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能力者對於空間的感知,和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每當慕蓮想要做運動時,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身之於這個世界的違和。就像是在一張二維平面的畫紙上,擺放一個三維立體的泥塑,真正被平面所容納的,除了接觸面外,就只有光線所投射在紙面的影子。
她就是「影子」。和朱德牡家族「影子」的概念不同,朱門的「影子」是社會概念,她的則是科學概念。
在超弦理論中,有這樣一個簡單卻充滿不可思議的算式,它的計算結果表明:所有自然數相加之和等於負的十二分之一。只是,它的前提是對於一種基礎算式結果的「折中」。比如,一個算式的結果既有可能是0,也有可能是1;那麼,就算這個算式在無窮大的取數之中,其結果是0。5。
看上去很是耍賴,但正如「無窮」的概念無法具體感知一樣,我們生活在充滿著各種意義上無窮的世界裡,如果不將其定義,我們將一事無成。
哲學家尼采曾經說過:「當一個事物被定義時,它將永久地失去部分效力。」
可要是一直曖昧不清,這件事物對我們來說,將永久地處於未知態。因此,人類的知識獲取力是無窮大的,但知識也是無窮多的,這兩個集合不可能互相完全包含,「不可知」就是真理的其中之一。
慕蓮就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能力的無窮強大,但也非常明晰——憑借自己的肉身,根本無法駕馭這能力的億萬分之一。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曾經給自己能力多增加一處限制的神是善意的,如果沒有傷痕的約束,自己很可能會被這無法駕馭的能力所吞噬。這不是僅僅依靠著支付代價就能夠算清的一筆賬。
隨著自己實力的上升,她對空間的認識也更加清楚,每每進行躍遷,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穿過了無數重合在一起的「區塊」。有的區塊是平均十二立方厘米,有的則更加微小,甚至不可分。
因此,穿梭在廣域的空間裡的慕蓮,更像是穿行於水中的魚。
原本,她打算就這樣,什麼都不用想,只需要在應該用到自己的時候派上用場就好,當個工具也不錯。
然而,她碰見了景祥,更在之後碰見了另一個自己。
另外一個自己教會了慕蓮許多,無論是能力上,還是生活上。只是,另一個自己卻執著於景祥一事。這倒是和慕蓮最大的不同——慕蓮對景祥的感覺很淡,在意,但談不上喜愛,或者說,她對於「愛」這個概念還非常模糊。
她無法理解另一個自己的那份執著,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另一個自己下定了決心,她要放棄,放棄自己的生命。
另一個慕蓮將全部的力量、思念都轉嫁給了這一個慕蓮,懵懂的慕蓮。
也因此,慕蓮多了一重人格,慕蓮管她叫做「空」。
這個空,是無的意思,什麼都沒有。
而知情的卡特則向眾人說明了發生在慕蓮身上的這一種現象。
卡特知道,慕蓮已經完全覺醒了,和當初找到她時,所感受到的那種神秘的,仿若來自更高維度生命的壓迫感。
『空』,說白了,是慕蓮能力的完全體現;或許,她已經可以弒神了。但要應用好還有難度,總而言之,不要輕易喚醒她,一旦遇到戰鬥,能保持現狀最好,實在不行,再切換至『她』的性格吧……
慕蓮很聽卡特的話,只是,時過境遷,卡特會長不再是以前的卡特會長,自己也不再是從前的自己。飄翎,更是因為少了景祥這個「新人」,變得支離破碎了……
慕蓮,她現在打心底希望——景祥真的能夠回去,大家一起回到從前的那種生活狀態,無事就插科打諢,有事更可以放心地把背後交給同伴。
「其實,沒有必要變化的吧……為什麼,世界都變了呢……神,大人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清風拂面,在空間中穿梭的慕蓮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風的斷斷續續,而這種微妙的不連續,帶給她更加深沉的傷感。
「連風都斷斷續續的,果然,大家的友情,那份羈絆也消失無蹤了嗎……」
是了,哪怕景祥變作了零,回來後感受到了和從前相差無幾的溫暖。
但身處飄翎的慕蓮卻十分敏感,她早就察覺到了,每個人,都變了……
「大空——」慕蓮將視線對焦在了凌波身上,右手迅速並掌成刀,一記劈空,「凌遲!」
凌波那抓住薇薇安喉嚨的左手瞬間斷成無數截,這原本是神技,而今慕蓮將其完美的復現出來,竟呈現碾壓之態。
「你是?」搶回薇薇安的k睜著金色的瞳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慕蓮,似乎在努力回憶著眼前的小妮子到底何方神聖。
慕蓮與其還是有過幾面之緣的,羅馬尼亞、羅布泊都有過。
「慕蓮。」她現在還是少言寡語的本我,不知凌波能否將她逼至「空」的他我性格。
k瞭然地點了點頭,囑咐薇薇安保持警覺,不要離戰局中心太近。
薇薇安有些懊喪,時代變了,自己的實力儼然跟不上這些變態們的進步速度,原本自己還能夠幫襯一下,混個助攻什麼的。現在的薇薇安已經失去了參戰的資格,強行介入只會害人害己。
「真是……我好失敗……」她一邊碎碎念,一邊向掩體移動。
「不必沮喪,射手座。」
這時,零也過來了,他聯繫關闊聯繫不上,黛那邊也是,被迫採取計劃b上場參戰。誰料到慕蓮一發「大空凌遲」成功解圍,完全沒自己什麼事。似乎當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自己的「老同事」。
「天蠍座!?不,景祥?你……」薇薇安嘴角抽搐地望著零。零現在的打扮著實有些炫酷,先是戴著一副半覆蓋式的頭盔,外面只露出兩個閃電型的、成對稱的晶體,此外,還有六把形狀各異的高科技刀劍懸浮在週身,頗似未來戰士。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有種直覺,凌波似乎沒那麼簡單,因為沒有道理他自己不使用『魔能藥水』,如果他還有其他能力傍身,那我們這邊就危險了,因此,你為我一直加持『射手座的鷹眼魔法』,我會伺機而動。」
薇薇安點了點頭,這是他們倆在訓練和出擊魔法界任務的時候,經常使用的合作方式。由於零的卍天魔眼可以提供一個相當優秀的望遠、放大效果,如果在動態視力上進行加成,那麼,零所擁有的視察能力將會達到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
也因此,他們倆完成的任務基本上都不會和任務對像有直接的肢體接觸,用魔法和遠程暗殺就解決了。
或許是為了印證零的話有多麼的正確,凌波果然留了後手。
「嘿,真是不錯的能力啊!居然可以不動神色地切斷我的肢體,只是,我怎麼感覺,我的肢體依舊是相連的呢?」凌波獰笑著,此時此刻,他那被切成碎片的左手忽然間暴走,所有支離破碎、鮮血淋漓的肉塊都在跳躍著。
它們主動相連,就像是用掃帚將灰塵掃到一起那樣,不顧切口對不對得上,總而言之合併到一起就好。
「這麼小的肉塊,也是相當不錯的微塵呢,哈哈哈哈!受死吧,微塵爆破·集中營!」凌波將強行扭合的左臂扔向k和慕蓮,華光一閃,猛烈的爆破在半空中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凌波乘著爆炸風遠離戰場,而k和慕蓮卻毫無懸念地被炸了個正著。
只是,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躲避的打算。
k被炸得夠嗆,只不過,血族的再生力可是裡世界數一數二的,不一會兒功夫,k又恢復成毫髮無損的模樣。
k是假的毫髮無損,而慕蓮則是真正的毫髮無損——她將爆炸的空間都給轉移了,受到爆炸中心影響的,反而是距離他們有一千多米的強能覺醒者隊伍。
零感到很不可思議,他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慕蓮所做的一切。然而,零敏銳地察覺到——慕蓮的戰鬥方式和從前大不相同,哪怕是不久前的那次試探,也和今天的風格迥異。
終於,零從慕蓮那微微開合的唇齒中讀出了這樣一句信息。
「該你上場了,空。」
剎那間,慕蓮的眼神變得無比犀利!
※※
「吶,謝大哥,我們是時候動身去機場了吧?再過一個小時,爺爺就到了。」一邊充滿期待地望著那印有「奈奈演唱會上海返場表演」字樣的海報,一邊對著閉目養神的謝羽堯催促道。
他們住的地方距離機場有些遠,但以二人的實力,到機場比打車要快得多。
「吳穹,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這兩天用卦卜了你我二人最近的運勢,發現……」謝羽堯欲言又止。
「發現了什麼?我能夠趕得上奈奈的演唱會不?」吳穹有些擔憂地問道。
「發現我們二人的命理突然變得算不透了。」謝羽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呢?」吳穹歪著腦袋問。
謝羽堯表情凝重地說:「要麼,我們會在這幾天死去,要麼,我們就將成神。」
「哈哈,那肯定是成神咯!」吳穹對自己的信心是相當足的。
誰知,謝羽堯卻搖了搖頭,誠然,他的信心被景陌打擊了一番,可這不是他搖頭的真正原因。
「還有一種情況,我們兩個人,會被放逐……」
「放逐?」
「流放到時間的邊緣。」
「怎麼突然說些我都聽不懂的話呀,謝大哥?」
「穹妹……抱歉,可能是我多慮了,總而言之,我們去迎接爺爺吧。」
「嗯!」吳穹興高采烈地點頭道。
謝羽堯則悵然若失地望著窗外的遠景,他心底還有一重擔憂,那便是——復仇者·景祥。
殊不知,謝羽堯和雷帝兩人注定將見不到博勒,包括他的最後一面,因為就在他們踏出賓館的那一刻,時空——錯亂了!
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出現在中東,連絲毫反應的時間都不給。
這時空錯亂原因竟然是幾萬里之外的某廢都戰場上,慕蓮在k的幫助下,釋放出了「真·森羅萬象」!
「吳穹……我們……被放逐了……」
聽了謝羽堯的話後,吳穹放眼四顧,發現這不是油田,而是一個強大到沒邊的鋼鐵帝國!
地面是鋼鐵和各種合金做的,電系能力者的吳穹能明顯感受到地底深處有著無窮多的精密線路,遠甩現代科技百餘年。
「謝大哥,你應該慶幸,這裡還是地球,只不過……這恐怕是……未來……」吳穹無意識地吞嚥著,內心的激動久久無法平靜。
而就在兩人驚愕之餘,時空似乎又恢復成了原狀,當著他們的面兒還原為賓館外的街景,只是時間已經不對了,原本他們出賓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到四點之間,現在,已經是晚上**點鐘了。
時空錯亂,是不是真是這樣呢?
還是說,僅僅是恍然一夢。
若真的是恍然一夢,那又為何兩個人會做同樣的夢?
「謝大哥,那地底的線路,那地面冰冷的觸感,絕對是真實的吧……」吳穹喪失了對自己感官判斷能力的信任。
謝羽堯也不知該作何回答,甚至連作何表情都沒譜。
心底唯一確定的是——千萬不能惹那個唯一的空間能力者!
謝羽堯真想分身到不足千里遠的合肥戰場上去一探究竟,雖然他已經知道為時已晚,戰局早已結束。
「對了,得打個電話給會長,我們遇到這事,接不到他是在情理之中。」謝羽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撥著號,然而等了半天,只等來嘟嘟的忙音。
「謝大哥,你知道嗎,如果一直聽盲音,說不定會聽到地獄的傳呼哦!那是鬼來電呢!」
「別鬧,等下,電話響了!」謝羽堯連忙按下接聽鍵。
聽筒傳來這樣的問候:「喂,請問是這手機所有人的家屬嗎?您好,老人家已經不幸……」
後面的話,謝羽堯已經聽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