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半前,「高牆黑箱」計劃初啟時——
「血壓正常,心跳頻率位於可接受範圍內。」
「精神狀態穩定……」
一片純白的空間,天花板、牆壁、床……在無影燈的照射下,全部閃著亮銀色的光。床上的男子意識迷糊,除了入耳的各種身體檢測報告外,他最強烈的感覺就是——自己變輕了……
男子似乎有著作家的敏感,但卻沒有寫作的記憶。
終於,穿著白大褂的醫療兼科研組組長發話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關於這例『瘟疫』倖存者的研究方向,我們需要開個會討論一下。順便說一下,晚飯是豬扒飯。」
「不是吧,又吃豬扒!?」部分年輕的研究人員表示接受不能。
「現在首都有的吃就不錯了,誰還知道過幾個月,這裡還算不算得上政治中心呢!」年長一些的訓斥了他。
一陣嘈雜後,燈光暗了下來,漸漸地,這片白色空間遁入黑暗之中。
黑暗,經常騷動著人心。不安,總是焦灼著靈魂。
研究人員晚飯後,又被組長叫到了一起。
「大家都知道這個高中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吧?」組長沒有打官腔,開門見山地切入主題。
年輕的研究員立刻搶答:「沒有了臟器,就像木乃伊一樣。」
「不光如此。」另一名補上一句,「除了沒有『繃帶』外,他就是一具木乃伊,連腦髓都消失了一部分,被灌注了一種黑色的、無味的神秘物質作為填充。」
「我們還在發現他的地方找到了這個。」年長的研究員從塑封袋中取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上面記錄了他的姓名、年齡以及……」
「能力。」組長揉了揉眉心接過他的話道,「真不敢相信他還活著,是嗎?」
一干研究員左右互相看看,全部沉默。
「就在你們吃飯的時候,我收到了臨時決策委員會下達的命令。上面說要我們嚴格保密此事,盡一切可能保護好試驗體的人身安全。」組長抿了一口茶,「也就是說,研究禁止……」
會議室內針落可聞,可靜謐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炸開了鍋。
「開什麼玩笑,研究這名生還者,就相當於研究瘟疫的解藥,這絕對會比『高牆黑箱』要好得多,土地也是資源啊,而且誰能保證裡面那些怪物不會出來傷人,再度引起感染?」
「我也不同意上面的意見,我的弟弟就被劃分在高牆內……雖然有保證會定期供給食物,但難道就要我一生與之相隔嗎?難道不是只要開發出解藥,我們就能夠順利地重建安陽嗎?」
……
最終,組長揉了揉眉心,將討論喝止:「安靜!」
「我當然明白,這研究體對我們而言有多麼地重要。別忘了,科學是為了全人類而服務。所以,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們應該站在全人類的利益立場上考慮。鑒於此,我決定繼續研究,但保密工作要做到最高,所有的紙質文件全部銷毀,包括那個小黑本子,給我丟進粉碎機裡去!從現在開始,試驗體所有的訊息全部靠腦記!」
組長的眼睛充起了血絲,「我也有家人在裡面,他們現在是人是鬼我都不清楚呢……」
……
就這樣,被稱作試驗體的無臟器、失憶男子每天都過著單調枯燥的生活。唯一的自由時間就是在研究員吃飯的時候,跑到地下室一層的天窗下,仰望夜空。
年復一年,男子似乎已經習慣了待在研究所地下室的日子:每天做著體能測試、細胞檢測、身體透析。可是有一天傍晚,當男子無意中路過焚化爐時,發現有個神秘的物體在召喚著他。
他湊近一看,發現是一個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只是早已殘缺不全……
他的身手很敏捷,視力極佳。很快便分辨出碎紙屑和筆記本的關係,強迫症似的將它們拼湊在一起。隨後,奇跡發生了!
本子外黑色的封皮伸出無數影子般的人手將男子拉扯進去,又在下一瞬間放了出來。看似沒有變化,但實際上,本子的第一頁多了幾行字……
「出去!!」男子咆哮了起來,面目猙獰可怖,凡是他碰到的物體全部都解體崩離,就像構成其物質結構的能量給瞬間釋放出來了一般,雖然沒有爆炸物,但卻勝似爆炸所產生的效果。
焚化爐附近的爆響立即驚動了研究人員,然而他們的到來只是徒增傷亡——凡是被男子的右手觸碰過的人,全部都爆體而亡,而且最先炸開的是膽……
嘟嘟嘟嘟……安保人員的火力開始集中,「對付怪物就不要手下留情!」組長下令抹殺試驗體;同時他自己轉入了一個隱秘通道中,對他來說,現在保命是第一要務,因為他的大腦已經儲存了關於試驗體的所有研究信息,製作解藥的唯一方法現在就在他的記憶中。
組長深以為自己是人類的救世主!
安保人員的槍子很是無力,男子的右手直接變掌成爪,朝著面前的空氣猛然抓去。只見空氣中的氮氣突然凝成一體,結為了氮氣裝甲擋在了男子與槍子之間;男子毫髮無損。
「去死吧!」
十五名安保人員腦海裡留下的最後影像是一隻血紅色的人爪……
而這時,焚化爐那邊,掉落到地上的、修復完好的黑色筆記本正好翻到了記錄著試驗體的那一頁:
姓名:張昊然
年齡:17
能力:接觸式傳染——物理性恐懼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