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來襲,風雨交加,夜晚的空氣更顯陰冷潮濕。
吳藝楠身上單薄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整個人被凍得直打哆嗦。
全市停電,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路上時而路過的救護車還能亮起一絲光線,但那樣的燈光不但不能讓人感覺溫暖,反而徒增心悸。
「滴——」一陣汽車的鳴笛聲朝她響起,車燈照出的兩束光線也同時朝她晃了晃。
她透過傘的邊緣望過去,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
雖然是她打電話叫他來的,但是這一刻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齊遇竟真的來了!
「快上車!」他落下一截車窗,才一開口,就灌進了滿腔風雨。
她點了點頭,快步跑向他,齊遇提前幫她打開車門,她彎腰鑽了進去,又順手關緊車門。
一坐進車廂,頓時感覺到不那麼冷了,可才剛剛坐好,她就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因為天氣的關係,她渾身都濕透了,鞋子上更是沾滿了泥塵。
她連忙抬起腳來,但還是晚了,腳下的白色絨毛地毯上印了兩個黑黑的腳印。
「對……阿嚏——」她剛剛要開口道歉,頓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她來不及再次道歉,齊遇便已經從紙抽盒裡抽出紙巾,遞到她面前。
「謝謝。」吳藝楠尷尬地接過,有些不好意思。
她擦了擦口鼻,雙腳仍舊是小心翼翼地抬起。
「你這樣不累嗎?」齊遇看到她僵硬的姿勢忍不住調侃。
「啊?」她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雙腳並得更緊,「沒關係,不然會弄髒地毯的……」
齊遇好笑地望著她,「髒就髒啊,地毯重要還是腳重要啊?」
「當然是地毯重要啊,我沒關係的,啊——」她話未說完,雙膝上就忽然壓過來一隻大手,他強行讓她的雙腳落到了地上。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教她的耳根泛起一陣灼熱,他的大手在她的膝蓋上施力,掌心的溫熱透過肌膚,彷彿傳遞到了身體的每一處。
齊遇滿意地勾起唇角,然後又從後座勾來一個精美的紙袋,「這裡面有件女式的衣服,你先穿上。」
女式的衣服?
「不用了!」她果斷拒絕。
齊遇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態度有些不對,略微一愣,然後噗哧一笑。
「學妹,你可別誤會,這件衣服是新的!我奶奶後天過生日,這是我買給她的生日禮物!你先穿吧,料子挺舒服的,大小也應該適合……」
吳藝楠的眼神愈加冷漠,除此之外還隱隱有一絲憤怒。
她很適合穿他奶奶的衣服嗎?
在她的瞪視下,齊遇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
他忽然想起學校裡那些同學曾經對她的評價,歐巴桑!
「那你穿我的衣服好了!」齊遇決定轉移話題。
他單手解開外套,先脫掉一隻袖子,然後換一隻手握方向盤,跟著脫下另外一隻袖子。
吳藝楠盯著自己腿上的那件男士夾克,沒有動。
齊遇深睨了一眼身旁的女生,不由得狐疑,外套一脫,他都感覺有點涼了,何況是全身濕透的她呢?
「吳藝楠同學,我是讓你穿衣服,又不是讓你脫衣服,你幹嘛一臉嚴肅啊?難道我長得很像是色狼嗎?」
吳藝楠望向他促狹的表情,忍不住又羞又氣,只好乖乖套上他的夾克。
他的衣服上帶有一股奇特的味道,他這種一天恨不得換八套衣服的花花公子當然不可能穿髒衣服,所以不是汗味,也不是一般男生慣有的煙味,更不是那種娘娘腔常用的香水味……但這股味道讓她不自覺地感到溫暖。
他很高,衣服自然也大,他的短夾克穿在她的身上跟風衣似的,她拉高了拉鏈,一直拉到最頂部,脖子和半截臉頰都縮在領子裡。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她悄悄泛紅的頸子和耳根。
齊遇開著車,餘光掃了一下她蜷縮的可愛舉止,低低地笑了。
聽聞他的笑聲,吳藝楠的表情忍不住微微猙獰,跟她平日裡冷靜的模樣天差地別,可見她有多麼懊惱。
看到她眼神犀利,怒火中燒的樣子,齊遇連忙收斂笑意,他怕再這麼下去的話,她搞不好會來個颱風大升級!
在吳藝楠極為嚴厲的瞪視下,齊遇用力踩下了油門。
薄荷和關守恆住的地方比較遠,再加上天氣原因,兩人頗花了一些功夫才趕到小閣樓,但上樓之後卻發現情況比他們想像中的好很多,只是薄荷的腳受傷了,不過在他們到來之前,她已經找了家庭醫生來包紮。
「學長,謝謝你送我過來,今天真是多虧你了。」吳藝楠轉身對齊遇道謝。
齊遇聳聳肩,無所謂地笑道,「我也沒做什麼,不用這麼客氣。」
吳藝楠不贊同他的說法,事實上如果沒有他的話,她肯定到明天早上都沒辦法趕到這裡。總而言之,她欠他一個人情。
「齊遇……」她頓了一下,然後鼓足勇氣對他說道,「改天我請你吃飯。」
***
颱風夜過去數日,吳藝楠心裡一定糾結著請齊遇吃飯的事情。
什麼時間去,去哪裡吃,吃什麼……一系列的問題難住了她。
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她請不起,但是小來小去的地方她又怕顯不出誠意。
她特意上網查了一些信息,然後又特意去銀行取了一點錢出來,這才敢去邀請齊遇。
可是沒有想到,她挑來挑去,竟然挑了這麼一個日子!
「今天是我生日,晚上有一個party,你也一起來吧!」齊遇反過來很熱情地邀請她。
「這……」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是他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這是party的邀請卡,別遲到哦!」
她的手裡被塞進一張天空藍的信箋。
晚上七點半,吳藝楠頗為緊張地來到齊家的別墅前。
聽說這座別墅是齊遇名下的,是他一個人的所有,所以今晚他們可以在這裡狂歡到天亮也沒關係。
氣派的雕花大門早已經敞開,地上還鋪了紅毯,從大門口一直延伸到別墅的主屋。
「小姐,請出示你的邀請卡。」門衛盡職盡責地說道。
她連忙遞過自己的卡片,然後提起裙擺,小心翼翼地往裡面走。
這不是一場簡單的生日party,而是還是一個化妝舞會,所以她按照卡片上的要求,也特意著了盛裝前來,並戴了一個面具。
還沒入場,她就連忙將面具戴上,整張臉都藏住了,只露出兩隻眼睛,她卻覺得更輕鬆了。
因為整個人環境都格格不入,她光是站在外面,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突兀。
所以,戴上面具的話,感覺會好一些,希望沒有人能認出她來。
她只要先進去,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呆一會兒,等舞會結束的時候,她再去跟今晚的壽星說一句生日快樂,並送上禮物就好了。
吳藝楠暗暗打定了主意,然後才小心謹慎地步入舞會現場。
一進去,她就立即感受到了狂歡的氣氛,音樂震耳欲聾,震得她險些拔腿就跑。
可是還不等她轉身,後面就又有一群人圍了上來,大家都帶著面具,誰也認不出誰,但他們好像無所謂,伸手就將她也帶入了瘋狂的party。
燈光迷離而又炫目,男男女女們嬉笑著,調侃著,一張張面具下,是一顆顆蠢蠢欲動的心。
吳藝楠僵硬地站在人群裡,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齊遇的生日party,自然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管是音樂,還是美食,都是狂歡節一樣的瘋狂。
而來這裡的嘉賓更是每一個都精心打扮,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各個都爭奇鬥艷,雖然她們臉上都戴著面具,看不出妝容,但光是看她們身上昂貴的禮服就可以窺見一斑了。
人很多,甚至可以用人潮洶湧來形容,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齊遇來,他今晚扮成了加勒比海盜的樣子,落拓不羈,卻又英勇瀟灑的氣度,讓全場的女孩都為之瘋狂。
雖然他的臉色也戴著面具,但是他露在外面的那雙桃花眼,實在是太過特別,別人怎麼扮也扮不出那樣的風韻。
他真的像是海盜一樣,盜走了所有女人的心。
吳藝楠微微退到了角落,拒絕所有男士的邀舞,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靜靜地看著全場。
她看到大家都玩得很瘋,笑鬧著,甚至是摟抱著,隨著強烈的音樂節拍,瘋狂地擺動肢體。
不用說,他當然是所有人的中心。
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熱情。
她下意識地轉過臉,順手從服務生的盤子裡拿了一杯香檳。
唔,果然好喝!
這裡的香檳入口酸甜,口感由甜到酸,回味悠長,不但讓味蕾得到如同春雨般的滋潤與清新,更增添了一份華麗感。
她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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