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被入侵了嗎?」
端坐於冰晶王座之上的青年眼眸之中七彩神光散去,露出了那一雙極具特意的重瞳。無窮無盡的冰凌凝結在雪白宮殿之中,一股冰封萬物的寒冷氣息,在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時間中,沁透了這裡的每一處每一寸。
就在青年睜開重瞳的瞬間,一股股深沉恢弘的氣機也隨之甦醒,等候著他的吩咐。
「陛下……」
穿著繁複祭祀衣裳男女進入宮殿,低頭對著王座之上的青年施以最恭敬的大禮。兩人一個面容英偉陽剛,另一個冰清絕麗,修為之強哪怕是放到三道之中,也是屈指可數,但是在這個時候,就像是卑微的僕人一樣,甚至不敢呼吸。
「把雲屏翳喚醒。」
淡淡的話語吐出,身著祭祀衣裳的男女立刻退下,向著雪白宮殿深處的某一個神秘所在。
……
姬博弈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之中前進了多久,時間的概念,在這個通道之中,已經變得極為模糊。不過終究是走到了盡頭,一點光芒在眼前亮起,雖然是灰色的,卻令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
不斷前進,不斷接近,灰色的光芒緩緩變亮,透入了他的眼簾,漸漸充塞,遍佈。
一步踏出,前所未有的冰冷透入,哪怕是以姬博弈天人同體的境界,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是純粹的死亡氣息,足可以剝奪任何**的生機,就算是以幽天的修為,都會在踏出生死通道之後,肉身化作枯骨。
「這就是,溟海?!」
「準確的說,這裡是惡鬼道,溟海還包括了地獄。修羅兩道,遠比你們人類想像的要大得多。」
陰測測的話語響起,令得姬博弈不由得做出防禦,週身晶亮的星光凝結,化作近千層星辰法衣,幾乎是一片星空降臨,照亮了鉛灰色的天空。
「接任花青魚的人,就讓本神來稱量一下,到底有幾斤幾兩吧。」
淡淡的語氣之中透出了一股惆悵的意味,與此同時。姬博弈終於適應了惡鬼道的環境,看到了眼前這個原本模模糊糊人影,頭戴白色高帽,身披漆黑鬼袍,面容微微透明,一雙淡紅的眼眸好似兩顆血玉,十分漂亮。
「紂絕陰?」
姬博弈試探性的說了一個名字,能夠與花青魚扯上關係的死人,而且還能夠清醒著與他在這個地方說話的。也就是這個羅酆六天鬼神之一了。
「嘿,看好了,這是我們陰靈鬼仙的神通術法!」
面前黑白分明的人影並沒有正面回答姬博弈的試探,只是冷冷笑著。漆黑寬大的鬼袍衣袖揮舞,一朵朵灰濛濛的花兒在虛空綻放,帶著最為輕柔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向著盛開飄落。
姬博弈面容不變。不言不語,踏前一步,屈指一彈。一股沛然不可擋的渾厚氣牆湧出,擋住了數不盡的灰色花朵。不過僅僅是片刻功夫,他就感覺到,自己磅礡無鑄的星辰元力開始緩緩消散,渾厚氣牆被灰色花朵扎根,在一股彷彿天命的力量之下,土崩瓦解。
「惡鬼道與鯤虛界不同,這裡只有死亡與陰冷!」
貌似「紂絕陰」的人影再次說話,如同血玉的眼眸亮起了精純的光輝,好似兩道驚天動地的劍光刀芒在其中醞釀,即將轟然爆發。
「原來如此!」
一擊試探之後,姬博弈已經是瞭然於胸,原本以純粹星辰元力凝成的元神化身,剎那之間發生了由內而外的根本性顛覆變化。所有帶著陽和屬性的力量精元在「氣墳」的玄妙之下,盡數化作了太陰仙氣。
原本燦爛絕倫,星光璀璨好似光明化身的俊美少年,就在對手眼前,光芒開始變得低沉柔和,氣機更是綿綿密密,恍如深淵瀚海,虛空明月,深不可測。一頭銀白色的晶瑩髮絲,從髮根開始,汲取了無窮無盡的死亡氣息,重新染成如墨漆黑。
「咦?」
對手驚奇的話語之中,姬博弈已經是更改了自己的本源氣機,一點點碧綠色的磷火隨著他呼吸之間燃燒凝聚。化作了一抹斬殺萬千生機,窮盡陰寒詭秘變化的青碧刀光,彷彿碧汪汪的水流一般,繞著密密麻麻說不盡的灰色花朵遊走了一圈。
剎那之間,被斬破了核心根莖的濛濛花瓣,就像是被抽取了所有的水分一樣,枯萎消散,歸於死亡虛無。
「你竟然學到了那個人的魔刀?難道說你是潛伏在星宮的臥底,不對,以花青魚的深沉謀略,你不可能瞞得過他的。」
面容透明,好似不真實的人影緩緩散開週身的灰霧,展露出了不遜色於姬博弈的陰柔俊美。在三言兩語之間,已經是將他的底細猜測的七七八八。
「這麼說來的話,你就是早就降世的太陰命星了,竟然選擇了星宮,該說是你的幸運呢,還是不幸?」
對於面前這人的話語,姬博弈沉默不語。將自身本源氣機轉化成太陰仙氣之後,他與「紫微星盤」的融合已經不是那麼完美,原本天人同體的力量,更是險險就要跌破,倒退到法天象地的境界。
因此,在以碧焰驚雷刀破解了灰色花朵之後,姬博弈已經是沒有多少餘力了。
眼前這個傢伙,放到鯤虛界,絕對不會遜色於蒼天魔主。
「『信物』帶來了嗎?」
就在姬博弈沉默不語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語。微微思索之後,他的指尖扭曲,眼神泛起絲絲波動,右手指尖突然浮現出了一個漆黑的銅錢,正面有「生死福禍」四個扭曲怪異陰刻字,反面則是「紂絕陰天」的陽刻字體,字跡彎曲,十分怪異。
「不錯,這就是我當年給花青魚那個小子的卦金,本神現在救了你,你將信物還給本神,與花青魚的人情,就算是兩清了。」
莫名其妙的話語,令得姬博弈皺起眉頭,不過得益於這番話,他可以確定,面前的傢伙,就是傳聞之中的鬼國羅酆六天鬼神之一的「紂絕陰」。
知道這點之後,他沒有將冥錢攥緊,依然放在自己的右手指尖,似乎在等著對方來取。紂絕陰透明的手指一曲,那枚漆黑銅錢輕輕的顫動,天穹之上鉛灰色雲層中突兀的發出了嗚嗚嗚彷彿妖鬼哭泣之聲,陰森的寒風吹過,令得姬博弈不由得張開太陰仙光,阻擋這種無形的死亡氣息。
「敢問紂絕陰天宮,你所說的救我一命,又是從何說起?」
送出了冥錢之後,姬博弈問道,他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被眼前這個傢伙救了。顯然,還掉一個人情令得紂絕陰心情不錯,他輕輕的招手,一顆飽滿欲滴,圓潤多汁的桃子落到了姬博弈的身前。
「請你吃個桃子,這可是供給帝君的貢品,等閒鬼神千年才有機會嘗上一次。」
姬博弈滿臉疑惑,但卻不好拒絕紂絕陰的好意。不過他僅僅是拿過了深黃色果皮的圓潤桃子,並沒有直接吃下,畢竟惡鬼之地,到處都是死亡氣息,能夠長出來的果實,恐怕也不是人類能夠吃的。
雖然以他的修為境界,等閒死氣已然無懼,但是這桃子明顯不是凡物,又聽到紂絕陰所說,就知道絕對是鬼國一等一的奇珍,恐怕也僅僅是遜色於鯤虛界的不死神藥吧。
以姬博弈的智慧,單憑紂絕陰心情高興之下露出的一句話,就得到了不少珍貴的信息。除去這顆桃子之外,便是眼前這個陰靈鬼神口中的「帝君」。
紂絕陰作為羅酆六天鬼神之一,地位尊崇,修為更是相當於鯤虛界的天下三宗,能夠令他都尊稱的存在,難道是太陰祖師所說的「仙」?
「鬼國大帝難道還存留在這方世界,沒有羽化飛昇?」
昔日天皇入鬼門,想要求鬼國大帝復活自身妻子和戰友,卻被後者轟出了溟海。由此可想而知鬼國大帝絕對是證道天人的存在。但是天皇時代距今,將近十萬年,哪怕是天人道果級別的存在,恐怕也不應該能夠停留這麼長時間吧?
要知道,距離姬博弈最近的人皇邵雍,只是強撐了九千多年,就不得不羽化飛昇,以免自身吞吐天地精氣之時,不小心將整個世界的靈機吸乾。溟海惡鬼之地雖然死亡氣息渾厚,但也僅僅是比鯤虛界的天地元氣濃郁了一兩分而已,絕對無法供給一個證道的存在吞吐十萬年之久。
「既然知道一千年才有你的份額,這麼容易就送出去,不心疼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句略微詫異的話語從姬博弈的背後傳來,令得他大吃一驚。回頭一看,更是面露震驚之色。
遮天蔽日的巨大桃木,漆黑深邃的通道,與他之前踏入的環境一模一樣。
唯一的不同之處,大概就是天穹不再明亮,而是鉛灰色。
守護通道的門神,身著銀盔、銀甲,手持渾鐵鋼鑭,面如生漆,兩眼接耳,兩眉朝天,頜下一部落腮鬍須,切如鐵線。最令姬博弈震驚的,卻是有一頭白皮黑紋的老虎雙目炯炯的盯著他,散發出比紂絕陰更加可怕的死亡氣息。
「惡鬼道,我相信你知道了真相之後,一定會很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