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風華嚇得拔腿便跑,一失風雅之姿。
「靠之,跑這麼快做什麼,又不會吃了你。」奚曼戈望著處理到一半的傷口,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對呀,他就這麼走了,難道讓她自己處理這傷口?太沒職業操守了吧!
「小白!我開玩笑的!趕緊回來!」奚曼戈赤著腳,一顛一簸地朝門口走去。
「奚曼戈。」尉遲瑾突然出現在門口,奚曼戈險些撞了個滿懷。
「怎麼又是你?」
「小白滿臉通紅,跑姿彆扭,是你對他做了什麼?」
奚曼戈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喂,我看起來很像是經常調戲別人的人嗎?
尉遲瑾見她不說話,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蹙起了眉,「小白怎回事?還沒包紮便跑得無影蹤。」
他說著,一把將奚曼戈橫抱在懷中。
「喂!尉遲瑾!放我下來!」奚曼戈掙扎了兩下,可是這次,他似乎並不打算放開她。
「休想。」
輕輕將她放平在床上,奚曼戈噌地一聲坐起身,卻見尉遲瑾在白風華的藥箱裡翻找著什麼。
「喂,你不會是想幫我包紮傷口吧?」奚曼戈小心翼翼地問道,拜託不要!
尉遲瑾微微抬眼,一副「你說呢」的狂傲表情,不多時,他執著白布,一把握住了她的腳。
一種酥麻的感覺,從腳底一直竄到心底。
奚曼戈一瞬間忘記了掙扎,低眉看著尉遲瑾單膝跪地,為她包紮。
「痛嗎?」尉遲瑾說著,不覺蹙起了眉,眉宇間滲著萬分的痛心。
奚曼戈失神地望進他的雙眼,頭一次在他的眼底看見了清澈單純的關心。其實他滿目柔情的時候並不是這麼討厭,只是——他不發飆的時候真的很少!
「喂。」她輕聲喚道,聲音略顯得沙啞低迷。
尉遲瑾疑惑地抬眼一視,轉而仍舊將目光移回傷口上,他的聲音細如長流,溫婉入心,「再等一下,馬上就包好了。」
「尉遲瑾。」
奚曼戈在不覺間改了口,且喚得柔情似水。
尉遲瑾略微一怔,正在給裹布打結的手不自覺地一顫,「何事?」
「若是你能永遠像現在這樣,我不至於會那麼討厭你。」
「是……是嗎?」尉遲瑾結巴了,面對君王,面對百官都是那麼泰然,今日卻在一個女子面前口吃。
尉遲瑾怨恨似的失笑,胸間是洶湧的、澎湃的心浪,擊得他呼吸不暢。這是何種感覺?是不是幾夜未眠,烙下病根了?
「嗯。」奚曼戈放柔了目光,輕聲道,「向皇上請奏,停止對邪派的剿除吧。」
尉遲瑾的心間像是落入了一塊大石,心潮被擊打得四濺,化作一根根冰針,割得他心間萬般疼痛。
原來——她做了這樣一個婉柔的基甸,竟是為了救邪派之人。是為了蒼染默,還是那銀梟?
「你告訴本王,蒼染默是否還活著。」尉遲瑾不溢於表,淡然地問道。
「與他無關。」
尉遲瑾暗嗤,「是那戴面具的男子?」
「都不是,王爺。所有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他們雖為邪派,一不傷天害理,二不殺人成性,為何要誅殺?」
「因為他們要害——」尉遲瑾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因為他們要害本王。」
「就為了這個?與你有過節的不止是穆惑宮嗎?為何要連同尤嬈閣也一同剿滅,我想,不止是尤嬈閣,江湖中四大邪派,都是王爺你的眼中釘吧?」
她的心裡,果然還惦記著蒼染默。
尉遲瑾冷哼,「若是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器,唯恐不及。」
「他日?這尉遲陌離登上皇位,這天下,是他尉遲陌離的天下,要傷,也不會來傷你。」
「恐怕,等不到那一日了。」父皇看上去如此身康體健,讓位之日遙遙無期,王爺之中,就他一人身住宮外,賊人不殺他,還能殺誰?
「也是,王爺你一副早死之相,或許真的等不到那一日。」奚曼戈笑得狡黠。
尉遲瑾墨眉一擰,這話,是當日那人對他說的,她竟然還記得一清二楚,「那銀梟,一看便不是正派人士,如此狠心將璐兒傷成那般模樣,你就不怕哪一天,他嗜血的本性掩藏不住,將你百般凌辱?」
「王爺,他才沒你這麼變態。」奚曼戈說得雲淡風輕,或許時至今日,她的確無法想像這一幕。
他雖是殘酷,但對她,實有些特殊。誰讓她目前還是他的人呢,她不怕!
尉遲瑾冷冷一哼,「本王能夠斷定,你此次回來求本王的目的,就是為了他。本王告訴你,要停止剿除大計,不可能!」
奚曼戈沉沉地吸了口氣,看來這廝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與他好說歹說根本是浪費口水。
她何時才能完成這艱巨的任務,早日離開尉遲瑾,早日重獲自由啊!
「尉遲瑾,多說無益,你若是想讓我留下來,便停止這一切。若是不惜得,我便離開。」
話畢,奚曼戈心跳如鼓聲,咚咚地狂響。這一賭若是輸了,那她便束手無策了,而且——還顯得她特沒皮沒臉。
「你!」尉遲瑾怒歎了口氣,惡狠狠道,「銀梟是何人?他手段毒辣,且武功深不可測,可為何在江湖中從未聽其大名?原因在於——他根本沒有告訴你真名。枉你癡心一片,卻不知他在騙你?」
奚曼戈略微蹙眉,的確,這名字一聽便是個代號,如同她的雪鷹之名一樣。看來,銀梟確實有所保留。
只是不知道的是,他隱藏在黑暗中的那一面——是好是壞。
奚曼戈癡笑,笑得無奈,「尉遲瑾,你怎與女人一樣愛猜測,我早說過了,此事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這——這只是我心疼這些無辜的人罷了!」
「心疼?!」尉遲瑾笑得狂傲,他怎會忘記她審視猛虎吞人時淡漠的表情,如此冷清的女人,竟也會說出「心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