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旭日東昇,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斜斜地灑在葳廷軒的院落上,透過宣紙紗窗,明亮地照射在淺玉閣的臥房內。
亦萱從天濛濛亮的時候就爬起來梳洗打扮,今日是慕容軒回來大半個月後第一次正式約她見面。
竹鹽漱口,香胰淨面,再在臉上抹開一層薄薄的香膏面脂,淡淡地帶著茉莉清香的味道在空氣中散開。
瑞珠手拿著象牙梳,望著菱花鏡中柔光溢彩,眸若星辰的亦萱,眼含笑意道:「姑娘今天要梳什麼樣的髻?」
亦萱想了想,歪頭道:「怎麼好看怎麼來吧,但要記住,不要給我帶過分重的頭飾。」
瑞珠「撲哧」一聲笑出來,一邊輕輕梳著亦萱烏黑的秀髮,一邊點頭道:「保管讓姑娘美艷動人,冠絕天下,讓慕容少爺瞧得眼睛發直!」
「去你的!」亦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有一抹紅暈悄然地爬上了她的雙頰。
慕容軒也回來了大半個月了,只可惜他一直都有事要忙,她至多也是藉著去勇毅公府看慕容慧的機會偷偷地去看他一眼,兩人都沒能說上幾句話。而昨日,她卻收到會安那兒傳來的消息,說今日他邀她去明月谷相見。
明月谷是亦萱這兩年多來去的最多的地方,那裡面有她對慕容軒所有的感情寄托。
她想,她會在今天,在明月谷,將自己一直以來所有的情緒都告訴慕容軒。包括,她內心深處最不為人知的秘密。
瑞珠替她梳了時下京都名媛中最流行的涵煙芙蓉髻,因為她尚未出嫁,因此並沒有將頭髮全部盤起來,只在頭上部用五股辮纏繞成一個髻,看上去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清麗芙蓉。再插上幾支素色絞絲珍珠髮簪,餘下的頭髮柔柔地灑在胸前,看上去又清麗又嫵媚,再配上額前的描金花鈿,格外的動人。
落梅細心地替她挑選了一套新做的春衣,藕荷色的繡芙蕖上衫,水粉色半臂,乳白色的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再配上一根束身的淡橘色腰封。偏暖的色調,素淨的顏色。穿在身上既出挑又不過分奪目,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瑞珠又替她描眉傅粉,片刻中後,菱花鏡中便出現了一個瑩光玉彩,顧盼生輝的嬌麗少女。
「慕容少爺瞧見了一定會為之驚艷的!」
亦萱望著鏡中的自己,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一大早就起床打扮,唯恐誤了約定的時辰。
瑞珠回道:「約是卯時三刻。時辰還早,姑娘可以用了早膳再去不遲。」
亦萱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再一想要蒙騙過母親和祖母的確不宜太早出門。便點頭道:「這樣也好,吃完了再去,你順便再去做一些芙蓉糕,慕容軒愛吃。」
她幾乎可以料定慕容軒一大早就會趕去。所以肯定不會有時間吃早膳的。
瑞珠笑著點了點頭,眸中也皆是愉悅之色。她是打從心底替亦萱感到高興的。
辰時一刻,亦萱吃完了早膳,又看了一會兒書。算著時辰可以出門了,便跟徐婉清說了聲,細細交代了研碧和落梅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便領著瑞珠出了府。
倒是沒想到在府門口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這個不長眼睛的狗東西!連你大爺我都認不出了!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當今貴人的親爹,是皇上的老丈人!你居然敢攔我?你怕是不要命了!趕快讓我進去,我要去見你們夫人!她可是我的親妹妹!」
亦萱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在她府門口撒潑的中年男子,一身粗布麻衣,滿臉的絡腮鬍子,整個一市井混混的模樣。她費了好半天勁才反應過來此人是誰。可反應過來後,更是驚愕。
「三舅舅!」
是!沒錯,此人亦萱的親舅舅,徐府的三老爺徐生!
自從上次祖母壽辰過後,三舅舅一家幾乎和她們徐府斷絕了往來,甚至連過年過節都了無音信。徐婉清曾經多次打聽他們一家的消息,只聽說是三舅母帶著三個表姐弟妹投奔去了永州的親眷,至於三舅舅,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徐婉清一開始還傷心難過,日子久了,習慣了,倒是覺得輕鬆了不少。至少,不會再有個人時不時地上門糾纏,理所當然地剝削你的銀兩,打擾你的生活。
亦萱對於他們一家本就沒有多大的感情,因此也不甚在意,甚至在積年累月中,早就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出親眷。直到她不久前,收到了一份來路不明的銀兩。
那銀兩足足有五百兩之多,每一筆銀子後面都刻了官印。
徐婉清本是打算報官的,若不是亦萱思量片刻,想到這筆銀子可能是徐明蕪給的,才將這銀子留了下來。
如果她沒有記錯,徐明蕪上一世成了備受恩寵的貴人。而這一世她一家欠下徐府的銀兩不多不少恰好是五百兩銀子!
果然又過了幾天,她們又收到了一封信,雖然並未署名,但亦萱從內容就可以猜到是徐明蕪寫的!
信上寫著:滴水之恩,沒齒難忘。今先將滴水還清,他日必當湧泉相報。
徐明蕪那日離去前感激的眼神清晰地浮現在了亦萱的眼前,她可以篤定,這一世的徐明蕪,必當入宮無疑。
上一世她們趙府並未幫助了她什麼,所以以她的性子是斷不會再和她們來往的。而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
可是亦萱收到這封信後,雖然感念徐明蕪的情分,雖然也想過要徐明蕪幫忙她和慕容軒的事情,但終究並沒有多放在心上,更甚至沒有一丁點地想過三舅舅徐生。在她看來,這人或許早已經死了吧!
所以此刻他找上門來,亦萱著實的震驚不已的。
「三舅舅,你怎麼會來?!」亦萱瞪著他,不滿地問道。
徐生也看了好半響才將亦萱認出來,他突然歪嘴一笑,道:「幾年不見,我們元娘倒是出落地越發標誌了!可比明兒那丫頭好看許多,想必如果進了宮,也必當寵冠後宮,風光無限!」
「三舅舅,這種殺頭的話可不要亂說!」亦萱的眉心緊蹙,看他那副油膩膩的笑容就覺得無比猥瑣和噁心。
徐生卻對她的厭惡視若無睹,他只走上前,一副無賴的模樣道:「我找你母親,要麼讓我進府要麼讓她出來!我有事要問她!」
徐生的表情並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帶著憤怒的,亦萱怕他會對徐婉清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
「姑娘,對不起,奴才,奴才有眼不識泰山,沒有認出這位是親家老爺!還望姑娘贖罪!」守門的小廝一臉惶恐地看著亦萱和徐生。
徐生「啐」了他一口,痞痞道:「你也知道你有眼無珠!還不快給本大爺跪下磕頭認錯!」
亦萱的眉心蹙的更緊,她瞥見真要磕頭認罪的小廝,立刻吼道:「不准跪!你何錯之有?!此等無賴狂徒怎麼能輕易放進府中?!做得好,日後瞧見了他也不准放他進府!我趙府權當沒有這門親眷!」
早在祖母壽辰之日,母親就已經和三舅舅劃清了界限!斷絕了關係!祖母父親和大舅舅都在場見證了。三舅舅自己也放言只要拿到銀子他以後絕不會再來找母親。所以她的話並沒有錯,徐生,早就和她們趙府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
徐生立刻氣得七竅生煙,他恨恨地指著亦萱,咬牙啟齒道:「當初小時候你就是個牙尖嘴利的,挑唆的明兒她們跟我反抗作對!現如今你長大了越發的潑辣霸道,竟連自己的親舅舅也可以拒之門外!我看誰敢娶你?就算真娶了你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徐生說話向來難聽,總能把人氣得磨牙吐血。他這話一說完,瑞珠就氣得恨不得擼袖子上前跟他大幹一場。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亦萱攔住她,冷冷地盯著徐生道:「我的婚嫁問題就不勞煩您一個外人操心了。只是您今日要想見母親,我告訴你,門都沒有!趙府不歡迎你,還請你給我滾蛋!」
亦萱最不待見的就是徐生這種無賴,因為對他說話也不再有半分客氣。
她撂完狠話,便拂袖而去,對瑞珠道:「我們走,隨他怎麼鬧去!」
只是亦萱錯算了一點,那就是無賴的行事作風,萬萬不會像她們書香門第出身一樣,他們是什麼事都幹的出來的。
「你這臭丫頭!看來不給你點苦頭吃吃你不知道長輩兩個字怎麼寫!」徐生在背後大罵一聲,就幾步衝上前,一把掐住了亦萱的脖子。
瑞珠嚇得倉皇失叫,想撲上前推開徐生,卻還有靠近就被徐生一腳踹了開來,隨後重重跌落在地上。
亦萱沒有叫,只因為脖子被他掐的喘不上起來,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想,徐生可能真的會掐死自己……
☆★☆★☆★★
嗚嗚嗚,禮拜六還要加班!簡直太討厭了!!!(未完待續。)
第二百四十章上門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