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輪殘月升上樹梢的時候,周伯通和黃老邪一起走出了這座困了周伯通近十年的山谷。
雖然隔著有六七步遠,可毫無疑問,二人之間的關係改善了許多。
「黃老邪,我們這是去哪裡?」
前竄後跳、左右逡巡,大馬猴一般地逛蕩了半晌,周伯通終於想起了正事兒,驀地開口問道。
「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跟著黃某走便是了!」
看都沒看周伯通一眼,黃老邪板著鼻青臉腫的一掌豬頭帥臉如是回答道。
「哦……」
畢竟受黃老邪的淫威影響了近十年,此刻見黃老邪說得聲色俱厲,下意識地,周伯通便點頭應道。
旋即,周伯通就又想起不對勁兒了。
現在咱可是獲勝一方,那黃老邪已經吶咱沒辦法了!惹怒了俺周伯通,就把他的桃花島鬧個天翻地覆!這樣咱還有啥可怕的!
念及此處,周伯通連忙昂首挺胸,倒背著雙手,做趾高氣昂狀道,「黃老邪,你家周大爺問你話呢,快點老實回答!否則,你家大爺我就不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周伯通倒是難得地板起了一張老臉,只可惜周伯通的那一雙綠豆眼貌似不咋配合,時不時地四下逡巡一圈,儼然做賊一般。
「哼哼!」
這次,黃老邪連理都沒理會周伯通,直接跨步閃身,就欲離去。
眼看黃老邪再行數丈便又要進入一座桃花大陣,周伯通終於慌神,也顧不得裝大尾巴狼了,周伯通連忙連躥帶跳地跟上。
「喂喂喂!我說黃老邪,你咋能這樣捏?」
「周某好心好意的問你話。憑啥不回答呀?」
「喂,我說黃老邪,咱們這到底是往哪兒走啊?我那楊兄弟他們呢?」
一提起楊鐵心,黃老邪這才回神兒,想起自家女兒還有徒孫女貌似還都和楊鐵心在一起呢,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再一轉念。又覺得楊鐵心功夫不弱,而且先前自己追著周伯通滿山谷亂跑的時候,貌似也沒見楊鐵心的等人。想來,應該是早就逃走了!如此,應該沒什麼大礙!而且,眼下自己落成這副尊容,也實在不好到那楊小子和自家女兒面前丟臉。
於是,斟酌了再三,黃老邪最終還是壓下了立刻去尋自家女兒的心思。
「哼哼!這個不用你管。自有人照顧他們!」
「哦,那就好!我說黃老邪,你可要吩咐你手下那群啞巴,可要照顧好我家楊兄弟還有我那師侄,否則的話周某定要你好看!」
「哼哼!」
冷哼了一聲,黃老邪沒再理會有些話癆的周伯通,但只展開身形直往自己的居所行去。
周伯通又夾雜了一會兒,眼見黃老邪始終不予理睬。也便沒了纏鬧的心思。
一路疾行回到黃老邪家裡,黃老邪吩咐人個周伯通安排了個廂房。又命啞僕去楊鐵心等人的居所去查探消息,然後這才回轉丹房,尋找傷藥處理起傷勢來。
沒過多久,啞僕回報,言道小黃蓉、楊鐵心等人都平安無事,已經回轉偏院休息了。黃老邪這才終於放心。
除了真氣消耗過度外,黃老邪和周伯通都沒有受多重的傷,只不過傷在臉部,模樣恐怖罷了!
饒是如此,二人也都各自宅在屋裡躲了四五天的時間。這才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首先行出房間的,自然是坐不住板凳的周伯通了。
第四日的頭上,周伯通自覺恢復了幾分英俊容貌,便馬猴一般地竄了出來。
這次,周伯通倒是沒去纏著黃老邪胡鬧,而是直接抓了個啞僕引路,去找楊鐵心去了。
「楊兄弟!楊兄弟!」
離著宅院老遠,周伯通已然大呼小叫的吆喝了起來。
旋即連躥帶跳,幾步來到院外,周伯通也不走正門,直接飛身而入,跳近院內。
「哦,周兄來了!」
見周伯通趕到,楊鐵心連忙起身迎接,只是言語之間,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無精打采。
楊鐵心身後不遠處,小黃蓉和妞妞兩隻小蘿莉正一人拿著一桿木槍,一招一式、像模像樣地練武。此刻見周伯通入內,二小盡皆停招抬頭,看向周伯通。
瞟了眼周伯通那仍舊有點兒發青的臉頰,小黃蓉心中竊喜,暗道這定是被自家老爹給揍了的結果!如此看來,那些啞僕說的應該沒錯,那一戰還是自家老爹贏了。
妞妞小蘿莉此刻也轉著差不多的心思。不過,妞妞小蘿莉是想,大灰狼爺爺來了,可壞銀爺爺卻沒出現,這樣看來,應該是大灰狼爺爺勝了才對!
周伯通可不知道這兩個小蘿莉的心思,一門心思繫在玩兒上的周伯通直接忽視了二小,轉頭對著楊鐵心道,「楊兄弟,我們打架玩兒吧?」
「哦,算了,沒心情!」
楊鐵心聞言,很是有些懨懨地接口道,看那神色,彷彿遭了雞瘟的小公雞一般。
「咦?怎麼了?楊兄弟?是不是覺得你大哥我神功蓋世,絕世無敵,以至於信心全失,沒有和你大哥我一戰的勇氣了?」
「嗯……」
沒理會周伯通的厚臉皮,楊鐵心很是有些應景地胡亂應和著。
「拜見周師叔!」
「拜見周師叔祖!」
便在此時,吱呀一聲門響,孫道長攜著雪兒小丫頭款步而出,對著周伯通躬身施禮道。
不知何故,孫道長和雪兒小丫頭的臉色都不大好看,有點兒憔悴,此刻給周伯通見禮也是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事。
周伯通倒是沒在意這些,本就不待見女人,周伯通揮了揮手,便算給二女回禮了。
「孫道長,雪兒,你們兩個先帶蓉兒丫頭和妞妞下去吧!我和周大哥說會兒話!」
「哦……」
低低地應了一聲,孫道長也不理會便宜師叔周伯通,逕直轉身,牽著過小黃蓉和妞妞的小爪子,便轉身回房去了。
礙事兒的人終於走光了,周伯通很是高興,直接湊到楊鐵心的身前,跳腳攀著楊鐵心的肩膀頭道,「楊兄弟不要灰心!這次,哥哥我教你一個好玩兒的!來來來,你且跟我來!」
說著,周伯通便抓著楊鐵心的衣角,連拉帶扯地拽著楊鐵心往偏院方向行去。
心不在焉地跟著周伯通來到跨院,楊鐵心正準備開口詢問,卻見周伯通已經撿來了兩截樹枝分別握在左右手上道,「楊兄弟,你看好了!」
馬猴一般地蹲在地上,周伯通雙手齊揮,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眨眼之間在地上畫出了一方一圓倆圖案來,而且畫的水平還相當的不錯,彷彿尺規做出來的一般。
「呶,楊兄弟,你來!」
「呃,這個……」
「快來!快來!」
口中說著,周伯通已經將兩截樹枝分別塞到了楊鐵心的手中,滿眼期待地拉著楊鐵心俯身在地,「就照著你哥哥我的方式畫!快點兒,讓哥哥我看一看,你天資如何!」
握著兩截樹枝木然了半晌,最後,楊鐵心還是拗不過周伯通的慇勤催促,硬著頭皮揮動樹枝劃拉了起來。
「嗤嗤!哈哈!嘎嘎嘎嘎!」
瞪著綠豆眼看過楊鐵心的畫作,周伯通先是強忍了片刻,最後還是沒能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
無奈地瞄了眼自己的畫作,楊鐵心也忍不住搖頭輕笑。
因為,楊鐵心畫的這兩個圖,實在難看了一些!圓不圓、方不方,連幾邊形都看不出來,而且邊框還扭扭曲曲的好似蚯蚓,和周伯通畫作一比,簡直就是天淵之別,也難怪周伯通如此神態。
狂笑了半晌,周伯通這才回過神來,再次湊到楊鐵心的身前,拍著楊鐵心的肩膀,做出一副很是語重心長的神態道,「好兄弟,別灰心!咱們再來,看哥哥我教你怎麼畫!」
很是難得地,周伯通像模像樣、一本正經地開始認認真真地教楊鐵心這般分心二用的法門。
可惜,楊鐵心在這方面是真沒什麼天分,前後折騰了小半日的功夫,直把周伯通忙了個滿頭是汗,可也沒見楊鐵心有多少進步。單一畫方或者畫圓還好說,可一旦玩兒雙管齊下,必定亂成一團,方不是方,圓不是圓的!
原來,論聰明,楊鐵心自然比不過天才兒童小黃蓉;比憨傻,楊鐵心也遠不如老實孩子小郭靖;若說心思單純,楊鐵心更不如老小孩兒的周伯通。
總體而言,楊鐵心也就算是中上之資,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再加上有沒專門修練過那種斷情絕欲的清心法門,似周伯通這種分心二用的技巧,楊鐵心是學不來的。
折騰了半日,周伯通雖然沒想通此節,可也大抵看出來了,楊鐵心在這方面是真沒啥資質,雖然有些遺憾,可最後,周伯通還是果斷地選擇了放棄。
「楊兄弟啊,不是哥哥我不教你啊,實在是,嗯,那個……」
「周兄不必介懷,小弟我知道自己的資質如何,此事全怪小弟一人,與周兄無關!」
楊鐵心這麼一說,反倒是周伯通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自己已經從這位便宜兄弟哪裡弄來了兩門頂級武學了,還憑此打敗了黃老邪!如今自己這般一毛不拔,總歸有些不好!
皺著掃帚眉,揪著山羊鬍,周伯通沉吟了許久,這才勾著楊鐵心的肩膀道,「楊兄弟,你誰我來,為兄我再給你看一樣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