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魔離開之後第二天,七夜將昏迷中的燕紅葉帶到了忘情森林之中。同時帶來的,還有一個保存完美的人頭。
「金光倒是老實。」
巨大的坑洞中心,有一個漆黑深邃,等身大小的幽暗洞口,姬博弈人雖然還在裡面,但是卻看到了七夜手中朱雀神將的人頭。
「他是一個威脅,應該斬除。」
冰冷漠然的七夜難得的開口說話,顯然他對於金光並沒有什麼好印象。
「不,他不是威脅,我們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同類。畢竟,在這個世界上,魔實在是太少了。」
姬博弈悠悠的話語從幽暗洞口之中傳來,隨後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少年緩緩的飛出,落到了七夜的身邊。
「你的力量又增強了。」
聽了七夜的話,姬博弈微微一笑,什麼話都沒有說,伸出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掌,輕輕的按在燕紅葉的天靈之上,一股無形劍氣迸發,已經將她的部分元神斬滅。
「你不知道嗎,我的這具肉身是七世怨侶,有著天道的加持,乃是為了毀滅這方世界而誕生的『天魔之子』。再加上我遠超這方世界的底子和陰世幽泉的無窮魔氣,才恢復到了這種地步,已經算是慢的了。」
姬博弈說話之間,站起身來,右手食指點出,陰寒磅礡的劍氣擊出,將百米之外的山壁洞穿了一個兩三米高的洞口。
劍氣隨後迸發碎裂成千千萬萬,彷彿是變戲法一樣,將整座山丘削平,斬飛,剝離……眨眼之間。一間精緻簡樸的石屋已經浮現在兩人的眼前。
無數石屑紛飛上天,被一股無形的魔風席捲,吹上天空,消散於整個世界天穹。
「劍修之道果然博大精深,我如今雖然力量還處於道基層次。但是論實際的戰力,恐怕不遜色於大道金丹之輩。」
姬博弈感受了自己如今的力量,不由得感覺不可思議。這一具肉身對於陰世魔氣的容納度超乎想像的契合。短短兩三天之內,已經凝聚了『劍種』,恢復了一兩成力量。
更讓他驚歎的,卻是這方世界對於自身的眷顧。那種「時來天地皆同力」的順暢,彷彿心想事成一樣的神祐之人。
「你是天道氣運凝聚的工具,用來毀滅人類這種侵蝕世界元力的蛀蟲,在滅絕人類之前,自然是天地同力。」
「但是,一旦完成了天命。那麼,也就是你這個工具消失的時候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夠做一個沒有意識的護道者。」
七夜身披黑底銀紋的戰甲,左手緩緩的撫摸著腰間的漆黑劍柄,說出了姬博弈悟出的最大秘密。
「天道要滅世,重塑世界。但是處於巔峰的人道卻不會任由其如意,為了阻止天道降下的大劫。自然就會凝聚人道氣運降生成應劫之人。」
姬博弈沿著七夜的話說下去,蹲下身子,緩緩的撫摸著被自己禁制了七感五識的燕紅葉的精緻臉蛋。感受到她身軀之中隱藏的令人心驚的龐大氣運,雙目之中映照出一絲絲深邃幽暗的紫光。
「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人道有情,視人類為眾生之靈!」
「無論哪個世界開闢,都是天道居首,高高在上,俯視萬物眾生。但是人類的成長,力壓萬物生靈。自號正統,凝聚屬於自身的人道氣運,護佑人族蓬勃成長。」
「當人道成長到足夠強大之時,就會被天道視為威脅,本能之下。降下大劫,滅絕人類,斷去人道根源。」
「天人交戰,敗者淪為養料,成為勝者更為強大的力量來源。這是自古以來都不會改變的定律。」
姬博弈將雙目之中紫光盈盈,「天子望氣術」將燕紅葉的週身上下,裡裡外外都看穿,感受到兩人截然相反,不能共存的氣運力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上一個紀元,天魔一族是正統,凝聚的魔道強大到橫掃十方,卻還是最終被天道擊潰,淪為養料。這一個紀元,人道再怎麼強大,又怎麼可能強的過我這個天道化身呢!」
姬博弈眉心祖竅之中,代表著一個世界本源的紫色氣運緩緩升騰,化作了一柄虛無透明的細長劍形,想要刺入燕紅葉的光潔額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亮麗的紫青色氣運光華閃現,將燕紅葉的整個人都包裹起來,抗拒姬博弈凝聚了自身氣運化成的虛無劍形。
「哦,人道已經凝聚了紫青氣運了嗎,離天道也就只差半步了。」
姬博弈淡笑之中,白皙修長的食指伸出,點在了燕紅葉眉心的紫色光華之下。「卡吧」一聲脆響,虛無的劍形立刻大放紫光,衝入了她的識海之中,化作了一枚劍種封印了燕紅葉磅礡的人道氣運。
「天道養人道,魔道等為芻狗,養肥了就宰殺吞噬。但是,有的時候,卻不想想,過猶不及。將芻狗養的太肥太硬了,恐怕會崩掉自己的牙口。」
聽了這句話之後,七夜冰冷冷漠的表情微微浮現一絲波動,但是隨後,撫著腰間長劍的左手恢復了平靜,好似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
「天道降劫,我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將自己的修為臻至前所未有的最巔峰。然後斬斷與天道相連的氣運,搶在它之前吞噬人道,一舉成為一方世界的真神!」
七夜握劍的左手更緊了,雙目之中透出冰寒的冷光,抬頭望向了遙遠的某處,人道力量最強盛的城池。
「在這之前,首先要壓下人道的反噬,剪除人道可以利用的力量。如果可以的話,借助人道的力量重創天道,這才有利於我們的最終計劃。」
姬博弈的話說完之後,七夜默默點頭,隨後轉身離開。兩人雖然並沒有交談該怎麼做,但是這一具蘊含了姬博弈全部力量的法身,知道該做什麼,才能夠達到斬斷天道,吞噬人道的目的。
三天之後,重傷的月魔回到了忘情森林,帶來了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以你的修為,除去素天心的之外,還有誰能夠令你受到如此重創!」
姬博弈從石屋中出來,略顯好奇的看著面色蒼白,渾身氣息散亂幾乎寂滅的月魔。
月魔抬頭,卻驚訝的發現,幾天不見,這個聖君身上的氣息越來飄渺了。夾雜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鋒銳氣機,每一步踏出,無形劍氣從他身軀中逸散,在地面之上切割出無數縱橫交錯的劍痕。
「啟稟聖君,是月魔無力,不敵諸葛流雲,他在覺醒了人魔血脈之後,一身力量直追昔日燕赤霞。」
姬博弈聽了之後,眼睛微微瞇起,緩緩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如果不是我吞噬了你五成的魔氣,就算是燕赤霞重生想要重創你也是力有不逮,是我的錯。」
對於此,月魔只是低頭沉默不語,似乎心中就是這麼想的,但是卻不敢當著姬博弈的面這麼答應。
「我如今的修為已經恢復了不少,你回魔宮吧,與七夜一起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人道反噬。你的傷勢,鏡無緣應該有辦法。」
「那麼,聖君呢?」
月魔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書生長袍,文雅溫和的少年,不由得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嗎,還需要完成最後的佈局。」
姬博弈雙手背負身後,抬頭望天,似乎想要看穿冥冥不可測的蒼天,渾身流露出一股令人心驚的深邃幽暗氣機。
「是,月魔告退。」
風華絕代的女子收斂了自身所有的氣機,從姬博弈幾乎籠罩天上地下,無孔不入的陰寒劍氣之中脫身而出。
而在她離開之後大約一刻鐘,一個頭髮蒼白,寒冷如冰的絕色女子緩緩的從長久的沉睡之中醒來。
她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按住自己劇痛的眉頭。她感覺到自身頭腦好似被大力撞擊過一樣,無比疼痛,無數的記憶更是支離破碎,無法想起。
「紅葉,你終於醒了!」
一隻冰涼的手掌握住了她摀住額頭的右手,一股清涼的氣息通過此傳入她的識海,將她的疼痛抑制了下來。
「你是誰?」
緩緩的睜開自己因為劇痛而瞇起的眼眸,燕紅葉看著眼前溫文爾雅的書生少年,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熟悉和疼痛,令得她不由得伸手摀住心口。
「我是你的丈夫啊,紅葉,你忘了嗎,就在一年之前,我們兩個已經拜堂成親。」
姬博弈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輕輕的將躺在石床之上的燕紅葉扶起來。美人雖然心中有些抗拒,但是酸軟無力的身軀令她無法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
「為什麼我的頭髮是白色的?」
這個時候,一絲垂落眼前的髮絲,終於令得燕紅葉發現了自己與眾不容的地方。
「你修煉一門驚世奇功,卻走火入魔,導致昏迷了三天三夜。在這三天之中,你的頭髮就變成了白色。」
說這番話的時候,姬博弈臉上流露出不忍,卻又不得不說的痛色。似乎事情的真相就是他說的那樣。
「不過,紅葉你不用擔心,就算是你沒有了頭髮,你也依然是我最愛的妻子。」
姬博弈緩緩的將燕紅葉湧入懷中,撫摸著她蒼白亮麗的髮絲,感受著順滑的觸感,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