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月細聲道:「王爺抱著相公呢!在等熱水,說是等熱水來了,就讓兒媳們伺候!」
此時博山寒和思瑤快步趕來了,樂正紹青見了,急忙攔下,道:「王爺,王爺還是不要進去了,這黎青傷了,身上見血,王爺千金之軀,不妥!」思瑤聞聲,臉色大變。
「什麼?黎青受傷了,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博山寒說著往屋裡走,樂正紹青一把抓住,道:「王爺,人多了,不好施醫,還是在外面等等吧!」
「施醫,那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不是大夫麼?」博山寒有些不解。
「都在等熱水,熱水到了,我便進去!」樂正紹青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這樣說。博山寒作罷,擔心的往屋裡瞧。不一會兒,小廝們便一個接著一個提來熱水。樂正紹青見況,推托善月看著,自己帶著小廝入了房子丫。
宇文文堂見人來了,抱著黎青躲過人的眼睛。小廝們將水倒在木桶裡,便馬不停蹄的出去了,然後一個一個焦急的等在門口。
宇文文堂將黎青交給樂正紹青,道:「我出去把善月喚進來!」說著轉身出去媲。
樂正紹青喚了術姬,慢慢將黎青放下,不覺黎青已經醒了過來,只是面色慘白,痛的無力。
「爹?」
「把手伸出來,我先看看!」樂正紹青說著,替黎青把脈,「脈象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虛弱,血氣不通,女兒家常見的病,只是你稍微厲害了些,等這陣子過了,多喝些湯藥調和一下,下一次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黎青聽著,點點頭。樂正紹青說完,轉身背對這黎青,道:「十爺在外面,我只能出此下策,讓善月和術姬先幫你,我在屏風後面!」
黎青點點頭,此時善月進來了,對樂正紹青行了萬福,又急忙幫術姬撫黎青。黎青有些吃力的來到木桶邊,術姬和善月幫忙解開衣服,仔細擦洗了血跡,用了布條,又換上乾淨的衣服,善月心細,擔心黎青量大,便在床上也弄了好厚的墊子。
忙活這半天,樂正紹青都一直背對這黎青,尷尬自然不說,這屋子的血腥味也讓他頭疼。
「怎麼樣?好些了麼?」樂正紹青坐在床沿上,伸手拭去黎青額頭的汗珠。黎青點點頭,道:「比剛剛好多了!」
樂正紹青道:「術姬,去拿個熱水袋子,灌上熱水,給青兒捂著。」
「是爹爹!」術姬行了萬福,這便跑去,樂正紹青突然喚道:「等等,先別讓他們進來!」
「是!」術姬應道。
「好了,快去吧!」樂正紹青說著,術姬點點頭跑掉了。樂正紹青看著捂著嘴跟術姬說同樣話的善月甚是奇怪。善月見術姬走了,倚著黎青,對樂正紹青道:「爹爹,從今早起來就一直跟善月說同樣的話,我倆也覺著奇怪!」
樂正紹青看著善月仔細琢磨了一下,忽而靈光閃現,對善月道:「善月,這屋子血腥味兒太濃,你先去吉祥鋪買些香薰回來,要快,然後去看看花景,有香味兒的都買回來,佈滿這屋子,讓人聞不出這血腥味!」
「是!」善月得令,立馬去辦。待到善月也走開了,樂正紹青道:「你娘第一次也跟你一樣,疼得暈過去了,當時我還只是一個學徒,可是嚇得手足無措!」
黎青道:「爹爹怎麼會嚇得手足無措呢?不是還有師父頂著麼?」
樂正紹青笑著,道:「當時師父遊山玩水去了,只把我留在你娘的府上看著!」
「娘的府上?」黎青有些奇怪,「娘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樂正紹青松了口氣,道:「是啊,你娘的府邸何止用大戶來形容!」說著,樂正紹青的臉上出現了很多故事,很多美好的記憶,忽而低下頭,轉了話題道:「術姬和善月從何時開始這樣子的?」
黎青道:「起先,我也以為她倆兒跟我鬧呢,可明顯不是,聽七王爺說昨夜我的屋子著火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樂正紹青沉默了片刻,道:「你們仨都中了毒煙,被迷暈在木桶裡,幸虧七王爺和我還有一個小廝及時趕到,要不你們就要葬身火海了!」
黎青道:「可是,我從不與人結怨,誰會要我的命?」
樂正紹青蹙著眉,道:「或許是我們的仇人尋來了,以後我們可要多加小心了!」
「仇人?」黎青不解,從出生到現在他們從來不跟人結怨,即使是翻雲覆雨的科多善也不曾跟他們過不去,而這仇人一來就要他們的命!黎青蹙眉,帶著蒼白無血色的唇,開始想要知道她的身世和她那個不熟悉的家族秘密。沉思片刻,舒展了眉,想先從樂正紹青和惠娘的相識、相知、相戀開始,便問道:「爹爹和娘親是怎麼認識的?我猜你們一定有一段記憶深刻的故事吧!」
樂正紹青淡笑,道:「是記憶深刻,也是刻骨銘心!」說著,歎了好長一口氣。
「爹爹,為何歎氣?」黎青感覺氣氛不對,問道。術姬此時拿著個暖水袋進來,道:「來了,趕快捂上!」說著將水袋塞進被子,放在黎青的小腹上。術姬弄完,看黎青和樂正紹青似乎有話要說,便道:「我先去招呼二位王爺!」
樂正紹青點點頭,看著術姬出門,道:「吾兒長大了,爹爹本應該告訴你,可是又怕你承受不起!」
「爹爹和娘浪漫的愛情故事,我怎會承受不起?」黎青剛說完,卻見著樂正紹青擔憂似乎更多。於是欲言又止,知道現在多問一分,便會給樂正紹青多一份憂慮。「若是爹爹覺得現在不能告訴我,那便不說了吧!」
樂正紹青深情的看向黎青,伸出一隻手撫過她的長髮,道:「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爹爹先幫你把頭髮束起來!」說著,便忙活起來,黎青看見樂正紹青的眼睛裡似乎有些淚光,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見過樂正紹青哭。樂正紹青弄著,手不自覺的顫抖,一滴淚不小心滴到黎青手上。黎青看著那滴淚,心裡隱隱作痛。
爹和娘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為什麼從爹爹的眼裡看到的都是憂傷?口中的仇人到底做了什麼,讓爹爹如此反應?難道是跟宣海皇族有關麼?何止大戶!一直避免見到宇文文堂,難道~難道娘是皇族公主?不對,公主自小生長在宮裡,宮內不可能只有一大夫,難道!娘是皇妃!黎青想著,不覺心跳急促,像是喘不過氣。娘是皇妃,我們不就是宣海欽犯,那娘的家人,爹爹的家人都~~都~~
黎青想著臉色更白,冷汗更多。難怪娘一直想報仇,爹爹又一直拉攏博山寒!
「你怎麼了青兒?」樂正紹青看黎青臉色發白難看問道。
黎青好不容易緩過氣,問道:「爹爹,娘!娘~是宣海的皇妃麼?」樂正紹青僵住了,沉默許久,道:「青兒怎麼會知道?」
「這麼說,娘真的是宣海皇妃!」黎青瞪大了眼睛,盯著樂正紹青!樂正紹青點點頭,黎青繼續問:「那爹爹呢?是宮中的一名御醫麼?」
樂正紹青搖搖頭,道:「我本是木汗的將軍,在跟宣海的大戰中被俘,本想一死了之,是你娘選中了我,改變了我!」
「後來你們慢慢相戀,可是娘卻要被送進皇宮,所以你們逃了,結果殃及娘的家人?」黎青推斷道。
樂正紹青搖搖頭,道:「你認為爹爹是那種陷恩人於不義的人麼?」黎青鎖眉,眼睛變得空洞。
樂正紹青道:「事情不會如你想的那麼簡單!這一切都是」
「爹爹,香薰買回來了!」善月突然闖進來,手裡拿著好些東西。一說完便發現黎青和樂正紹青的臉色不對,便知打擾了兩個人,不知如何自處。
樂正紹青換了顏色,對善月道:「去都點上,好好熏熏這屋子!」
「是~爹爹」善月撇了一眼黎青,應下去點燃香薰。黎青閉起眼,什麼話也不說,任那股勁兒往心裡鑽。樂正紹青看向黎青,覺得那張單純的臉變得有些扭曲,那純潔無暇的心,烙上了不可挽回的印,而且樂正紹青隱隱覺得,黎青若是知道得更多,經歷更多,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將永遠消失,赤子之心也會被黑暗淹沒。
善月點過香薰,用木桶蓋子將水蓋上,道:「爹爹,相公,都已經弄好了,進來的時候看術姬姐姐快抵擋不住了,是否讓王爺他們進來?」
樂正紹青點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我去開副藥方子,待會兒,你們就煎了給青兒!」
「是!」善月行了萬福,送走樂正紹青,這又看了一眼黎青,上前問:「相公,真的沒事麼?」
黎青睜開眼,微笑著搖搖頭道:「沒事,有暖水袋子呢!去叫王爺他們吧!」
「是!」說著離開床沿,朝屋外去了,不一會兒一大群人便衝了進來。
「黎青!」第一個自然是博山寒,見黎青面色蒼白,滿是揪心,「這到底是怎麼了,傷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