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人家上床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壓抑煩亂?」成甜甜一想起剛才喬若雪說的那些話,就覺得心底彷彿被人拿著尖刀在一道道劃過,痛得在不住地滴血,以致於連她的聲音都有些變調:「她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現在跟我來說這樣的話,呵,男人還真是可笑!」
慕凌軒的整張臉頓時變得灰白灰白,瞪著佈滿紅絲的眼睛,喃喃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為什麼不知道?你家喬大小姐剛才親口告訴我的!說她懷孕了,是你的孩子!」成甜甜尖刻十足地冷嗤了一聲,抬手指著大門,聲色冷若寒霜,沒有一絲溫度:「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神情和表現,已經證明了喬若雪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在跟她上床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跟喬若雪滾床單。那麼,她還有什麼好跟他廢話的呢?
只祈求,再也不要相見,隔得越遠越好……
「甜甜!你聽我說,那只是一個意外,我從來沒想著和她發生什麼!」慕凌軒從那萬念俱灰般的愣怔中醒過神來,不顧一切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又急切又焦慮地說道:「我喝多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第二天醒來她就在我的床上,我明白我完了……可是甜甜,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我以後娶她或者不娶她,在我的心中,除了你,再也不會裝下任何別的女人!」
「夠了!」成甜甜厭惡地甩開他的手,突然間覺得一分鐘都不能再忍受,尖利著嗓音吐出一個字:「滾!」
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疲憊,她的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臉頰蒼白憔悴得沒有一絲血色。
慕凌軒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低啞地說:「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照顧你!除非你讓我看到你好好的!」
「滾!」成甜甜緊咬著牙齒,再次大吼:「我本來就好好的!不用任何人照顧!」
「我不走!你趕我我也不走!」慕凌軒再也克制不住心內的波瀾湧蕩,將他朝思慕想魂牽夢縈的女孩緊緊地擁入懷中,下巴埋入她溫暖的發間,心酸而又痛苦地低語:「甜甜,我捨不得丟下你。我不想娶別的女人!要不我們什麼都不管了,你跟我一起走。她懷孕就懷孕,生孩子就生孩子,我不管了,我只想要你!」
「別碰我!」成甜甜用盡全身的氣力將他狠狠推開,那雙幽深沉靜的眸子,冷得像冰,利得像箭:「慕凌軒,你知不知道?現在一看到你,我就噁心,我就想吐!」
她一邊說一邊喘息著撫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像真的馬上要吐了。
慕凌軒呆呆地看著面前滿臉厭棄與冷漠的女孩,俊如朗月的臉容,越來越暗淡,越來越灰敗,直至看不到一點神采。
他明白,成甜甜在這方面,應該是有一些潔癖的。他和喬若雪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哪怕僅有一次,她也,再也不會接受他……
兩個人定定地對視著,臉色同樣蒼白,心境同樣雜亂,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狹小擁擠的空間裡,一時安靜沉悶得要命。
突兀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片難堪的沉默,是成甜甜的。
她平息了一下自己紊亂的呼吸,轉身拿了手機去接。
「甜甜,在幹什麼呢?」電話那端,傳來霍北辰輕鬆愉快的聲音。
「沒幹什麼,正呆在家裡沒事。」成甜甜輕輕撩了撩頭髮說。
「呵呵,今天天氣不錯,有沒有興趣一起出來玩?」霍北辰理解地笑笑,溫和地問道。
「好,你過來接我吧,我還沒有吃飯呢。」成甜甜沒有絲毫猶豫,極為乾脆地答應了。
如果是剛才,她可能根本就不會有這份興致。
突如其來得知自己已經身懷有孕的消息以及懷孕初期身體的種種不適反應,都讓她心力交瘁,苦不堪言,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出去玩?
可是現在,慕凌軒來了。而且看這情形,如果她不走,他也不打算離開。
所以,她不想留在屋裡了。
窗外正是暖風拂面的艷陽天,出去散散心也好。孕婦也應該是經常要到戶外走動,保持心情開朗的。
不管將來的決定怎樣?這孩子只要還在她的肚子裡一天,她就還是要努力盡到做一個好媽媽的責任吧……
霍北辰聽到成甜甜答應得這麼爽快,心情更加欣悅,淡淡笑道:「正好我也還沒有吃中飯,一起去吃咯。我馬上過來,你二十分鐘之後下來吧。」
「好的,待會兒見。」成甜甜輕輕舒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回過身來,慕凌軒還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和表情,似乎一動也沒有動過。只是那黑深眼眸裡流露出來的哀傷和落寞,比剛才更為深切濃烈。
成甜甜沒有再理會他,逕自走到衛生間裡用溫水洗了個臉,然後坐到鏡子前,平靜地梳妝打扮。先擦好了潤膚霜,又開始慢慢地梳頭髮,動作很慢很細緻,好像是要精心收拾妝扮得更漂亮一點。
她想等著慕凌軒自己知趣地離開,明擺著她這是要馬上出門約會去了,他應該也知道要走了吧。
在成甜甜看來,他從前是那麼囂張冷傲和不可一世的一個人,遇到這種備受冷遇的情況,肯定會毫無猶豫地拂袖而去,
可是,今天的慕凌軒,就好像被人施了什麼定身魔法一樣。依然靜默地站在她們那個簡陋的小客廳裡,不動,也不說話。
直到成甜甜慢騰騰地收拾完,看看霍北辰說的時間已經到了,慕凌軒還是站在那裡,如同一尊入定的雕像。
成甜甜背上自己的包包打開大門,漠無表情地說了句:「我要出門了,你難道還不走?」
慕凌軒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出門去。腳步,十分遲緩,沉重,好像背負著一座無形的大山。
成甜甜重重地帶上了房門,越過他先下了樓梯。
她不想和他同行,但是現在,她已經有了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毫無顧忌地亂跑亂跳。所以,走得也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