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兒,過來。」
被卦象托著站在虛空的一憂子突然轉頭吩咐,姬發雖不明所以,仍依其所言,來到了他的身邊。
「斬妖除魔,正是死得其所!」
一憂子右手掌伸直與姬發掌心相抵,一股無形的念力帶著廣成仙派的禁忌武學傳入了後者的識海之中。
「師伯,你……」
姬發剎那之間已經明白了一憂子的心意,不禁淚流滿面。一憂子此戰已抱必死之心,不想「天驚地動」這絕學失傳。卻沒想到,被兩個修為遠遠超越人間的存在輕鬆窺探。
紂王以自身魔識收攝到心法內容,不禁駭然變色。
「這最後兩擊竟是如此恐怖?」
相比起來,姬博弈卻是閉目沉思,只是幾個呼吸,已經將最後的山兮,雷兮兩大絕學融會貫通。即使是以他如今的境界,也不由得暗自驚歎。
「乾坤祖師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能夠創出這樣毀天滅地的絕學,該不會是天帝的一世化身吧?」
姬博弈心中猜想,天帝曾經對他說過,為了尋求真我,好幾次轉世輪迴,其中一世說不定就是乾坤祖師也不一定。
而在戰場之上,姬發心情沉重得收斂淚光。一憂子此舉,{無異於寫下最後遺書,交託一切。等到姬博弈飛昇之後,他作為西岐的侯爺,必須要成長起來,不可以再如此軟弱。
「師伯……」
「發兒,你要自強不息,別辜負了你的天賦!」
一憂子最後叮囑之後,昂然轉頭看向已經調息完畢的申公豹,身上氣勢一升再升,轉眼之間已經突破了人間的界限,臻至了令紂王都不禁色變的地步。
「申老鬼,道爺今日就讓你見識我廣成仙派『天驚地動』第四擊的威力吧!」
一憂子再度吸納天地之氣。體內力量無止境遞增,浩瀚如同天威的重壓,令得申公豹剛剛平復的心境再次一亂,眉宇之間儘是凝重。另一邊,坐避觀上的紂王見此情形,心中暗暗盤算。
「這一憂子不借一死也要使出第四擊,申公豹性命難保。寡人出手倒是可以勉強接下這招,不過從剛才開始,就有一股無形的念力縈繞在天地之間,令得寡人心神不寧。」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姬考那個傢伙了。他得到天帝傳承,又瞭解天魔功的一切,貿然出手,寡人恐怕討不得好,還是再看看。」
紂王思慮良久之後,還是決定暫緩出手,想著申公豹若能僥倖保命,那就最好。不然的話,他也可親眼目睹第四擊的威力。憑此來思悟破解之法。
妲己在一邊觀察,發現紂王神色有異,不禁開口問道。
「大王,這『天驚地動』第四擊莫非真的無人能敵?」
紂王沉吟良久。重重的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暫時是,不過寡人有信心破解,關鍵是那第五擊。當真是能夠令得『天地碎』。如今也只好靜觀其變。」
天驚地動第四擊,是藉著吸納五嶽巍峨山形,及其無窮無盡、各具物性的山氣向對手施以萬鈞重擊。幾乎是引動了整個九州泰半的地脈之氣,恐怖異常。
山兮鬼神驚!
一憂子身上道袍猛然破碎,哪怕是臻至金剛真身的肉身也承受不住如斯力量,肌肉鼓脹,身形擴張。不過他仍然拼盡心神,駕馭天地山氣悍然出擊。
招末至,萬鈞之勢已經令得申公豹渾身氣血紊亂,在地心真火中千錘百煉的肉身爆響出陣陣骨折之聲,週身毛孔溢出絲絲血霧。
哪怕是以申公豹的狂人性格,面對如此威勢,也不禁面色大駭,將功力催到極致,穩固自身精氣神,避免肉身在山氣重壓之下崩潰。「世間上競有如此摧天滅地的招式!」
遠在千里澤中以紫微天心觀戰的姬博弈,模擬山川雲氣的變化,清晰的估算出了這一招的威力,面露震驚之色。
「雖然我已盡得口訣真傳,但以天心觀看,威力比我想像中還要可怕得多……」
申公豹週身勃發的三昧真火在山勢重壓之下,竟然開始熄滅,要知道這可是道家至高無上的火焰,足可以焚滅萬物,灼燒虛空。
「奇寒激骨,把老夫的護身火勁大幅壓減……」
僅僅是餘波,申公豹就漸感難支,可想而知,這一招真正落下之後,又會是如何的驚天動地。
虛空之上,一憂子掌中已經虛浮出一座奇寒無比的巨大山峰,這是五嶽中的北嶽恆山,天驚地動攝取山形,轉化成無窮能量,夾帶著寒風冰霜,漆黑流光。
隨著恆山山形的不斷凝聚化實,一憂子背後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頭戴太真冥靈之冠,乘黑龍的北嶽帝君,更有七千仙人及無數虎豹蛇蟲圍繞在恆山山形四周,以這位帝君為中心,演化出天地之間最為冰寒的山氣。
寒氣瀰漫擴散,遠退的雙方大軍也不能倖免,被風霜冰雪卷噬至僵直硬化,寒風再一吹,已經化作齏粉,消散於天地之間。
「大王,這如何是好?」
妲己看到這一幕,已滿頭大汗,這可是殷商最精華的大軍了,一旦折損在這裡,將無力鎮壓四方諸侯。只不過對於這些,紂王充耳不聞,他神色凝重,直直的看著交戰之中的兩人。
「冷,好冷……」
姬發身邊的九妹瑟瑟發抖,後者立刻催動自身渾天寶鑒血穹蒼境界,演化一道遮天血幕,遮蔽來往這邊的寒風山氣。
而在這個時候,山嶽間的無窮力量,已經源源貫滿一憂子四肢百骸,急劇流轉,迸發出凍絕萬物的可怕寒氣。
渾身近乎凍僵的申公豹,強提心神,將三火歸元功催谷至超越極限,同一時間,各種激發潛力,刺激精元的秘法被他用出,希望能夠撐住從天而降的奇寒雪峰。至於過後的種種後遺症,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申公豹求生潛能盡數爆發,竟然燃燒熊熊烈浪,強行抗住了頭頂的冰雪山峰。
轟隆隆!
極寒極熱兩股力量不斷對拼,令得申公豹撐住山形的雙手血肉爆碎,僅僅剩下晶瑩如玉的指骨。但是他眼神圓瞪,足下一頓,再次牽引地心真火加強自身力量。無窮火舌湧出,纏繞著他身邊,終於止住了冰雪巨山的下墜之勢。
「再來西嶽華山!」
就在這個時候,一憂子的聲音透過冰雪山形而來,申公豹直接就是罵娘了。他雖然是武道狂人,但卻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能夠抗住一山之力已經是僥天之悻了,再來一山,一准撲街。
華山西嶽帝君的身形也緩緩顯現在一憂子身後,身穿白之袍,乘騎白龍,戴太初九流之冠,佩開天通真之印。
「去」!
華山山形墜落,兩山雖然凝聚如實,卻是無形之物,重疊合壓,力道之強何止萬鈞,這已經不是人類可以阻擋的力量了。
「老大,我來助你!」
兄弟情義驅使鐵公殘練公飛鼓起勇氣,不顧性命去營救申公豹,但此舉無異以卵擊石,強大的壓力瞬息將兩人砸成肉醬。
見此情景,申公豹大悲。不過也多虧兩人宣洩了部分山勢之氣,令得他勉強吊住了半條命。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筋疲力竭,重傷得無以復加,鮮血狂噴,只要再多一點力量,就能夠將他徹底送入輪迴。
「申公豹劫數難逃了!」
紂王端坐在雕龍寶座上,面色冷漠的說道,似乎死的不是他的手下一樣,他全神貫注的看著虛空之中一憂子再祭起第三岳衡山,威勢更是雄奇浩瀚,無與倫比。
「唉,我命休矣……」
申公豹已經無力抵抗,面露絕望之色。而在這個時候,蓄勢待發的一憂子,陡地渾身劇震,隨後在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下,九天九地之氣從其體內沖射而出,爆體而亡!
「師伯!」
姬發目眥欲裂,飛出去想要救回一憂子,只可惜天驚地動反噬之下,一憂子屍骨無損,血肉骨絡都被浩瀚山氣碾成粉碎,不存世間。
霎時間天搖地動,半空中被一憂子接引而來的衡山之氣轟然崩散,將方圓千里的地氣盡數暴動,引發了巨大地震。
「撐過去了!」
大難不死的申公豹驚喜萬分,想要仰天長嘯慶祝自己的重生之時,一道白光從天外飛來,繞著他的脖子遊走一圈。
隨後一顆大好人頭已經飛射而起,臉上還帶著驚喜之色,眼神之中卻儘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