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楊鐵心出手的,是那個比楊鐵心還高小半頭的黑鐵塔漢子。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黑鐵塔漢子一拳正中楊鐵心的胸口,但聞「砰」的一聲悶響,楊鐵心那兩百多斤的身軀直飛出了丈許,方才「噗通」一聲跌落塵埃。
「五哥!你幹什麼?」
嬌叱聲中,韓小瑩閃身攔在了黑鐵塔漢子身前,兩臂張開,護仔的小母雞一般地將楊鐵心護在了身後,鳳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鐵塔漢子。
另一廂,戰刀伊勒德則「嗆啷」一聲抽刀在手,同樣跨步擋在了楊鐵心的身前,昂挺胸,目光如狼地瞄著鐵塔漢子脖子,似乎在琢磨如何下刀。
伊勒德這一出刀,對面鐵塔漢身後的五怪也「嗆啷嗆啷」各舉兵刃。
見此情形,別額台等蒙古軍士也紛紛抽刀在手,以扇形之態,開始對七怪進行包圍。
「住手!」
「住手!」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粗獷的一個是楊鐵心,另一個較為清脆,則是韓小瑩。
「五哥,恩公於我們有救命之恩,你怎能恩將仇報?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用六哥,小妹一向敬仰各位哥哥恩怨分明、義字當先。今日之事明明是五哥不對,諸位哥哥萬萬不能跟著一錯再錯啊!」
「七妹,我……」
「快給恩公道歉!否則,別想小妹我原諒你!」
凶巴巴地瞪了鐵塔漢子一眼,韓小瑩有迅即轉身,攙著楊鐵心起身,玉手輕撫楊鐵心的胸口,臉上已經迅換成了滿臉的關切之色道,「恩公傷到哪裡了?傷的可重?」
那廂,楊鐵心卻沒理會韓小瑩的問話,而是自顧自地轉頭以蒙語對著伊勒德道,「有馬蹄聲,你聽一聽,是什麼情況?」
伊勒德聞言,連忙俯身在地,聽了片刻,這才起身道,「東南方,五里,兩百騎。聽聲音,似乎是金兵的斥候!」
這個時候,別額台也命另一名牧民伏地查探,片刻後得出了和伊勒德相同的結論。
略一沉吟,別額台轉頭對楊鐵心道,「楊兄弟,這事兒,你看,怎麼辦?」
「韓姑娘,今日之事,是楊某不對,楊某這廂給你陪不是了,還望韓姑娘大人大量,原諒則個。」
說著,楊鐵心就要給韓小瑩作揖道歉,不想,卻被韓小瑩牢牢攙住胳膊,動彈不得。
也不知是否有意,楊鐵心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韓小瑩的玉臂抱著,壓在了一團豐滿的山丘上。雖然隔著數層衣物,可隱約之間,楊鐵心似乎感覺到了,山峰頂端傲立的一顆小葡萄。
但覺一股邪火自小腹升起,騰的一下襲遍全身,楊鐵心險些當場把持不住,舉槍敬禮。
默念了數遍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楊鐵心這才穩住心神,連忙轉移話題道,「這個,韓姑娘,有大撥人馬趕來,不很有可能是金兵。所以,依楊某之見,韓姑娘還是和你那幾位兄弟該快離開吧?」
「啊?」鳳目圓睜,韓小瑩臉現驚色,旋即一轉,關切地問道,「那你呢?」
「我?我自然要在此等候一番,如果真是金兵來了,嘿嘿……」
不覺之間,楊鐵心的臉上,已經多了幾分的陰森。
聞聽此言,韓小瑩不覺打了個冷顫,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下意識地,便放開了抱著楊鐵心胳膊的玉臂。
「韓姑娘,你們快走吧!晚了只怕有些麻煩!」
說完,也不理會七怪的反應,便徑直轉身,和別額台等人商議起了對策。
「怎麼辦?要不要狠狠幹它一票?」
以十三人對陣兩百金兵,饒是別額台素來彪悍,此刻也是心中沒底,遂將眾人聚集到一處,商議起了對策。
可蒙古人素來講究直來直去,沒什麼彎彎繞,餘下眾人又都是別額台部下,向來為其馬是瞻,哪裡會提出什麼像樣的建議來?聽了別額台的問話後,眾人盡皆把目光看向了別額台,意思很明顯,你看著辦吧!
「楊兄弟,你可有何高見?」
「這個嘛,依楊某之意,若此番趕來的果然是金兵,那我們不妨一口把它全吃了!」
「楊兄弟,這事兒怕是不大好辦吧?咱們人手,可就只有這麼一點兒啊!而且,如果這隊是金兵斥候的話,必定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極難對付。而且,依某家的瞭解,只怕百里之內,必有金軍大部!若是被大部金軍察覺,這我等休矣!」
「兩百金兵,雖然聽上去不少,可只要其中沒有絕頂高手壓陣,勝之不難!至不濟,也要從他們身上撕下二斤肉來,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兀良哈部的手段,從此不敢放肆妄為!如此,咱們部落裡面,也能多兩天的準備時間!」
「哦?楊兄弟可是有什麼妙計?」
「妙計倒是沒有,笨招倒是有一個,咱們只需如此這般……」
就在楊鐵心和別額台等人商議著如何對敵之際,那廂,七怪等人也在商議著去留的問題。
韓小瑩執意要留下來和楊鐵心等人一道對付金兵,而鐵塔漢則一刻也不願在此多呆,執意要走。餘下的幾怪也是有的想走,有的想留,難以達成一致。
最後,年紀最長的中年大叔驀地睜開雙眼,一錘定音地開口道,「走!」
「大哥!」韓小瑩玉足輕跺,很是有些不滿地嬌嗔道。
「丫頭!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兄長,就聽我的!」
大叔都如此說了,韓小瑩縱有千般不願,也只能老老實實地俯聽從。
扭捏了片刻,韓小瑩紅著臉來到楊鐵心的身旁,拉了拉楊鐵心的衣角,小聲道,「楊大,恩公,小妹要走了!恩公多多保重!」
「嗯,要走趕快,敵人已經越來越近了!你們快走吧!還有,盡量挑山間、樹林之類的地方走,免得被騎兵追上!快去吧!」
不待韓小瑩回話,楊鐵心已然轉頭用蒙語繼續和別額台等人交流了起來。
片刻後,別額台領著十騎翻身上馬,眨眼之間隱入夜色之中,而楊鐵心則和伊勒德留在了當場,迅整理好弓箭刀槍,然後又升起一堆篝火,切過兩塊狼肉烤了起來。
「恩公,那,小妹真的走啦?」
「去!去!莫要逗留!」
楊鐵心頗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道。
見此情形,韓小瑩神色一黯,片刻後這才轉身,堅定地向著六怪的方向走去。
眼看七怪就要沒入夜色之中,那韓小瑩忽又轉身回頭道,「敢問恩公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