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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章:幼年 文 / 嬰語櫻落

    「呵呵,沒想到,天蠍魔教首任且最年輕的女教主居然在結縭前便已悟到『天蠍魔典』殘本中最高深的一招『天心連環』!還把它變化成弓射技,真不愧是我的雪月姐!」劍客的面容終於展現出來。

    之前「牛刀小試」的「貼面」讓他初顯真容,如今全部展露更是不負眾望。這是一張不管任何人看著都覺得舒服的清秀的臉,分明的稜角給他增添了幾分年輕人的銳氣,如劍般斜飛的修長濃眉下有著一對如同星辰般的眸子,適中的鼻樑與潤色的雙唇顯示出他的神采奕奕。一頭飄逸烏黑的長髮如同水簾一般不散不亂,清風側拂時,兩鬢那垂在胸側的髮束便會隨風飄揚,這又給他帶來一絲莫名的深沉與惆悵……

    「老天!真……真的是你!?夜焱?!」陸皓雪櫻唇微張,神色充滿了不可置信與溢於言表的喜悅之情。

    「雪月,我……真的回來了。」他點了點頭。

    陸皓雪眼中早已噙滿淚水,雙唇時抿時笑,她不停地微微搖著頭,心中之情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

    星沉月動,一切都在改變。

    那無盡的天地都不停變幻,何況這滄海一粟的渺小人兒?物與我無盡只是虛妄之言罷了。

    ……

    一瞬間,陸皓雪想了很多很多。女人總是很敏感,特別對於這種「人非」的變化。

    「呃……」「雪月姐,打賭——我輸了呢呵呵。」陸皓雪正欲開口,就被夜焱的「打賭」給堵了回去。

    「呃,什麼賭?」陸皓雪明顯已經不知所措。

    夜焱突然伸手一抓,一把湛藍的鋒利寶劍從沙堆中飛了出來,「這把劍啊!你不是接下了我的賭盤嘛,我的賭注就是這把——藍霜!」

    陸皓雪突然暴怒:「好啊你小子!敢情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敢把我給你的劍隨隨便便當盤纏了是吧,還當賭注——我看你是活膩歪了!吃姐姐一拳再作他論!」說罷抬拳便打……拳勢柔弱無力,自然被夜焱的大手包住。

    「雪月……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在東瀛和色目那邊的事……」夜焱凝視著陸皓雪的雙眼,輕聲問道。

    陸皓雪被注視地有些尷尬,不禁偏過頭答應了他。

    「呼——在那之前,我得先給掌櫃說好,讓他用那突厥金羊皮去賣錢得來金子全部用來新修客棧,方便旅人居住……我就不需要多餘的盤纏了,有姐照拂,自然不愁吃穿,嘻嘻。」夜焱彷彿一個小孩子一樣蹦跳著躍向幾里外的客棧。

    不出半柱香時間,夜焱就背著一把油布包著的巨劍歸來。

    「戮力原來在你這裡啊……」陸皓雪挑了挑眉。

    「嘿嘿,我這不是怕寂寞嗎,西蠻那裡狼、蛇多,有這東西枕著睡,比草蓆強多了……」夜焱倒是振振有詞。

    陸皓雪不禁被夜焱的嬉皮逗樂,於是便又想出了個鬼點子——她忽地抓起藍霜向南疾行,夜焱只聽得她撂下的一句調皮的比輕功宣言。

    ……

    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有湖洞庭,其巨自古第一。

    在離洞庭湖有近兩百多里的東邊,有片山脈,叫幕阜山,橫斷兩湖與江西三地,實為天塹。幕阜山脈中,有座蠍子嶺,扼山脈心房之處,有武林大宗「天蠍教」。其實,「天蠍教」原本並非此名,而應當是「天諧教」但因聽起來像是邪教魔道,便更名為「天歇」,誰知,就在乾昭登基之日,教內首席大弟子攜「教宗寶典」外逃,追之,未及;掌教只好躬親自耕,再作「典籍」,無心惹他。就在這些時日,叛徒則掀起了一番腥風血雨,引突厥人入關,還演練「寶典」內的禁招「天心劫」,導致漠北血流成河,浮屍遍野……

    此事有傷天理,為武林大義所不容,故「天歇教」被冠以蠍之名,稱之為「天蠍魔教」。夜焱與陸皓雪便是魔教掌教的最後一代親傳弟子。

    乾昭元年至五年,是天蠍魔教最後鼎盛的時期,教內女弟子皆將洞庭湖作為教派的後花園,面對圍湖而建的幫派阻攔竟如入無人之地,完全不放在眼裡。

    可奇怪的是,自從叛徒出事以後,教內在這六年幾乎沒有傳出男弟子的消息……

    「雪月姐,三年多不見,你的輕功居然已臻至『千里不留行』的境界了!根本跟不上呢,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夜焱追在雪月身後,大聲稱讚道。

    「哼,小屁孩嘴壞的緊哪,不知你在外頭勾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呢?」陸皓雪嗔道,「你跟不上?早在四年前你就有『神蹤無影』的綽號,要不是那次會武你扮作女弟子,恐怕你就會受龍榜題名成為新代翹楚呢,我不信你這幾年全荒廢了。」

    「嘿嘿嘿……」結果沒有出乎人的意料,夜焱以「半步」之差落敗於陸皓雪,雪月沒有絲毫優越感。

    入夜,洞庭湖畔有漁火人家,舟楫在岸邊順著湖波搖搖晃晃、蕩蕩悠悠;而隨著漁火明滅的,是遊人的雙眼,隨著舟楫蕩悠的,是兩顆若即若離的心……兩人漫步在洞庭湖人煙稀少的東北方,陸皓雪光著小腳丫在湖面上涉水蕩漣漪,夜焱則「被」牽著手,成為陸皓雪臨時借力的工具。

    「真是……明明都、都已經想好的,怎麼突然說不出口了……搞得我又快結巴了……」夜焱心裡暗暗納悶。

    「夜焱……」

    「嗯?」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裡做的事嗎?」陸皓雪運氣於腳底,踏著漣漪,借水面輕微的浮力躍到湖心石上回眸一笑。

    「啊……」

    鳳翔鎮是一個有很多傳說的鎮子,在鎮子裡,有一個很大很大的書院。大,並不是這個書院令我印象深刻的地方,出奇的地方在於它的牌匾;上書「公、羊、羽」三個大字。

    據說,每代當書院教書先生的人都得改成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其實不難記,就是「鳳翔」的意思,鳳凰中公的為鳳、雌為凰,所謂鳳求凰即為如此。羊羽為翔,自然也容易識得。所以,我一直稱它為「鳳翔書院」。

    這個鎮子裡和我一起在這個書院裡讀書的小孩子很多,和我同齡的卻沒有幾個;他們都比我大些。最大的已經能做生意、幫農忙了,最小的也比我大幾個月,是個女孩子,叫陸皓雪。也只有這個女孩和我一樣把書院的名字改為「鳳翔」來讀……

    這並不是她引起我注意的地方,我比較喜歡一個人,因為不識得許多朋友,一直以來都過著「鎮長家—書院—鎮長家」的單調生活。偶爾會去一個叫「百草堂」的地方,這是個藥店,更是鎮子裡看病最好的地方,陸皓雪的姑姑就是裡面唯一的大夫,也是鎮子裡公認長得最漂亮的女人,被稱為「藥西施」。

    去百草堂不是我自己要看病,而是給鎮長抓藥。每次去那裡抓藥都會被陸皓雪撞見。撞見不算什麼,關鍵是——她會搗亂!

    因為我口吃,我不大會說話,只好在藥鋪裡指著名目要大人給我抓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慣了我這個專職給鎮長抓藥的小孩子。陸皓雪卻覺得我這個明明很無趣的人有趣,幾番想要戲弄我,逗我說話。

    方法很簡單:趁大人不注意,抓幾把顏色相似但藥性衝突的藥材混在一起給我,當然是當著我的面兒,不然若我不知,鎮長可就慘了……這樣做是要逼著我不得不依依呀呀地開口,但我就是跟這個女娃兒較上勁來了——我自己一粒一粒地把加錯的藥材挑出來。

    我成功一次,她只能跳著腳說我運氣好。但是我每次都可以一粒不落;她就開始睜大眼睛佩服我了,比如第二天她會在放課時誇我記性好之類的……但我並不是記性好,或者說我壓根沒用記性。

    在我眼裡,藥性不同的東西可以一眼看出來,就彷彿在它們外表的顏色外層再塗上一層不同的膜一樣。這是只有我和我舅舅知道的秘密:我的眼睛不同於常人。

    陸皓雪除了在這額外的路徑中會和我說說話外,平常她都很懶,懶到不願聽課、放課後就一個人爬到後院裡的樹上睡覺。並且這事只有我知道……那件讓我知道她會上樹睡覺的事發生的相當巧合,或許對她來說,被我碰到她那樣睡覺也是件相當巧合和值得羞赧的事情。

    那一天放課後,鎮長讓我送一卷書給公羊先生,於是我再次回到書院,結果找了半天沒有看到先生;但聞一絲鼾聲,於是信步尋去,來到了後院。

    令我至今難忘的一幕如同畫卷一般鋪展在我眼前:

    陽春三月,夕照如同匹練一般斜斜地鋪在如銀的磚面上,花鳥蟲魚都靜靜地、懶洋洋地享受著霞光的恩賜,院內大樹上棲息著一隻貓……不,那是一個像小貓般趴在枝幹上的人兒,似乎大家都不願意吵醒她。

    靜靜地酣眠著,萬物俱寂。

    我席地而坐,也出了神般就這樣注視著她,直到她自然醒來。

    見過小貓咪伸懶腰嗎?

    如果沒有,那麼陸皓雪此時此刻所做的事情很好的展現了「貓咪伸懶腰」情狀。

    當她惺忪著睡眼望向坐在一旁的我時,我知道,這一刻,會成為我和她永遠的秘密……

    從今往後,這個「小姐姐」就成了我最好的玩伴,我不是個好動的男孩,經常捧著一本書在角落裡一個人細聲慢氣地讀著,雖然磕磕絆絆,但卻足以盡興;而每當讀到興來時,她就會「撲」上來掛在我背後,沒錯,就像一隻調皮搗蛋又纏人的貓。

    雖然,當時的我沒有這麼想,但回憶起來,還是覺得內心深處是有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暗流的。

    一旦有認為親近的人陪著,那些只有在孤僻時候才會主動保護自己的東西也就漸漸消失,我,又回到了那個脆弱而笨拙的小男娃。

    很快,兩年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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