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後,卡德維爾大陸附近,特羅伊島。
阿魯站在特羅伊島西邊的一片花叢中,全身沐浴在陽光下,那烏黑的盔甲也散發出陽光的味道。
死靈生物是不喜歡陽光的,那是個可怕的東西,雖然只有低級別的亡靈才會收到陽光的影響,但本性告訴他們,陽光很危險,不是他們應該擁有的東西。
但阿魯不同,陽光甚至不會為他帶來任何不好的感覺,因為他注定是光明中的生物而並非黑暗中的亡靈,這一點無論何時都無法改變。漸漸傾斜的太陽把他的影子逐漸拉長,為他身後的一片花叢籠上了一片陰霾,阿魯喜歡盯著陽光看,不屬於人類的眼睛不會被炙熱的太陽所燒灼,他發誓將永遠面向光明而將黑暗擋在身後,他絕不會在黑暗中自甘墮落。
他不記得自己的過去,只知道自己是黑武士血月,他的陛下稱他為阿魯——「阿魯帝丘斯·溫澤·鬱金香」,一個很熟悉但陌生無比的名字。
正因如此,他才可以責無旁貸的走入陽光下——如此的輕易。
轉生成為亡靈的阿魯無疑沉靜了許多,之前易怒的性格一掃而空,那永恆不變的沉穩的心使他可以更好地發揮自己的力量。
他是鬱金香家族的後代,鬱金香家族,以花的名字作為姓氏的家族——這很少見,原因在於鬱金香家族人血液中蘊含的精靈力量。
自從阿魯跟隨尤德爾來到暗黑魔法公會後,公會中閒著沒事的巫妖與魔法師們就開始拉著他做實驗,饒有興致的研究著他的精靈力量。這與血脈無關,鬱金香家族中的人沒有任何來源於精靈的血脈,但卻擁有著他們的力量,這是一種獨一無二的天賦,但如何激發這種力量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從鬱金香家族的歷史上來看,少數的那些成功激發了精靈力量的人都擁有了無比強大的力量,他們甚至可以比現有的精靈更好的與自然溝通,但隨之而來的是,他們的生命以超乎尋常人的速度流失著,以至於他們的生命縮短了將近三分之二。
而阿魯,他是亡靈生物,生命力這種東西是他所不擁有的,因為他已經死了,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所以沒有人知道阿魯將為這樣的力量付出怎樣的代價,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副作用在阿魯身上體現。
沒錯,在幾個月前阿魯就借助那幫天賦比妖孽還妖孽的魔法師和巫妖的研究幫助,成功引動了自己身體中潛藏已久的力量,力量的突然爆發讓他一直沉睡了很長時間,今天是他甦醒過來的第三天。
魔法師與巫妖們沒日沒夜的研究終於有了成功,這令島上的所有人都非常興奮,但研究者們說,阿魯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激發,如果不能找到真正的純正精靈血脈,那麼阿魯就只能一直處於這樣的半激發狀態。
暗黑魔法公會的人不是沒有接近過米爾慕茲大陸去尋求精靈們的幫助,但是沒有用,在一位慷慨大方的精靈貢獻出了自己的一點血液後,研究者們發現,根本不起作用,亡靈的體質對於精靈的鮮血這種完全屬於自然的東西太過排斥,於是研究告一段落。
起碼阿魯已經可以與自然做一些簡單的溝通,這可以成為他的一大助力。於是,他就整天整天的呆在特羅伊島上最具自然氣息的地方,調整著自己的靈魂姿態,他甚至在配合著自然的風呼吸——即使對於亡靈們來說這是個多餘的舉動。
卡德維爾大陸,路德維希帝國,古堡。
尤德爾不久前去看過撒尼爾一次,看到自己的後人已經恢復了記憶這只巫妖感到了無比的欣慰,從那後他便一直安安生生的呆在路德維希帝國,與德古拉密會一起為即將爆發的第十次聖戰做著準備。
說實話他真的不在意這場戰鬥,只是他活的時間太長了,在「獄」中的日子磨去了他以往的稜角,讓他擁有了充足的耐性,讓他覺得所謂的活著和死了已經沒有多少區別,他只想讓他在以後的生命中能有些事情可做,而不是閒著。
他已經決定好了,如果這場戰爭勝利了,他就幫撒尼爾做完想做的事情,然後安靜地死去,如果失敗了,他就幫撒尼爾重整旗鼓,找個地方再次佈置,反正這兩個傢伙的生命都是無限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沒多大意義。
「羅蘭。」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嚇了沉思中的尤德爾一跳,他回頭一看,身為德古拉密會重要人物的亞力克西斯、科格索爾和布萊克也在。
尤德爾馬上回過神來:「出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們只是在考慮要不要趁著聖戰沒有全面爆發去一趟獄島,你也知道,那些個大人都被困在上面了,如果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的勝率無疑會大很多。」阿爾弗雷德開口道。看著老友的表情,尤德爾就知道自己的這個朋友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件事是必需辦的。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覺得應該先去找一找那個清閒的老傢伙,畢竟他和那些大人們交情不淺,實力也很強,應該會樂意幫我們去死亡海的。」布萊克說。
「嗯,確實。」尤德爾贊同地點點頭。
他們口中的那個「清閒的老傢伙」就是曾派阿魯去撒尼爾身邊的人,他是上任十三神王聖座的核心十三人之一,現在憑藉著強大的魔力已經活了將近兩百年了,若不是因為他生性不喜歡和人類待在一起太長時間而退出了十三神王聖座,這個曾經強大至極秘密議會也不至於連核心人員都找不齊。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應該現在就出發。」科格索爾一向是個性急的人。
「這件事請不應該由我們來做,我們現在是德古拉密會的支柱,這一去死亡海死大於生,我們不能如此輕率地為整個德古拉密會做出決定。」阿爾弗雷德皺著眉頭,他並不懼怕死亡,但如果他們這些老傢伙死了,剩下一個德古拉密會的爛攤子誰去照料?
「讓默去吧。」亞力克西斯緩緩開口,他當然不希望失去自己的這個兒子,但是他無疑是很好的人選。
「還有格雷姆。」科格索爾遲疑著開口。
「我也去,光憑那些小傢伙們估計請不動那老東西。而且我也沒有什麼家族子女,完全光棍一根,死了也不會影響什麼。」布萊克笑著說。
「這怎麼可以?」尤德爾驚訝地出聲,他們幾個人的關係都很不錯。
「尤德爾,」阿爾弗雷德擺擺手,「這是一個德古拉密會人的決心,阻止就相當於侮辱,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