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攻城大戰持續了近一個時辰,守城方面的群丐方才漸漸回神,在眾七、八、九袋長老的指揮下,亂哄哄地舉起刀槍棍棒,準備迎敵。
而這個時候,金軍的沖車已經將鄧州城的城門撞的「叮光」山響,那些架雲梯的金軍也已經快爬到了城牆頭上。
不得不說,丐幫弟子的總體素質還算不錯,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後,如今眼見行將與金兵短兵相接,這些大小乞丐們反而迅速鎮定了下來,在各級長老的指揮下,迅速抱成一團團的打狗陣,開始與金兵展開殘酷的城牆爭奪戰。
只是,似這般技術含量並不算高的肉搏戰,丐幫弟子雖然還佔著一丁點兒的地理優勢,可效果並不算十分明顯!
就在城頭的群丐與爬城的金兵打得熱火朝天之際,城門口處,金兵的沖車經過了不知幾百下的衝擊,也終於見功。
「轟隆」一聲悶響中,鄧州城的城門也終於告破。
不待那些抬沖車的奴兵們往兩廂躲避,後方金兵鐵騎已經隆隆而至,一路將那些漢人奴兵撞翻踏碎,然後挾裹著濃郁的血腥之氣,逕直撞入鄧州城內。
眼見源源不斷的金兵殺入鄧州城內,為首的金將嘴角微翹,臉現得意之色。
最關鍵的一步已經跨了過去,如此則大局已定,攻下鄧州已經沒什麼懸念了!甚至,這名金將已經開始考慮著,待到班師之後,自己該如何運作,謀得一個更高更好的職位了!
便在此時,異變突起,原本在城頭與攻城金兵打得有攻有守的丐幫眾叫花忽然爆發,竟一鼓作氣將爬上城頭的金兵盡數趕了下來,然後便是無數的灰瓶炮火、滾木擂石一股腦的砸下城頭。
更可怖的是,一缸缸的猛火油突然冒出,被群丐自城頭灑落,澆在了雲梯之上。然後,隨著一隻隻的火把被扔下,幾乎是所有金兵的爬城大軍,都被淹沒在了火海之中。
同樣遭了此劫的,還有城門口處那些原本架著沖車的奴兵,以及正螞蟻一般向鄧州城內湧入的金兵鐵騎。
一罐罐的火油將鄧州城北門至護城河邊這一帶盡數化成火海,不但擋住了後方金兵前進之路,也斷了前方已經衝進鄧州城的金兵們的退路!
「不好!上當了!」
意識到不妙,那金將一聲驚呼,連忙招呼手下金兵上前救火。
自可惜前方只有一座吊橋可通過護城河,現如今吊橋兩側又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金兵,想要救火,談何容易?
這廂,幾名將領折騰了半晌,方才將吊橋外的金兵分散調度開來。而這個時候,吊橋內的火勢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一隻隻人形火炬已經到了臨死前最瘋狂的時刻,見到有人來,不由分說便熱情地將之一把抱住,將火焰與痛苦傳染給自己的袍澤。
如是數次,後面的這些金兵也漸漸膽寒,再也不敢上前,但只遠遠地圍在吊橋外圍,做圍觀群眾狀。
約略大半個時辰後,城門口的那些金兵已經在烈火中徹底永生,外圍的這些金兵方才小心翼翼地重整旗鼓,向鄧州城內殺去。
讓眾金兵膽寒的是,就在這會兒功夫,原本衝入鄧州城的那兩三千的金兵,此刻已經盡數變成了屍體。
吸收了前番的教訓,這次,眾金兵沒再一股腦的亂衝,而是小心翼翼,穩紮穩打地向城內殺去。如此,雖然失去了騎兵的衝鋒之勢,可群丐佈置在城門內的梅花陣、鐵蒺藜陣威力也大為消減。雙方開始在這鄧州城門口內,展開了漫長的拉鋸戰。
一場大戰,從早上開始一直打到日薄西山,金兵付出了萬餘的傷亡,卻始終沒能徹底攻佔鄧州城。
幾次三番,眼看金兵行將獲勝之際,丐幫群丐都祭出了猛火油這大殺器,強行阻斷了金兵的攻勢。等到金兵再次恢復打通城門時,原本岌岌可危的丐幫已經再次重整旗鼓,和心存顧忌的金兵殺了個有攻有守、半斤八兩。
直到金烏西墜,玉兔東昇,金兵主將不但沒吩咐收兵,反而大手一揮,吩咐道,「安排夜戰!今日務必拿下鄧州城!」
金將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很足,因為據前線將士匯報上來的情況看,金兵方面固然損失不輕,可那群叫花子也同樣不好過!保守估計,現在應該也已經折損過半了!
這場戰鬥打到如今,雙方拼的就是毅力、意志了,看誰先堅持不住!
金兵方面,一天下來,雖然折了萬餘人馬,可其中一大半都是漢人奴兵,這些是不計算在軍隊數量之中的。
原來,這金朝的軍制是,一個正兵配有一個副兵。
對於世家子弟而言,這個副兵一般是選自家的貼身奴僕死士,而對於尋常的金人弟子而言,副兵一般則選個漢家奴僕。每當金兵行軍打仗之時,那種髒活累活、明顯是送死的事情,基本都是交給這些奴兵去做的!
因為奴兵死了也不須計數,也不用發撫恤,所以,一般的將領,也都認可手下將士派奴兵送死而自己跟在後面撿功的無恥行徑。
此番金兵攻擊鄧州城,除了先時為了搶功而爭先進城的那一部都是正規金兵外,後來派往鄧州城內送死,大都是有幾名金兵將領指揮的奴僕兵!
也正是因此,這金兵主將絲毫不懼丐幫這種疑似填油戰術的**!反而很是有些樂見其成!
反正俺們金兵這裡,有三萬正規軍加三萬奴兵呢!照這個速度耗下去,估計不用等那些奴僕兵消耗完畢呢,那幫叫花子應該也就死得差不多了!
如是做想著,那金兵主將不但沒有絲毫的緊張之意,反而很是氣定神閒、風輕雲淡地在後方命人給自己安排起了酒宴,看那架勢,是打算一面飲樂,一面欣賞前方將士屍山血海的打拼。
相比於金兵這面的輕鬆淡定,鄧州城內,丐幫群叫花可就難過多了!
自從金兵改變戰法,開始穩紮穩打以來,群丐的傷亡明顯成直線上升。戰鬥至今,原本一萬多的眾大小叫花已經只剩不到五千!
到了此刻,魯長老終於意識到,先前自己太過自負了!
回過味來的魯長老揮杖砸飛了身前的一名金兵,然後在幾名心腹小狡猾的掩護下撤往軍陣後方。同時吩咐一名小叫花去通知陳長老,讓其去請楊鐵心等人來商議對策。
哪成想,等到陳長老趕到是,卻告訴魯長老,昨日楊鐵心等人見勸諫無用,便自行離開了!
這下,魯老叫花徹底麻爪兒了!
「怎麼辦?怎們辦?」
口中嘟囔著,魯老叫花急得好似熱鍋上得螞蟻。
「鄧州城是守不住了!要不,咱們撤吧?」
「可是,魯長老,現如今鄧州城的四門,都已經被金兵鐵騎圍困住了,咱們還撤得出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