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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竹冷冷道:「蕪貴人命在旦夕,你若不讓我去見皇上,蕪貴人要是出了什麼事,皇上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你可擔待的起?怕是到時候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秋棠臉色突變,氣勢瞬間落了下來。
蕪貴人命在旦夕?這麼大的事情她可不敢攔著!別看皇上現在不寵愛蕪貴人,可他一天沒把蕪貴人打進冷宮,她就一天得有貴人的待遇!再者,宮中私下都有傳言說皇上心裡還是惦念著蕪貴人,說不定等到氣消了,又會一如既往地寵愛蕪貴人。就算這些都不靠譜,但有一點,皇上的女人快要死了,要是皇上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面,誰擔待得起?
於是她連忙道:「你先在這兒等著,我進去稟告一聲你再進去!」
秋棠一路疾行至內殿門外,對著守門的夕貴人的貼身宮女白華道:「好姐姐,奴婢有要事稟告皇上。」
白華眼皮子微微一掀,懶懶道:「你能有什麼事?識相點就滾出去,不要驚擾了聖駕。」
秋棠在心裡狠狠啐了她一口,心想你有什麼了不起?不還是主子身邊的一條狗,倒跟我拽起來了!面上卻更加諂媚道:「好姐姐你有所不知,蕪華殿的那位不行了!冉竹正在外面鬧騰呢!」
她此言一出,白華也給驚住了,原本疲懶的樣子立刻變得振奮起來,「當真?」
這樣子,怎麼瞧著都怎麼幸災樂禍。
秋棠又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面上扔恭敬道:「冉竹親口說的豈能有假?咱們還是快進去通稟皇上一聲,免得到時候出了事咱們可要掉腦袋了!」
白華自然曉得這件事的嚴重性,立刻點頭道:「我這就進去稟告皇上!」相信聽到這個消息,貴人也不會怪她進去打攪了她跟皇上。
白華走到內室門口通報的時候,夕貴人正在服侍玄奕吃飯,那眼含秋波。欲語還休的模樣真是風情萬種,柔情四溢,是個男人看著都會心生愉悅。
「皇上,您嘗一嘗這道櫻桃肉,是臣妾親手做的。」夕貴人用白玉箸夾了一筷子玲瓏鮮紅的櫻桃肉遞到玄奕面前。
玄奕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如秋水星月般的眸子像極了那個女人。只是,在她的眸中,永遠不會出現這樣癡迷的眼神。
她一直都是那麼冷靜,冷靜地對待他,冷靜地對待宮中的這一切。他一直都應該知道,她是最有理智的人,從開始接近他的時候不過就是為了母親和弟妹。一切都只是交易,其實他早就該知道的!她擅長將所有的一切都算計好,只做對她來說最有利的事兒。
所以她可以無視母親的斥責,可以殘忍地害死他的兩個嬪妃,不過是仗著他寵愛她罷了。但是這一切他都可以接受,可以給她無條件的包容!可是她不該害死他們的孩子,那可是她的親生骨肉啊!她竟然也捨得?難道在她的心目中,權力地位要比他們的孩子還重要嗎?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他。
玄奕的眸光徹底冷了下來,週身的氣壓也冷得嚇人,就連夕貴人這樣單純的人也感覺了出來。
「皇上。您怎麼了?」她收回手,怯怯地看著玄奕。
玄奕回神,忙換上一副溫柔的表情。道:「沒事。」心裡卻無比懊惱,怎麼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她?!
夕貴人這才重新掛上了甜膩的笑顏,心想方才怕是她看差了,皇上這麼寵愛她怎麼會露出那樣冰冷可怕的眼神?
她正待開口緩和一下冷凝的氣氛,卻聽到外面宮人的通報聲。
「皇上,貴人,蕪華殿的冉竹在外,說有要事向皇上稟告。」
這是白華,她的貼身宮女之一,之前她吩咐過她在外等著,不要讓閒雜人等進入,怎麼現在她卻來打擾了?
蕪華殿?嗤,那女人又在耍什麼陰招?!看到皇上最近寵愛她不舒服了麼?
蕪華殿?這三個字卻在玄奕的心上重重敲了一下,讓他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又起了波瀾。
夕貴人雖然很不滿,不過卻曉得看人臉色,見玄奕一副冷漠的模樣,心頭一喜,以為玄奕已經徹底對徐明蕪失望了,忙對著外面道:「讓她回去!皇上現在要歇息了,哪有空見她?」
「混賬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替朕做決定了?」玄奕猛然起身,厭惡地瞪了夕貴人一眼,心想這女人也是個恃寵而驕的東西,不過寵幸了幾日就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
夕貴人臉色瞬間慘白,絲毫沒料到玄奕會發怒,若是皇上不寵她了,她就什麼都沒了!
「皇上息怒,是臣妾,臣妾逾矩了,皇上息怒!」她連忙起身又立刻跪下來道歉,聽聲音似是要哭出來。
「沒用的東西!」玄奕怒火更甚,不過是一雙眼睛長得像她,這性子脾氣完全跟她相反,一丁點的骨氣都沒有!就在這一秒,玄奕對這個先前還百般寵愛的女人產生的濃濃的厭惡。
「讓她進來!」雖然他想要立刻離開,但又要旁人誤以為他離開是為了她,今後她在他面前就更加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了。於是只能僵著臉,重新坐了下來。
夕貴人還以為玄奕消了氣,心裡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皇上……」她跪在地上,頗為委屈地朝玄奕看過去。
玄奕不想看到那雙眼睛,無視她冷冷道:「起來吧!
夕貴人不知玄奕心中所想,忙歡喜地起身,不過卻沒有傻到耍賴撒嬌,她知道玄奕現在肯定還有怒氣,她得等他徹底消了氣再說。於是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冉竹便進了屋子。
她是宮女,不能直視主子們,只好低垂著頭緩緩朝裡走近,卻還是用餘光看到了相依相偎的玄奕和夕貴人。
她心裡為徐明蕪感到不值,想著我家姑娘放棄了所有的一切跟你進宮,你卻這樣對待她,讓她傷心、痛苦、失望,就算是皇上又怎麼樣?也不能這樣糟踐好人家的姑娘!
因為這份怒氣她的膽子便大了幾分,先前因欺君之罪會被砍頭而產生的那些惶恐害怕頃刻間消散,為了姑娘,就算是欺君她也不怕!到時候大不了陪著姑娘一塊兒死!
「你有什麼事?」玄奕看到冉竹,依稀想起這宮女好似是跟著她一塊兒進宮的丫鬟,在她面前很是得力。
冉竹跪了下來,朝著他們重重磕了幾個頭,隨後帶著哭腔的聲音便在屋子裡響起:「皇上,求求您救救蕪貴人吧!您若不去救她,她就快要死了!」
晴天霹靂!
玄奕整個人都震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冉竹,許久才緩緩開口,「你再說一遍?」
冉竹伏下瑟瑟發抖的身子,重複道:「皇上,蕪貴人快要死了,她從台階上摔下來,現在生死未卜。」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去請太醫,來請皇上有什麼用?」夕貴人對冉竹的話十分不屑一顧,她才不會信這丫頭的鬼話!什麼快死了,不過就是為了把皇上騙過去的把戲罷了!
冉竹又重重磕了一個頭,哭道:「奴婢們要去請太醫,可是貴人她卻口口聲聲地說要見皇上最後一面,她要跟皇上把有些事都解釋清楚,說不想臨死的時候也帶著遺憾!」
狗屁!誰會信?蕪貴人真要死了她的侍女能這麼淡定?一看就是騙人的鬼話!
夕貴人白眼直翻,心想你們這麼說可是欺君的大罪,真以為皇上是傻子會相信你們?我倒要等著看看皇上會怎麼處置你們這些不怕死的!
誰知道她卻聽到玄奕驚慌失措的聲音,「快去請太醫,我這就過去看她!你們快去請太醫!」
「皇上……」夕貴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玄奕,他居然信了?皇上這樣英明神武的一個人居然就信了那個女人的鬼話?!而且他說「我」,而不是「朕」,他在她面前,就算再寵她,也絕不會允許她亂了尊卑分寸,可他剛剛居然用了「我」!可,可真是諷刺!
夕貴人猶自在錯愕間,玄奕已經甩下她快速衝出了屋子,那模樣神情就好似天塌下來一樣。
夕貴人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有多可笑,也為後宮其他的女人感到可笑和悲哀。
她們全都被這個她們當做天一樣的男人給騙了啊!
玄奕一路疾行至蕪華殿,卻在走近殿前的時候頓了腳步,他突然感到恐懼,想起冉竹說的那些話,她說蕪貴人不行了,心肺處便傳來撕裂般的怪異痛感,從胸口蔓延至全身,如最致命的奇毒,讓肢體和思想都變得麻木僵硬,動彈不得。
這是他第一次明白恐懼到極致是什麼感覺,就算那時候他深陷囹圄,差點要被莫貴妃害死,他也只是不甘和憤怒,從沒有像現在這般,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冉竹看著玄奕的神情,輕輕閉上閉眼睛,心中愁腸百結。皇上如果真愛姑娘的話,又為什麼要那樣對她呢?為什麼要讓她傷心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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