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在威爾茲幕鎮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然而,又有誰曾注意過在那些陰暗的角落裡生存的人?
一個衣衫襤褸,雙目無神的人坐在街邊,使得這原本美好的街道立刻出現了一個污點,人們向他投去厭惡的目光,他卻不以為然的抱著一個殘破的酒瓶不斷的喝著其中劣質的麥芽酒,細看的話,他被衣物遮擋的身上竟有著一條又一條觸目驚心的疤痕。
撒尼爾·羅蘭,曾經的他早已消失,如今的他只是一個貪酒的乞丐而已,沒有目的的生存,承受著所有人的白眼。曾經的信念早已煙消雲散,因為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希望這個詞語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裡面卻沒有一點動靜,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也不管身後沾染的灰塵,只是徑直的向酒館走去,然後飛快地跑進去,抱起一個酒瓶再快速離開,然而,很不幸的是他早已被發現,那就免不了一頓暴打了,可他卻一直牢牢護住懷中的那瓶酒,就像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而絲毫不顧周圍一群人對他的拳打腳踢。
一陣打罵結束,他卻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臉上的表情也未曾改變,似乎這只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周圍的路人對此也是一副見慣了的模樣。
他十分平靜的站起來,呆呆地走向一個偏僻的街角,然後坐下來,大口大口的喝著手中的酒。
撒尼爾的內心世界。
一襲白衣的撒尼爾正十分優雅地坐在一個精緻的黑色鐵籠中,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撒尼爾,你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一個藍色的人影緩緩向他走來,他的聲音在著廣闊的空間中不斷的迴響著。
「一切都如你所看到的一般,我被關起來了,未能為力於任何一件事情,只能一直呆在這裡,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永遠。」撒尼爾淡淡的一笑,伸出那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冰冷的牢籠。
「事實真的如此嗎?也許這只是假象。」那個人走過來,也伸出一隻同樣纖長的手,靜靜地貼著那鐵籠。
「不要再問了,事實就是這樣的,沒有什麼假象。」撒尼爾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淡淡的望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真的嗎」那人沉默了一陣,然後問道,「真的是你被關起來了嗎?不是你把自己關起來了嗎?」
「」撒尼爾也沉默了一陣,然後緩緩的開口,「已經夠了,我已經不想再出去了,我已經被這名為絕望的籠子困住了,只能無力的呆在這裡。」
「你真的絕望了嗎?」
撒尼爾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我不能相信,」那人卻搖了搖頭,「因為我瞭解你,」那人頓了頓,「應該說,我相信我自己。」
「你應該明白,我和你是截然不同的。」撒尼爾忽然用手指抓住了籠子。
「不同?的確,我們是不同的,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即使是不同的存在,我們也是同一個人。」那人也抓住了籠子,微微用力。
「可是,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做什麼,你的使命早已結束!」撒尼爾越來越激動,並大聲的喊著。
「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與之相反的是,那人卻又恢復了平靜,手臂也從鐵籠上滑落,垂在了身體的側面,「即使那天夜裡我說的是永別,我的使命也還遠未結束。」
「可是,我已經很累了,我已經沒有一顆強健的心了,我已經沒有棋子了,我人生的棋局已經輸得一敗塗地。」撒尼爾喃喃道,然後手指無力的垂下,真個人都癱坐下來,無力地靠在那冷冰冰的鐵籠上,背對著那人。
「還不是死局呢,你還沒有輸,只是你沒有意識到而已。」那人說著,也倚在鐵籠上,背對著撒尼爾。
「你說的倒是輕巧,目前在我的手上只有兩顆棋子了,但他們也都是暗棋,更何況,其中一個還是下落不明的。」撒尼爾的聲音很低沉,同時也蘊含著一種自嘲的情感。
「你的思考還不夠全面,再想想。」那人似乎是在引導撒尼爾。
「再想也沒有用,我已經完全放棄了。」撒尼爾勉強的掛起了一個微笑。
「但是,你的仇還沒有報,家族的、手下的、同伴的,以及,愛情的。」那人轉過身,衝著撒尼爾道。
「」撒尼爾低著頭沒有吭聲。
「你就這麼希望一直呆在這裡嗎?」那人問道。
「」撒尼爾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我並不喜歡呆在這裡,剛剛到這裡的時候,我也想過要出去,我試了各種辦法,但卻無法撼動這鐵籠,哪怕一絲一毫。」
「呵呵,」那人笑了,「因為時機還沒有到啊,只要有一天,你的心靈恢復了正常,這鐵籠自然會消失,我現在所要做的不過是激發你大腦中的意志,而現在,我完成了我的任務。」
「心靈、大腦,心靈、大腦,心靈、大腦」撒尼爾不斷的重複著這兩個詞語,眉頭緊蹙。
「是啊,這鐵籠,不就是你心靈的枷鎖嗎?」那人撫摸著那個黑色的鐵籠。
「可是,你就不能去開導一下我的心靈嗎?」撒尼爾站起來,轉過身,緊緊地盯著那人。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實際上,我首先去的就是那裡,但是,我卻看到了一片灰色的空間,那裡需要一個機會,才能重新煥發生機。」那人聳了聳肩。
「灰色」撒尼爾又坐了下去。
「灰色,沒有任何其他的事物,完全被絕望所覆蓋,我也無能為力。」那人歉意的一攤手。
「無能為力」撒尼爾原本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非常抱歉,帶給你希望的同時又給了你更大的打擊。」那人關切的看著撒尼爾。
「沒事」撒尼爾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