,還動用了大炮。「不意舟山之城,內系山基,攻打不易」,……,十幾天都沒能攻克。
又因為海潮常常浸害城內外數千畝莊稼,張可大又自己掏腰包捐錢,還領著駐軍一起出力,為百姓建水閘蓄淡水,使得這裡物美糧豐,舟山老百姓稱這個水閘為「張公楔」。
1621年,天啟元年,張可大任都指揮使,掌管南京錦衣衛,以勤勉忠於職守聞名,並撰《南京錦衣衛志》二十卷。當時,魏忠賢掌握著中央大權,屢興大獄,迫害東林黨人與其他人士。刑部主事歐陽暉賦詩有「陰霾國事非」,揚州知府劉鐸把這句話寫在扇面上,贈給了一個僧人。有人把此事打小報告給魏忠賢,歐陽暉、劉鐸被南京錦衣衛逮捕。《明史》記載,「可大約束旗尉,捐俸助之,卜室處其妻子。」天啟六年,張可大被升為都督僉事,僉書南京右府。
1628年,崇禎元年,張可大升為總兵,駐防山東。張可大盡心海防,親自巡視,將沿海地形,兵力強弱等繪製成《海防圖說》上交朝廷。崇禎二年冬天,白蓮教餘眾上萬人圍攻萊陽,張可大率軍進擊,焚燒其六寨,捕獲其首領李成、許湯等。不久後金進犯京城,張可大受命鎮守西直、廣寧等城門。崇禎三年,張可大因功升為右軍都督府都督同知。這時劉興治在東江謀反,張可大又奉命出兵平叛,晉陞正一品南京右都督。
張可大為人正直,又博學多才,禮賢下士,頗有儒將之風。他為普陀山寫的「震旦第一佛國」的墨跡,其摩崖石刻至今仍存。這位將軍還是一位詩人,清人朱緒曾《昌國典詠》中收錄的《喜燕堂落成詩》可稱代表之作:「螺頭雙髻插桃花,鼓吹鐘聲近洛伽。佛嶼玉峰連白霧,翁山寶鼎牘丹砂。芙蓉洲接黃公宅,細柳營連徐偃家。最是鎮鰲雄瀚海,堪標大纛建高牙。」張可大把舟山的人文地理、歷史典故都巧妙地編入了這半首詩內。
在原來的時空裡,崇禎四年農曆十月,張可大升為南京右都督,還沒來得及赴任,就因為「吳橋兵變」而留下來率兵平叛。登萊巡撫孫元化不顧張可大的反對意見,堅持招撫叛軍。結果,崇禎五年正月,孔有德先讓部下300餘人詐降混入登州城,和在城裡的耿仲明等人裡應外合,於深更半夜突然打開城門,導致登州城失陷。張可大又堅守水城數日,崇禎五年正月十四,水城陷落,張可大殺死其妾陳氏,於官署太平樓的牆上寫道:「某年月日,山東總兵張可大盡節於此。」然後,張可大自縊身亡。
雖然,黃復華沒能阻止「吳橋兵變」,但是登州淪陷,他是絕對不能允許其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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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四年,留在皮島的耿仲明嫡親弟弟耿仲裕意圖叛亂,被新任東江總兵黃龍逮捕入獄。耿仲明為了救出他弟弟,指使耿仲裕的部下以討要軍餉為名,圍攻黃龍的府邸,並將黃龍捆綁起來,打斷了腿,還削去了黃龍的鼻子和耳朵。後來,黃龍被親信部下解救出來,惱怒之下就處死了耿仲裕,並向朝廷上疏,請求治耿仲明的教唆之罪。孫元化雖然有心庇護,但總要做個樣子,耿仲明就被關在了大牢裡,雖然這是條件很不錯的單人牢房。
農曆十一月的一個晚上,換班的時間又到了,只見呂班頭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了登州大牢的大門。呂班頭,名叫呂鈞,今年二十六了,相貌很一般,個頭也就一米六出頭,平時沉默寡言的一個人。
原來,呂班頭也是小衙內出身,他父親是前任登州巡撫的高級幕僚,深得重用。可惜,他父親沒有福氣,呂班頭自己更沒有當衙內的福氣。還沒等呂鈞長到十歲,他父親有一次就感染風寒,更倒霉的是一直不見好,幾經反覆,就在那個冬天,他父親就去世了。
虧得他母親呂劉氏,一個從前根本不曾受過苦的江南小家碧玉,靠著以前的積蓄和替別人漿洗衣服賺上幾個小錢貼補家用,一個人含辛茹苦,硬是拉扯大了呂鈞。到了呂鈞年滿十八時,他母親去求了他父親以前的熟人。父親以前的同事還算念點舊情分,就托人給他安排了一個牢房當差的活計。雖然需要早晚換班,顛倒白天黑夜,但總是一個穩當的差事。七八年過去了,呂班頭也升成了小班頭。
單人牢房在這大牢深處,除了濕氣略重一些,倒是清淨之地。挺大的地方,盡可以隨意走動,只是不好出去。
耿仲明這十來天的牢獄生活下來,和這呂班頭也是熟悉了,經常托他買些酒菜糕點。看到呂班頭手中的食盒,就大喊:「快快拿過來,本將軍早餓了。」
呂班頭把食碟一盤盤地拿出來,擺在了桌上。耿仲明看到呂鈞的手在微微的顫動,就笑罵道:「怎麼,就這點東西的份量你就拿不住?跟本將比起來,真是差遠了。」
呂班頭笑笑,解釋:「小的哪能和將軍你相比呢?這酒菜是小的趕老遠,從城的另一頭買來,又趕著送來圖個熱乎,給將軍換個新鮮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