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集私立中學,這是我三年前轉來的一所初高中部兼有的全寄宿制貴族學校;能夠在這裡上學的學生,家庭背景往往都不簡單,不是億萬富豪就是政府高官或是學界名流的子弟。
我,則相對特殊些;我只是一個有著軍人背景家庭的孩子,轉來時,憑借的不是金錢,更不是關係;而是我那出色的理論以及體育成績。我的到來,對這所學校而言,就是立招牌的工具;「只要這個孩子一直保持傑出的水平,那麼他就一定能夠考上共同體最好的北京大學!」他們如是期待著。
然而,這一切,都在那一場考試出現了問題——初二那一次全市統一考試,我犯了病,頭痛地什麼都想不起來……從那以後,「要是再次出現這樣的問題怎麼辦?!」這種擔憂不停地在我腦海裡浮現,成為了我發揮最佳狀態的瓶頸、或者說是阻礙——因為劇烈運動也被禁止我參加;這導致我雖依舊傑出,但再也感受不到學校管理者們那種毫不掩飾的期待了,那一段時間,整個人生變成了灰色的。
直到那一天……
背著單肩包的少年,拿著一本札記小聲讀著,邊讀,還邊向四周張望。
這個少年名叫白楨,剛剛從美國回來,回來前還特地理著和原來在這裡的學生照一樣的髮型——微微自然卷的碎短髮,生怕別人認不出來似的。而這個名字起得也相當文氣,估計是和家裡人希望他做文職工作有關。而他正讀著的東西,看上去也確實像是一本自傳體小說,畢竟這年頭,以第一人稱寫的,不是名作就是渣作。
穿過校園裡面的噴泉公園,就會到達游泳池,而游泳池的對面便是藝術教學樓。藝術教學樓全年開放,從來都不會缺少人氣。一層是這所學校著名的演藝廳,其大小完全可以支持一個中型演唱會;常被用來做祭典晚會或迎新晚會使用,當然,藝術類的講演和大家的講座也會被安排在這裡。
而在這新學期的伊始,表演類社團便拉來不少初一有潛力的新人進行培養,出演迎新晚會的節目;而高年級的男生們則扮演著苦力,搭著高架梯,在旁人的看護下進行簡單的佈置工作。
白楨覺得路過這裡,就有必要進去看一看,畢竟有近三年沒回來了。
「惠子!這邊這邊!」「哎呀,幫我拿下釘子嘛,這點小事累著你了?」「好吧,我去。」「今天晚上吃什麼呢?」「我只要有醋海帶就行~」「用那個會不會很危險啊?你當心點。」「對面那家麵館怎麼樣?」「那也要看警衛的心情咯,是吧!」
……
剛一進去,人聲鼎沸的效果便被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舞台上有練舞的,一旁也有獻聲的,比較顯眼的卻是在舞台邊緣做搭建的學生們。白楨看到這番忙碌的景象,突覺似曾相識,然而細細一想,卻又難以回憶清楚;不過這久違的感覺實在難以釋懷,便找了一個前排無人的座椅坐了下來,帶著一種一定要回憶起來的執念,就這樣閉目養神。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轉眼,就到了晚飯時間。這時,原本在搭建舞台的、排演節目的同學都離開了演藝廳,沒過多久,人便走光了,只剩下兀自還坐在前排的白楨。
「請問……」一個柔弱的女聲打斷了白楨的沉思。
「怎麼了?」白楨睜開眼睛。
就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他直覺性地將面前的小女孩撲倒在地。只聽得嗖的一聲,一顆鉚釘飛射出來,斜斜地釘在牆壁上,激起一團煙塵。足見這鉚釘的力道有多麼大!
大概要是自己剛才沒有救下她的話,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應該是一個左眼爆裂、空洞著冒血的黑眼眶,垂著稀爛的眼球,大腦偏落一邊,餘溫未散的屍體了吧。
「嗚……我只是……只想問這旁邊有沒有廁所……」被壓在身下的小女孩哭了起來,本來,受到驚嚇會哭是很正常的,然而意識到並非這個原因導致,倒是讓白楨始料未及。
此刻白楨的右手正按在這個姑娘那尚且青澀的地方,整個身體以一種不雅地姿態趴在女孩身上。
見到這個情況,白楨立刻反應過來,將女孩拉起,連聲解釋,當然,省略了鉚釘的威脅,畢竟,意外隨時都會發生,但這種不可控的因素,還是不要再說出來嚇到學妹比較好。
突然,白楨感覺到自右肩斜向後五十度左右的地方射來一道冷冷的視線,他猛地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個女生,而且,還是自己認識的。
「喲~夏薇!」白楨面帶微笑地向她打著招呼,然而,卻帶著一些不自然。而這不自然的根源,恰恰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女友,三年未見的女友。
「渣滓。」夏薇丟下一句便走,頭也不回。
留給白楨的是滿頭霧水,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夏薇絕不可能因為自己無意地碰觸其他女孩子的敏感部位就會這麼生氣的。而且……剛才那種感覺,根本不像是生氣,倒像是——厭惡!
就在白楨對此感到疑惑時,身後傳來女孩子的笑聲;當他回頭看時,剛才那個哭哭啼啼的初一新生已然不見蹤影。
當晚,白楨回到自己的單人宿舍裡,腦中還是縈繞著夏薇的話語「渣滓」。
難道我有那麼讓她感覺討厭嗎?我回來是晚了一些,還是說,因為那次車禍?不過,似乎她沒有計較過……而且,現在她的腿也好了呀。
等等!腿好了?
白楨忽然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歡呼著。然而他自己心裡明白,他——並不知道為什麼要如此高興……
第二天,校園的食堂裡傳出很多抱怨的聲音,說今天的肉餡餅不好吃,有酸味,懷疑是劣質肉。
而白楨也聽到了夏薇第二次抱怨「渣滓」,不過……這次針對的不是他。
之後,白楨倒也見過這天傍晚遇到的小女孩,不過小女孩卻似乎不記得他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刻意躲著這個「變態」;至於天天可以看見的夏薇,則讓白楨覺得莫名地不舒暢。
而隨後的幾天,伴隨著迎新晚會的落幕,新生中流傳著一些不吉利的傳言,比如有新生被變態殺人魔給分屍之類的,不過,並沒有出現新生減員的情況;每次宿舍的監察報上來的名單都是滿員,也不知道這些傳言是怎麼流傳開的,或許是有人看恐怖小說後,想要營造氛圍也說不定。
不過,確實的是,接下來的這幾天,白楨可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