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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弈劍術 文 / 一傷二十八

    一個軒昂英偉的年輕人胸口淌血的倒飛而去,姬博弈依稀想起了他的名字,應該是叫做可達志吧眾星之主。突厥年輕一輩的第一刀客,論刀法,能夠和寇仲相提並論的年輕高手。

    「可惜了!」

    輕輕的歎息了一句,姬博弈這一記太陰刀已經斬斷了他的生機,就算是畢玄出手也無法救他一命了。

    看著這個有著大好前途的年輕人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手中,姬博弈大感生命之脆弱。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傅采林學劍的道理。要在他這樣的邪魔手中保住性命,才能夠去享受生命之美。

    而趁著可達志出手的時候,趙德言已經跑出了老遠,向著對岸的凌煙閣而去。隱隱約約撲面而來的炎陽氣息,讓他感覺格外的舒適,只要到了畢玄的身邊,他就可以活命了。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白衣儒衫的邪王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天下無雙的幻魔身法,讓趙德言的心底一陣苦澀。但他是不到最後關頭不放棄的性格,即使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他也要搏一搏。

    雙手捲纏變化之間,「歸魂十八爪」的最後一式「青龍嫉主」已經全力而出。

    「龍蟠臥而不驚,是為吉形,左山形踞不肯降伏,回頭斜視,如有嫉妒之情。故虎蹲謂之銜屍,龍踞謂之嫉主。」

    這一招融萬山風水為其中的殺招,將趙德言數十年的魔功十二成的發揮了出來。氣勁翻湧,爪芒破空,絲絲勁風之中,四周的空氣都被這一招絞碎,化作了兇猛的力量向著姬博弈而來。

    同一時間,凌煙閣之中,畢玄雙目炎芒閃爍。轟然一拳,沒有任何氣勁狂飆,整個空間卻灼熱沸騰,若如在黃沙浩瀚、乾旱炎熱、令人望之生畏的沙漠中赤身**曝曬多天,瀕臨渴死那乾澀缺水的駭人滋味。

    面對如此簡單粗暴的一拳,傅采林微微一笑,桌上弈劍忽然跳起來,落入他手上。彷彿天地間最為美麗的青湛異芒自劍身亮起,劃過超乎人間美態,具乎天地至理的動人線條。向著畢玄的一拳迎去。

    兩人之間的香爐內升起的縷縷沉香,像鐵遇磁石般被吸引,如同水流般竄往弈劍的鋒尖,剎那間累凝而成一球煙霧,劍鋒化為一點青光,似若雲霞繚繞裡的不滅星光,點在了畢玄不住擴大、至乎充塞宇宙的一拳上。

    拳劍相交的瞬間,彷彿天地都為之停滯,不知道過了多久。轟然的炎陽氣勁和鋒銳的弈劍劍氣同時倒流,回到了各自主人的手上。

    畢玄在兩丈外悠然立定,冷酷的臉容居然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自四十年前與寧道奇一戰後,從未有過如此痛快。傅采林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可惜啊,今日不是和你生死對決的時候。如果不是在長安,我一定要領教你全套的弈劍術。看看是否如同傳說之中那樣完美無瑕。」

    傅采林對於畢玄的這番話的回應卻是放下了手中的弈劍。姬博弈只是讓他拖住畢玄三息,時間早就足夠了。以他的性格,絕不願意多花費一絲力氣。

    「武尊如果不走的話,等到那個人來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畢玄一聽,眉頭一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殺氣,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化作一道赤紅的電光消失在了傅采林的面前。

    而就在他離開之後盞茶的時間,白衣儒衫的姬博弈來到了傅采林的面前。

    「跑的還真是快啊。」

    「邪王難道就不怕我與武尊一起聯手對付你嗎?」

    傅采林很是好奇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就算是他的不死印法再怎麼厲害,面對兩個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圍攻,恐怕也只有狼狽逃竄的下場。

    「你們二人這不是沒有聯手嗎。交易完成,石某還有另外一個交易,不知道傅大師可願意接受?」

    聽到這裡,傅采林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感覺到自己被眼前這個邪王牽著鼻子走,這一點讓他這個劍道大宗師十分反感。

    「石某可以讓李淵簽下二十年之內不出兵侵犯高麗的國書,不知可否請動傅大師出手。」

    不過,不管傅采林再怎麼不舒服,在高麗的存亡之前,他都必須要做出自己的犧牲。姬博弈提出的條件,正好擊中了他的死穴。他已經到了生命的末期,最多還能夠活兩三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對於高麗是怎樣的存在,他無法想像沒有了他之後,高麗怎麼來阻擋中原的侵略。這一次他之所以接受李淵的要求來長安,就是想要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為高麗博取未來幾十年的和平。

    「二十年不夠,我需要五十年!」

    傅采林第一次像是凡夫俗子一樣討價還價,但對於此,姬博弈爽快的答應了。

    「成交,傅大師幫石某完成這件事情之後,國書就會送到你的手中。」

    國與國之間,只要利益出現了問題,一紙合約就是最廢物的東西,隨時都可以撕毀。姬博弈相信,如果李世民登上帝位之後,看高麗不順眼,立馬就會撕毀自己老爹簽下的國書。

    搞定了傅采林之後,姬博弈離開了凌煙閣,只不過,有一個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畢玄卓然傲立在凌煙閣的大門之前,渾身卻散發著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彷彿是暗中統治大草原的神魔,忽然現身人間。

    他看上去只是三十許人,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隨風拂揚,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烏黑的頭髮直往後結成髮髻,俊偉古俏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心存驚悸。

    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心內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隨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內疚。

    「是你殺了趙德言和可達志!」

    雖然用的是問句的格式,但是語氣之中帶著確定,熾熱乾涸的氣場無聲無息之間籠罩了姬博弈的全身,讓他有一種置身於岩漿火山的感覺,渾身的晶瑩如玉的肌膚好似要被烤焦龜裂。

    「你不該來找我的!」

    姬博弈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隨後衣袖之中的右手握拳猛地揮出,同一時間,畢玄如同鋼鐵澆築而成的拳頭也以驚人的速度轟出。兩個人的心思居然一模一樣,想要搶先出手重創這個可怕的對手。

    炎陽奇功的威力開始不斷的提升,隨著畢玄拳頭的推進四周溫度不斷的提升,附近的草皮逐漸變得乾枯,姬博弈所處的木橋開始燃燒,下面的湖水沸騰,數十條躲避不及的魚兒泛著白肚皮,被生生燙死。

    姬博弈猛地松拳成掌,一記掌刀帶著天刀精義,仿似抽刀斷水地迫得熱浪兩旁翻滾,直取畢玄胸口。

    拳掌使到一半,兩人再次同時變招,隨即毫無花巧的在半空之中硬拚了一記。

    一瞬間,姬博弈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熾熱,因為畢玄將炎陽氣收斂的一絲不剩。大凡高手交戰,就算是沒有眼睛也能夠從氣勁之中感知到對手的行動,甚至比眼睛更為靈敏。而當畢玄將一切都收斂之後,彷彿化生成了一個黑洞,吞噬了姬博弈的一切感官。

    只不過,與別的高手更為依賴直覺不同,姬博弈的眼睛就是自己最為出色的感官。只要他的眼睛能夠看到對手,那麼就沒有人能夠在他的眼前隱瞞。

    絲毫不受迷惑,手中掌刀泛起漆黑的光芒,帶著絲絲的電流,與畢玄的拳勢轟然交擊。

    天上好似響過了一聲悶雷,震驚百里,凌煙閣之中,閉目傾聽兩個大宗師交手的傅采林只感覺到耳膜一陣刺痛,在這瞬間失去了對於兩人的感知。

    一擊之後,已經乾枯成木炭的橋上,姬博弈白色的身影負手而立,四面湖水之上,無數死魚漂浮其上,散發著烤焦的腥臭味。

    而畢玄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唯有灑落在枯草上的幾滴鮮血顯示著剛才的戰況不是虛幻。

    感覺到自己右手的麻木,姬博弈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四周的空氣讓人感覺來到了炎陽六月,熾熱如火。將體內的炎陽氣全部都驅逐之後,姬博弈的雙目恢復了清亮,不再停留,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凌煙閣之中,弈劍不知何時已經再次到了傅采林的掌中,彷彿眼前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自具靈覺的帶動著傅采林舞出完美無瑕的弈劍術。

    傅采林的弈劍術是感性的,其精微處在於他把全心全靈的感覺與劍結合,外在的感覺是虛,心靈的感覺是實。

    弈劍像在空中狂草疾書般畫出無數深具某種難言美態的線條。如果姬博弈在這裡,就會發現,這些線條不僅僅能夠將他的那一掌封住,更能夠將畢玄熾烈如大日的一拳化解消弭。

    弈劍術不愧是天下最為完美的守招,料敵先機,「以人奕劍,以劍奕敵」,施劍如弈棋,預先就能夠將對手招式的一切變化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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