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今天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姬博弈說話之間,渾身上下的氣質徒然一變。彷彿是一塊頑石去除了外皮,露出了裡面的明玉,雙目之中深沉似水,透露出一陣太上忘情的天道意味。就好像是微服私訪的皇帝穿上了龍袍,坐上了帝座,油然一種懾人的風采。
「你到底是誰?」
見到這樣奇異的變化,雲婉兒的臉色一變,體內的真元提聚。同時,梅花易數全力運轉,在測算著眼前這人的來歷。
「我就是我,只不過是顯露最為真實的我而已。剛才那個表面的我,只是我製造出來用來應付那幫傢伙的第二人格而已。」
姬博弈說話之間,體內的真元一陣波動,週身百竅亮起,天地元氣浩蕩,化作一道道青色氣流鑽入竅穴之中。渾身的氣勢一漲再漲,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衝破了道基二轉的層次,三轉,四轉,一直到了五轉境界才停止了增長。
「原來如此,不壓制自己的話,我現在能夠衝到第五轉的境界。」
幾世輪迴,姬博弈的心境早就圓融無礙,能夠駕馭更多的力量。不顧一切的話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衝上道基五轉。只不過為了能夠開啟神藏,奠定最為渾厚的根基,他只能夠將自己的修為壓抑在道基二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婉兒的秀眉微蹙,顯然沒有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這個冤家本來雖然修為不錯,卻還沒有讓她心驚。而現在卻是在瞬間就暴漲了三個境界,渾身上下甚至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雙目之中滄桑冷漠,就像是堪破了一切的人間情感。
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料,似乎事情的發展偏移了她看到的軌道。
「你也應該知道星宮的那群老傢伙為了尹鏡考的事情分裂成兩幫,其中一幫就希望我能夠成為他們手中的傀儡。把天府星拉下馬,讓我這個優柔寡斷的太陰星上位。」
「而現在的我還太弱小,沒有任何可以選擇的餘地,只能夠成為他們心中最希望的樣子。為此,我塑造出了第二人格,完全合乎那幫老傢伙的一切預想。就是你剛才見到的那個我。」
「但是我想到,那樣貌似對於你這個我前三世的妻子很不尊重。於是,真正的我出來見你了。」
姬博弈的話說完,體內的氣息已經完全穩定在了道基五轉的層次。圓融無礙,清淨澄澈的道心俯視一切,就像是太上忘情的聖人,無親無私。無物無我。
「你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雲婉兒聽了姬博弈的話之後,秀目之中透露出不敢置信,就算是鯤虛界的神功秘法數不勝數,她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能夠塑造第二人格的功法。
「用我自創的不死印法,只需要一個簡單的竅門,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話,我可以教給你。」
姬博弈說話之間好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不死印法。雙目之中非人的氣息卻是越來越盛。為了徹底的瞞過鄧飛等人,姬博弈將自己的精神分裂出一份,以無上智慧虛擬出一個並不存在的人格。而真正的他藏身於識海深處,潛心研究神藏之謎,如果沒有真正的危險,一般都是不會出現的。
比如說在與葉玄下棋之時,就是他感覺到了一邊的君陰玄等人,將已經領悟的元氣神藏提前開啟。給了第二人格保命的實力。
現在的他,真正的實力是道基五轉,領悟精血,元氣,智慧三大神藏。魔門那邊,如果君陰玄不出手,僅僅是公孫龍他們三個的話。他完全不懼怕。
「你的資質居然到了這種程度,開創出如此逆天的邪術!」
等到雲婉兒明白了姬博弈的意思之後,搖搖頭,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她完全無法從眼前這個非人的男子眼中看出以前那個謙虛謹慎的姬博弈了。
「這都是命啊。相信修煉梅花易數的你也應該知道,想要逆天改命,就必須要超越常理。不死印法和第二人格只是我的一種試探而已。對了,差點忘了正事了,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這個時候,姬博弈已經完全適應了現在的自己,身上非人的氣息開始收斂。大概是有段時間沒有與人交流了,說話之間,邏輯有些錯亂。
雲婉兒聽了之後,眼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情緒,隨後搖搖了頭,說出了一句話。
「看到現在的你,我已經沒有事了。」
現在這個姬博弈,太上忘情,無情無我,是絕對不會為感情而束縛。如果是那個第二人格的話,她還擔心因為沉迷於男女之情,再次重蹈前三世的覆轍。而在姬博弈表明真實的自己之後,她原本想要斬斷孽緣的一些話也不用再說出口了,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懂得。
「既然這樣的話,你願意聽我說嗎?不知道有多久了,一百年,兩百年,還是三百年,我忘了我上一次展現真實的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之下。今天難得遇到你這個應該說是與我最親的人吧,不知道怎麼回事,想要傾訴一番。」
姬博弈滄桑的雙眼之中透露出一股無以言語的情感,就像是一個沉睡許久的人,在無盡歲月之後醒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雲婉兒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與姬博弈站在一起,在太陰月光之下,看向遠處起伏的山川和洶湧的海浪。
「具體的情況無法跟你細說,大概和你擁有靈眼一樣,我也有一種天賦神通,那就是能夠覺醒前幾世的記憶。每一次從睡夢中醒來,我就好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雖然也因此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卻也感覺自己越來越衰老,不僅僅是元神肉身,更多的是心態。」
「心老了,一切也就老了,漸漸地,我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處身現在所在的環境了。按理說應該是與我同一輩的人,在我看來是那麼的幼稚,而應該與我同一輩的人,卻又把我當做是他們手下的棋子。這一種無所適從讓我感覺到了害怕,更糟糕的事情就是我太弱小了。」
「我沒有與我的心態相符合的力量,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我只能夠將自己裝作是自認為幼稚的那些人。為了裝的像,也為了能夠不被那些老傢伙發覺異常,我就塑造出了另一個我。將我那些無用的情緒,雜念都注入到第二人格之中。」
「你能夠想像,每時每刻都有人在看著你的感覺嗎?白虎宮中,玄武宮中,甚至與青衣在一起的花船之上,背後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你。明明我應該是俯視他的人,卻因為弱小,只能夠裝作是符合他們心意的傀儡。」
姬博弈就像是好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一樣,絮絮叨叨。好似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一樣。對著雲婉兒不斷地訴說。而後者則是一個很好的觀眾,歪著腦袋,細心傾聽,沒有一絲一毫的打斷。
……
在離三仙島大概是百里之外,剛才打的姬博弈他們毫無脾氣的君陰玄卻是遇上了極大的麻煩。
一座荒蕪的小島之上,如同魔神一樣的他連連怒吼,手中漆黑的光芒一瞬之間斬出了數以百計,幾乎是將整個天空都蕩清。在他的身邊,是渾身淌血的公孫龍,還有晏無塵和左丘妙繆,三個人只剩下最後一絲氣息,每個人受的傷卻都不一樣。
公孫龍好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鮮血淋漓;晏無塵則是被攔腰斬了一劍,腸子都漏了出來;左丘妙繆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勢,但是整個人就好像是石頭一樣,慘白沒有任何光澤。
君陰玄黑色華服之上傷口密佈,臉上赤紅之色閃過,隨後又是一陣青氣閃耀,青紅之間連續轉變了三次。渾身的氣息在這一瞬間暴漲了九倍,一聲吼叫如同天雷,方圓百里的之內的天地元氣匯聚到他的手上,一道開天闢地的漆黑光芒沖天而起,向著天空之中的一個修長人影斬去。
「玉神宵,我與你不死不休。就讓我來看看,天帝尊的一念生萬法和我聖宗的蒼天之刃到底孰強孰弱!」
隨著君陰玄的震天怒吼,天空之中修長的人影卻是輕輕的笑出聲。面對來到眼前幾乎要將天空斬裂的漆黑光芒伸出了自己的食指,耀眼的金色光輝閃現,就像是天帝的光芒,仙人的神光,星辰的輝芒,燈油的光明……
天地之間的一切可以找到的光芒在她的食指之上匯聚,聚合成一道金色的劍芒,與來到眼前巨大的漆黑光芒碰撞,形成了一陣巨大的震盪。
轟隆一聲巨響之中,金色和黑色的光芒在空中互相僵持,形成了一個太極圖案,最後撕裂虛空,消失無蹤。
君陰玄只感覺到一陣氣竭,看向眼前這個身穿男士裝束,緩緩走到他面前的女子,心中只叫邪門。
「我這是命犯桃花嗎,一連遇到兩個這麼能打的女人。而且還都是為了那個小子出頭,該死的,我又不搶她們的男人,怎麼這個傢伙跟我這麼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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