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次換我冷哼了一聲,真當我是嚇大的。小屁孩就是小屁孩,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玩拉人打架這一套。對方玩著手機,我當真無趣極了,來到陽台,將手機調到音樂檔,一手掐著手機,一手背後,聆聽手機內傳來的天籟之音。第一首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第二首是薩頂頂梵語版的《萬物生》,第三首是生物股長的《yell》,第四首是林志炫的《煙花易冷》。隨著音樂的流淌,我的回憶如流水般回到了清明夢的那個時代,前塵往事,如過眼雲煙,歷歷在目,五百年的輪迴後,誰又是誰的誰?聽,牧童笛聲,聞,孤村野城。感,煙花易冷;歎,人事易分;等,淚不歸人;待,輪迴緣生;永,盼為君箏;恆,故白髮生。
音樂結束,我如夢醒般睜開了雙眼,窗外的校園在夕照的餘暉下,倍見美麗寧逸,而落日前那最後一抹餘暉,輕柔的映在我右側臉頰上,使王曉丹剛好看到我左面有若刀削的分明輪廓。此時的我挺立如山,有如老僧入定般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右手成拳收於身後,左手掐著手機自然的下垂著,眼中滿是回憶,滿是柔情,頗有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味道。
抬了抬頭,清風徐來,將眼中即將湧出的淚花風乾,歎了口氣,準備返回寢室,卻發現王曉丹那火辣辣的眼神,曉丹的表情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我記得老三曾經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和妹子相處:若她涉世未深,就帶她看盡人世繁華;若她心已滄桑,就帶她坐旋轉木馬。」我的滄桑,我的故事,此時已經讓這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而我的目的也終於達到了。
「想不想聽過故事?」我輕聲問道,曉丹糾結了半晌,隨後點了點頭。我掏出根煙,看到對方並未反對,點燃後,將《煙花易冷》單曲循環,緩緩的將故事道來:「南北朝宋文帝時期,一守城將軍奉命駐守洛陽城,其間邂逅當地一名女子,一見如故,很快便私訂終身。此時北魏來犯,該將軍奉命出征,臨別時拉住女子的手:「等我打勝歸來,一定迎娶你……」倆人依依昔別,女子守在城門口,看著將軍坐在馬鞍之上,頭也不回地離去,女子心中允諾將等待將軍凱旋歸來之日。將軍此征便是數月,其間南朝宋節節敗退,宋文帝一氣之下連斬二員大將,北魏全線出擊,強渡黃河,宋文帝不聽朝臣進言,發動強攻,最終洛陽失守。宋文帝撤回北魏,而重傷的將軍則流落於伽藍寺中。待到將軍傷復之後,本想回朝,無奈此時北宋大勢已去,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乃將軍平生夙願,但想著曾經的誓言,加上對宋文帝亂殺良將之舉已至心寒,無奈之下,將軍委身於伽藍寺為僧,早晚勤奮誦經,希望有朝一日平昔戰火,可以再次回到她的身旁,長相廝守。話分兩邊,當初他們昔別的城門外,有一位女子終日坐在一塊石板上等著心愛的人回來。每每遇到前方歸來的士兵,該女子便問有沒有見過將軍,但卻始終沒有將軍得勝歸來的消息。女子從未放棄過,仍然日復一日地等著、盼著,望穿秋水。這個故事,一傳十,十傳百,終於傳到了在伽藍寺出家的將軍耳裡。但將軍不能回去,此時北魏已遷城洛陽,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南北朝戰爭還在繼續,為了他所愛的女人,他必須活下去,要等到戰爭結束那一天日出日落是一天,月圓月缺為一月,青燈黃卷下若干年過去了,戰爭終於結束了。將軍第一次走出伽藍寺的那傾斜、像要倒塌一樣的山門,回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地方。一身平民打扮的他,來到殘破的城門外,來到那早已斑駁不堪的城門前,來到他們分別的地方,來到早已枯掉的倆人分別時的那棵大樹旁,摸著那塊她天天等待他歸來所坐的石板,詢問著每個從城內出來的人,關於她的下落,重複著她當初為他做過的所有事情:城郊傳來優雅的牧笛聲,路過的人們告訴將軍,這裡曾有一個女人一直等著她心愛的人歸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著,等待著她所心愛的男人。將軍重新踏足熟悉的土地,走遍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地方。他心裡的感受,卻如打翻了五味瓶般,思緒彷彿一切又回到了羨煞旁人的當年。他在這座殘破的孤城裡尋著她的終影,尋找那些失落了的甜蜜,瘋狂的追尋著他等候多半生的女人,他的今生所愛。但始終找不到,天上的雨紛紛落下,他始終堅信她一直在等他,一直一直。孤城的老者念其癡情,便告訴他,她一直是一個人,到死那天都是。將軍淚如雨下,將那塊石板帶回伽藍寺,再次回到蒲團之上,靜靜地坐著,敲打著木魚,天上的雨仍然在紛紛落下,落在禪房外那塊石板之上……也許只有在這雨中,他們的神思可以得到永恆!」
伴隨著「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恆」歌曲結束,對面的王曉丹早已哭成了淚人。講故事本就是我最拿手的,輔助上這首淒涼的音樂,讓這個對愛情懵懂的女孩,知曉了古人那痛徹心扉的愛戀,同時也讓她重新審視自己的愛情觀。本想趁熱打鐵的進入她的內心世界,偏偏樓下有人大聲的喊著我的名字「誰叫賈樹,給我滾下來。」
王曉丹的援兵來了,想了想,我將所帶的傢伙什,以及手機和錢掏出放在桌子上,轉身準備出門,曉丹從我身後死死的抱住了我,「不要走,你別走!」這小妮子完全陷入了我的故事裡,不能自拔。我不否認在講述中使用了一點點的祝由抵音,但沒想到效果如此顯著。我在她的雙臂內轉過身來,輕輕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乖乖等我回來!」曉丹死命的搖著頭,就是不願意鬆手,我藉機摸了摸她的頭髮,「那你可以在陽台看著,好嗎?」邊說我邊挪開了她的雙手,大步的走了出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